作者:木妖娆
说罢,又念叨道:“那我们该如何补偿阿蕴?这些年来她因那事备受诟病,苏府又冷落她,而她小娘也因此事而神志失常了,好像再多的补偿都弥补不了她受的这些罪呀。”
顾时行微微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无奈与愧疚,抬起头望向母亲:“阿蕴最想的便是让她小娘能从侯府离开。”
顾侯深思熟虑后道:“当年到底是什么事,外人也不知道,若是把这事传出去,只怕会让儿媳名声不好,但便是不能传出去,这事实也必须得让苏家的人知道。”
顾夫人点头:“确实得让苏家人知道,而我也顺道与柳大娘子谈一谈小刘氏的事情,让小刘氏能清清白白的离开苏府,而非是作为弃妇离开的。”
顾侯赞同:“那我也与苏二郎说一说。”
说罢,顾侯看向儿子,神色肃严:“除却这之外,你再想办法把外边不好的谣言给澄清了。这事你虽也是被害的,可却因你而起,儿媳也因你而被连累得名声被毁,生母患病,你有这个责任去把这些事情解决了。”
顾时行颔首:“孩儿明白。”
顾侯点了点头,随后道:“此事事不宜迟,今日正好你也不用上值,那便一同去一趟苏府,说明白这件事。”
顾夫人问:“那阿蕴呢?”
顾侯不偏不倚地道:“如我方才所言,此事不是行儿所为,但确是因他而起,那便是侯府的责任,是他自己的责任。”
顾时行明白父亲的意思,也道:“这事便由孩儿来解决,阿蕴不需要再提一次当年受过的苦。”
三人同去苏府,也把此事告知了苏家人。
苏家夫妇二人听了这些实情,也是久久未能平复。
柳大娘子一阵恍惚,她当年一直以为是那小刘氏唆使六丫头爬床的,所以一直看不起六丫头,对那小刘氏也是冷嘲热讽。
但好在因六丫头是世子娘子,所以她有所估计,也没有苛刻小刘氏。只是小刘氏有可能是因当年被自己所辱骂而疯了,她心里忽然惴惴不安了起来。
顾时行在这时提出:“阿蕴想把她小娘从苏府接出去养病。”
苏氏夫妇还有苏长清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
“小娘因积郁才成疾,依傅太医所言,需要亲近的陪在她身边,关心她,呵护她,病情才能有所好转。”
听到这话,柳大娘子像是听明白了什么,惊讶道:“你想把那小刘氏接道侯府去!?”
顾时行点头:“是。”
“可那是苏府的妾室!”柳大娘子惊讶后,再望向了身旁的沉默的丈夫。
顾夫人此时说了话:“夫妻尚且能和离,妾又如何离不得家?”
“嫂子的意思,是让我休妾?”苏父皱着眉头问道。
顾夫人摇头:“不是休妾,而是补给屋产银钱再放妾。这些财物这些我们侯府可以,但需得经过苏府这边的名头送出。”
她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毕竟外边对阿蕴的传言都不大好听,不如借着这事,好让他们闭一下嘴,告诉他们,我们侯府与苏府的交情尚好,阿蕴也不是因什么手段才嫁入的侯府。”
顾侯在一旁也劝道:“二郎,这事是我们侯府连累了我那儿媳,我们只是尽所能的来补偿她。”
柳大娘子想到当年若不是自己对小刘氏说了重话,又把她送离金都,不让她与六丫头见面,小刘氏兴许也不会染上疯疾。
想到这,许是心亏,她也认真斟酌了顾夫人的提议,随后巍巍地看着丈夫,劝道:“大人,小刘氏确实是受了委屈,若是休妾的话,也确实会让外边那些传言越传越黑。”
顾侯叹息了一声:“二郎,我们两家当年因这事生出了些嫌隙来,少了许多的往来,如今误会已清,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因当年的事而尴尬得生分了,不然真就如了那人的意了。”
一直未说话的苏长清接口道:“是呀,父亲,刘二小娘的病这几年来未见好转,反倒越发严重,长此以往也活不了多久,以后只怕六妹妹会怨了父亲。”
苏父沉默。
旁人都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呼了一口气,道:“为表对小刘氏的看重,屋产银钱由苏府来出,再办个放妾的小宴,同时再让苏府的儿女,女婿前来,说清楚这件事,届时再让……”顿了顿,望向女婿:“再让六丫头回来一趟。”
顾时行点头:“好,我会带着阿蕴回来。”
苏父再望向了顾侯:“今日留下用午膳,我们喝两杯。”
顾侯点头:“自然是好。”
苏父再叹了一声,看向顾时行,问:“既然是那人所为,如何处理的?”
顾时行脸上多了几分冷色:“小婿会如实告知陛下。”
他记起在那一辈子,他为了保全阿蕴的名声,并未上报。
但在这一辈子,当年的事在皇家中却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想借此事来还阿蕴一个清白,让李嵇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这话,顾时行望向岳父:“小婿尚有一事与岳父岳母说,是些私事。”
顾侯夫妇闻言,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都起了身,道:“那我们便想出去了。”
说罢,二人转身出了厅子。
苏长清望了眼自己的好友兼妹夫,然后也朝着父母一拱手,退出了厅子。
厅子只余三人,苏父才问:“何事需得避开你父母来说?”
顾时行一拱手:“接下来这些话多有得罪,请岳父见谅。”
他的话,让苏父脸色更加的凝重:“但说无妨。”
顾时行抬眸,正色道:“我听阿蕴提起,她小娘神志不清之时曾说过,她母亲年轻时有一个有举人功名的未婚夫,是不是?”
苏父脸色微微沉了沉,但还是点头:“那又如何?”
顾时行道:“倒不是阿蕴小娘对那男子念念不忘,而是当年岳父醉酒,阿蕴小娘也在屋中一事事有蹊跷。”
柳大娘子一怔,惊道:“你怎知当年的事的?”
顾时行解释:“方才小婿说了,是阿蕴听到她小娘说的。如今阿蕴的小娘也没有必要说谎了,这一点岳父岳母应是清楚的。”
苏父静默了几息,道:“你继续说,到底有什么蹊跷?”
顾时行便不疾不徐的回:“那就要问问岳父的妾室刘小娘了。”
苏氏夫妇都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
“小婿从中调查了一下,发现刘小娘与那姓宋的男子曾是青梅竹马。小婿也查问过刘小娘当年的闺中好友,得知了她当娘心悦那宋家郎君。而在如此情况下,知晓妹妹与自己心悦过的宋家郎君定亲,她又该如何?”
顾时行并未查过,也没有什么闺中好友,不过是扯了谎罢了。
今日听阿蕴提起此事,他也明白了她小娘的心病为何这么深了。一是因为女儿的事情,二是因为多年前被冤枉的事情。
知道了自己对她的亏欠,所以几日他需得为她的小娘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自己的妾室心悦旁人,苏府的脸色骤然一黑。
“因当年被冤枉后,阿蕴小娘写过信给宋家大郎,道他不介意,她就与他走,可信件却是没送出去,反倒到了她亲姐姐的手上,成了拿捏自己的把柄。”
“阿蕴的小娘为了女儿着想,怕旁人与岳父觉得阿蕴身世有问题,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若岳父不信,大可去搜查刘小娘的院子,应当还能搜出信件。”
话到此,顾时行便停了,神色平静。
他气息内敛,相比起苏父,倒是显得沉稳。
苏氏夫妇二人都没有说话。
“小婿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但只希望岳父岳母能让刘小娘能到阿蕴小娘的面前认错,让阿蕴小娘的心结能解开一些,也能助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言外之意,他可不说出去,保全岳父的颜面,但必须要大刘氏到小刘氏的面前赔罪。
说罢一拱手,道了声“此事便拜托岳父了”后,转身出了厅子。
在转身的那一瞬,浅淡眸色也随之一暗。
他会为阿蕴讨回属于她的公道,绝不容他人再肆意欺辱她。
第109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苏蕴醒来时顾时行已经不在屋中,她便也就起床梳洗后准备去婆母的院子请安。
但去了婆母的院子才知道婆母也不在府中,她便回了清澜苑,打算静下心来想大皇妃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她琢磨过后,关于大皇妃的事情,还是不宜直接上门去说清楚。
事情定然是要全盘告知大皇妃的,不然她怎会相信自己曾经有孕数月却被隐瞒了下来。而且在这有孕的期间还被有心人故意算计自己服用了易滑胎的药物。
?
可却不能由她亲自来出面。
一则不知大皇妃身旁有多少德贵妃的眼线。二则不清楚大皇妃现在的身体情况,若是因听了她的话之后,大皇妃就无力回天了,只怕会牵连侯府。
若她不与大皇妃说明,大皇妃恐怕真的就时日无多了,那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告知大皇妃她所遭遇的谋害,大皇妃或许才会为那小县主放手一搏。
苏蕴琢磨了许久后,让人准备了笔墨,然后写了一封信。
信写好后已是晌午,却还未见顾时行回来。
他到底去哪了?
平日他若是外出,都会与她说一声,或是让下人告知她,今日却是没有只言片语。
细雨已停,天空逐渐转晴,耀眼阳光穿透乌云层,落到了疏密的树上,点点斑驳的光点落在了青石砖上。
苏蕴把窗户打开,让秋风入屋。
她打开窗户的时候,才想到顾时行有可能是去苏府了。
昨日已查清了当年的事情,他又恢复了一些记忆,自然不会再让她多受一日的冤屈。
他会与公爹,婆母说清楚这些事,公爹与婆母为人正直清明,知晓此事后,绝对不允这事拖着不解决,所以现在很有可能都在苏府呢。
苏蕴望着院中地面上洒落的阳光,深深地呼出了一口这辈子憋了许久的气,而后脸上的笑意多了份释然,轻松且惬意。
顾时行是在申时回来的,便是公爹和婆母也都来了清澜苑。
顾侯望向自己的妻子,示意她说话。
顾夫人犹豫了一下,才愧疚地与儿媳道:“阿蕴,先前是我误会你了,自你嫁入侯府后,我就极少给你笑脸,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对不住你。”
说着,顾夫人起了身,朝着苏蕴正要躬身,吓得苏蕴忙扶住了婆母:“母亲言重了,这几年来母亲从未看低儿媳,且也尽心尽力地教导儿媳管家,儿媳也受益良多,儿媳心里从未怨过母亲。”
大家都没有神通广大的本事,只不过是食五谷杂粮的凡人罢了。
有人会因一叶障目,冷言冷语来欺辱无辜的人,这样的人,苏蕴做不到不怪罪。可是婆母待她虽有冷脸,可却从未出言中伤。
不然她也不动熬到现在,那时她不过是十五六岁罢了,若是周围全是骂声,连在侯府都没有一方安静的天地,或许那时候她就想不开了。
顾夫人望着儿媳的眼里满是心疼,既心疼又愧疚地道:“亏得阿蕴你心智够坚定,不然这么多年你怎能熬得过去?”
苏蕴笑了笑,望了身旁的丈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