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三只李子
“就是马嵬坡杨贵妃自尽的那一出……”一方面是为爱情悲剧儿伤感,另一方面也是对历史总是把错误推到女人身上感到愤怒。
处在现在这个时代,有朝一日,自己将来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逼着为三爷的错误买单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好啦,那是戏曲,都是后人自己改编的,专们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眼泪的。看看就好,不必当真。赶明儿,叫他们多排几出欢乐的戏,你要放开心怀才好。”他不喜欢看到五儿的脸上失去笑颜。
“嗯,知道了。我也了解过有关史实,但是听戏嘛,难免沉浸其中。”有个人在旁边劝着哄着,五儿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这才有心思关注外面的环境,“外面是不是快下雨了,天暗的厉害!”
张大眼睛张望也没有看到外面阳光带来的微光,风吹到身上也是带点凉凉的感觉。这个时候出去走真的没事?不会被雨给拦着半路上吧?
“没事,出去走走你心情也好点。我们也很久都没有一起散步了。”
正听着他说话,五儿就感觉到他的手指分开了自己虚虚握着的右手,两人十指紧扣。古人也喜欢这样牵手的吗?还就是单单他喜欢?
不自在地小幅度晃了晃右手,“有人看着……”
“他们都离的远远的,看不到。五儿,我希望与你亲近……你总得早日习惯才好。”
手被紧紧地握了一下,五儿有点儿困惑:他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发生机制是什么?
两辈子以来就从来没有搞懂过男人,上辈子母胎单身,这辈子也就只和他这么亲近相处过,研究样本太少,实在是搞不明白。
“我……下雨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落在额头上的雨点帮助她成功转移了话题。
一点、两点……雨点越来越密,很快五儿就被雨点打了一脸。
“春天的雨也能下这么大?太反常了吧!”周围无处可躲,五儿感觉到他从身后护住了她。
紧接着他的一条手臂紧紧夹住她的额头,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雨,然后拖着她往后快步走去。
我是小鸡崽吗?不要面子的?!
“主子……呼……呼……,请主子恕罪!”
没过多久,随着梁公公的请罪声,五儿发现打在身上的雨突然没有了,紧随的是雨点打在油布上的声音,原来是已经撑好伞了。
“前方不到一里有个阁楼,五儿咱们快些过去,你身上淋湿了得赶紧收拾,当心着凉。”
拒绝了他想要抱着自己过去的的打算,五儿自己加快了脚步。一里地,五百米,不远。
“快!先擦擦!”刚走进阁楼里,五儿就被一条大布巾子给兜头儿盖住,是他在帮自己擦被淋湿的头发。
“主子爷,快让奴才给您擦擦,可千万别招了风寒,不然‘家里’的老太太知道了,奴才没法儿交代。”
是了,自己被他护着,伞也送的及时,倒是没有淋太多雨,可他就说不好了。
“我身上没淋到什么雨,别管我了,快给自己擦擦。衣服湿透了吗?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可怎么办?”
五儿有点着急了,倒春寒可不能小视。现在这个年代,一场小感冒就可以轻易夺走人的生命。
“没事,就表面沾了一点雨,一会儿自己就干了。”看这五儿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康熙龙心大悦,总算是守得云开了。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姜茶也准备好了。
看着缩坐在榻上小口小口安静喝姜茶的五儿,康熙心里软了一下,忍不住靠坐到她身边,用手轻抚她散开的披肩长发。
靠坐在软垫上,捧着热热的姜茶,静静听窗外的雨声,头发还被一下一下地顺着,五儿此时感觉特别放松。
一时间她有了想要更加了解他的想法,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看这五儿望过来的眼睛里有了对自己的好奇,康熙轻笑一声,拿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手下的整张脸骨相明显,棱角分明。
饱满的额头,浓密修长的眉毛,眉心有一点点皱起,平时他一定经常皱眉。
眉骨下是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细长的眼缝,还有不时扫过自己指腹的密密长长的睫毛,是个睫毛精没错了!
薄厚适中的嘴唇,唇周没有留胡子,但是五儿摸到了刺刺的胡茬。
一边摸,五儿一边试图在脑海里描绘,不行,还是想象不出来!
“没事,以后你眼睛治好了就能知道我长什么样了。再说,你记得我的声音的,一样可以认出我来。”看到五儿脸上的失望神色,康熙出声安慰。
“我能摸摸你的头吗?”据说清朝的发型很奇葩,真的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是月亮头吗?
得到允许,五儿把手伸向了他的头顶。
天!还好自己眼睛看不见!
第21章 生日 前奏
五儿很难想象,要有多高的颜值才能驾驭得住如此奇葩的发型!
整个头皮周围一圈儿都是剃光了的,只留了头顶中心面积只有一块铜钱大小的头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垂在脑后。
这就是真正的清朝“金钱鼠尾辫”?
她只能感叹还好自己眼睛看不见!不然真的丑拒……
五儿恨不得狠狠拍一下自己的手——叫你手贱!
忘了它忘了它忘了它……就当他是个剃了光头的普通中年大叔就好!她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
“怎么了?”看五儿摸了一下自己脑袋后面的辫子之后就一直停住不动了,康熙不解地问。
“哈哈……没什么……”五儿干笑,又忍不住问:“咱们满族的男子都是留这样的头发吗?”
“自来就是如此,五儿小时候没见过吗?”康熙有点奇怪她的问题,她小时候眼睛还看得见,应该见到过啊。
“呃,太久了,都已经不记得了。”要完!差点暴露!
“是啊,太久了。五儿你当时怕吗?”
康熙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独自到宫外避痘的那段经历,一觉醒来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完全陌生,也见不到皇额娘,当时身体还发热不适,每天都很难捱。他很难忘记自己当时的惶恐不安。
五儿出意外的年纪也自己当年差不多大,一夕之间突然失明,是不是会更加害怕?
“都好久了啊,我当时还以为天还没亮呢!现在想想可真傻!哪有天黑会这么黑的?”五儿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醒来时犯的傻,不由得笑了起来。
康熙看着笑了起来的五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怀里这个,从小就是个坚强乐观的小姑娘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就过了十多年了。一开始是有一点害怕,不过当时人烧的迷迷糊糊的也想不了那么多。不过还好,一切都挺过来了,我现在也过得很好。”
用头蹭了蹭三爷的肩膀,五儿很感激眼前之人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后来就遇到了你啊,感谢您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我。”
真的,除了爸爸妈妈,再没有一个人待自己像他这样好。
“五儿你值得,在你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身处逆境也不自暴自弃,总是笑对人生。”
一开始康熙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儿挺有趣的,面对野兽的袭击也临危不惧,还训了一群好狗,就随手帮了一把。
后来没想到,在皇嫲嬷仙逝之后,自己最低落的时候,竟是和她一起念的一卷经书抚慰了所有的伤痛。
两人相对无言,在淅沥的雨声中静静体会彼此之间的脉脉温情。
“主子……该回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公公的小声催促打破了一室温情,窗外的雨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他该离开了。
第一次对他的离开有点不舍,这算不算已经开始把心给交出去了?
但是心里的一点点不舍在今天的晚饭上桌后立马被五儿抛到了脑后,竟然吃到了青团?已经快到清明了吗?
嘴里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把她的思绪带回了上辈子的小时候,那时候每年清明之前,爸爸妈妈都会带她一起去郊外的江堤上采摘白蒿。
一家三口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到最后都会变得黑黑的,然后提着一大袋白蒿叶子嘻嘻哈哈地回家。
爸爸负责清洗、煮熟蒿子叶子,妈妈负责把煮好的蒿叶剁碎,加糖和糯米粉、面粉,揉成一个个的小团子。然后或蒸或煎,就成了一个个可口的青团。
那个时候真快乐呀!
吃着青团,她想爸爸妈妈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五儿把每天早上的练字活动改为了抄佛经,希望能赶在爸爸妈妈的祭日前,给他们亲手抄一卷经书去佛前供奉。
本来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穿过来的离奇事件,让她没那么确定了。
现在她宁愿相信有神佛存在,人有转世。这样的话,替已逝的人虔诚地抄经书,那他们下辈子会不会更加好?
眼睛的不便利让她抄经很费力,不过也不急,时间还有。抄经最重要的是心要诚,一页一页慢慢地累积。
三爷这段时间也比较忙,好像是万寿节快到了,各地的使者和献礼的官员都慢慢汇集在京城,人多了事也多,所以根本抽不出空过来。
偶尔过来,陪五儿喝喝茶,简单聊聊天就又急匆匆地往回赶。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自从心意相通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厚了,彼此之间也越来越熟悉。饮食习惯、做事方式等都在慢慢磨合。
淋雨那天之后,没过多久梁公公就送了一箱笼三爷的衣服、配饰过来,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柳嬷嬷请示了五儿之后,就直接把送过来的衣物放置到了她的卧房。这时,五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边是不是也要帮着准备一些三爷用的东西?毕竟他还是园子的“男主人”。
衣物什么的都进来房间了,人是不是也快进来了?五儿说不清楚当时自己心里是排斥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
不过还好,遇到万寿节,他又忙起来了。每次两人都只有短短的时间相处,短暂却温馨自在的相会让她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那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月底完成了三卷《地藏经》,五儿再次去了潭柘寺。本来是打算他们祭日的当天过去的,但是今年三爷说要替她好好庆祝生辰,所以只能提前出发。
每年四月初七,她都会来潭柘寺,替爸爸妈妈和小五儿的长明灯添香油,诵经。
他们没有墓可扫,五儿也无法给他们立碑。唯一能替他们做的,就是在这里点燃这三盏无名的灯。
“爸爸妈妈,我嫁人了!两辈子了,你们闺女终于嫁出去了,这下总该不再挂心我了吧?你们不要失望啊,也不要怪我。他救过我多次,对我真的很好,和你们一样好。有他照顾我,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五儿相信父母的在天之灵是不会责怪自己的,他们只会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所以一定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小五儿,对不住了!让你丢失了身份。三爷已经替我帮你还清了你阿玛额娘的养育之恩,你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反而是他们对不住你。我会一直在佛前为你祈福的,下辈子你一定会遇到真正重视关爱你的父母的。”
把为他们抄好的经书一一供奉上,照例添了香油,请寺里的和尚好好照看,做完这些五儿就准备下山了。
马车上,就五儿和奶娘。
“一转眼,当初的那个小小的格格都这么大了。一路走来这么多艰辛,奶娘真是心疼的不行……”耳边是奶娘带有鼻音的小声话语。
“奶娘……”五儿伸手抱了抱坐在身侧的奶娘,时间是过得很快,以前都是奶娘抱着小小的自己进进出出,细心呵护,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夭折了。
后来渐渐长大,自己学着走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她了。现在伸手都可以轻易地环住她,是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干瘦了?
“奴婢自个儿的孩子没养住,说句不该的话,在我心里一直是把格格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