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央
别的妃嫔倒还罢了,唯有令妃,见了皇后这副模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嘉贵妃见令妃神色有异,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令妃指着皇后头上的一支凤凰衔珠金步摇道:“这不是先皇后曾经佩戴过的步摇吗?自打先皇后仙逝,那支步摇就归了和敬公主,如今怎么会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头上?”
嘉贵妃闻言,盯着那支步摇仔细端详了一阵,道:“果然与先皇后曾经佩戴过的那支步摇极为相似,若不是知道那支步摇不可能在皇后娘娘手上,指不定臣妾也要以为皇后娘娘佩戴的,就是先皇后曾经佩戴过的步摇了。”
不知谁嘀咕了一声:“刻意佩戴与先皇后极为相似的步摇,可是对先皇后的不敬啊……”
先皇后在时,她所梳的妆容,所佩戴的首饰,都会成为宫中妃嫔乃至京中命妇们争相效仿的参照物,然而,自先皇后故去,为了表达对先皇后的敬意,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让乾隆睹物思情,已经很少有人画先皇后所喜欢的妆容,佩戴先皇后喜欢的首饰了。
如今皇后来这么一出,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故意的。
此时,和敬也在场,她抬眼看去,只见这支步摇与她额娘留下的那支,果然是极像的。
金凤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熠熠光芒,振翅欲飞。
和敬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皇额娘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与和敬四目相对,却只从和敬的目光中看到了些微的冷意。和敬虽已决定与皇后结成同盟,但由于两人相处时间尚短,她们还没有培养出足够的默契和信任来。皇后知道,孝贤皇后就是和敬的逆鳞,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她与和敬的同盟只怕立时便要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
就连乾隆,在得知此事后,只怕也会怪罪她。毕竟,先皇后在乾隆心中,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存在。
是令妃,还是嘉贵妃?
皇后的目光从二妃身上扫过,却没能从她们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至于内鬼,倒是颇为好猜——除了巧心之外,也没有旁的人了,那支凤凰衔珠金步摇,还是巧心给皇后戴上的。
巧心入翊坤宫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平日里不爱与人说话,只闷着头做自己的事,皇后虽说不至于视她如黄嬷嬷这样的心腹,但对于她,还是有一定的信任的。没想到,最后竟是巧心背叛了她。
但皇后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害她,而是想办法解决此事。
第23章 五合一
“先皇后聪慧过人, 性情温柔贤淑,处事刚柔并济,向来为我宫中女子典范。本宫一直视先皇后为心中楷模, 不可能对先皇后存有不敬之意。”皇后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道。
“那么, 皇后娘娘该如何解释您佩戴与先皇后相似的首饰之事?”纯妃开口质问。
在后宫之中, 有子嗣的几个妃嫔自成一脉,比如纯妃,嘉贵妃,以及愉妃。余下尚未育有子嗣的妃嫔中, 也就令妃一脉最成气候。
纯妃、嘉贵妃、愉妃等对待皇后一脉和令妃一脉的态度, 素来是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 哪方若是势弱了,她们不介意帮着另一方踩她一脚, 比如之前, 皇后因为令妃而颇为狼狈的时候,这几个妃子们没少跟风在乾隆跟前给皇后上眼药, 又比如,这阵子令妃势头不好, 眼看着就要失宠, 在令妃被人欺-辱、被下人们怠慢的时候,这几个妃子也没少推波助澜, 让令妃的日子更加难过。
反正, 皇后不是个会主动出手的性子, 令妃又心高气傲,一心只瞄准皇后的位置,只要她们的动作不要做得太过明显, 这把火,总归不会烧到她们身上来。
无论是对皇后,还是对令妃,纯妃等人都是看不上眼的。
皇后虽出身高贵,在宝亲王府时便是侧福晋,但她为人死板,手段一般,且并不得乾隆宠爱。皇后能够在孝贤皇后仙逝之后登上皇后之位,靠的也不过是规矩本分,以及太后对她的喜欢。但是,光凭着规矩本分,是治不好后宫的。饶是有着中宫的名分,皇后也着了令妃好几次道了,没人真正觉得皇后这中宫之主的位置能够坐得稳。若不是令妃至今还没找到机会对皇后下狠手,皇后又极为好命地诞下了芃芃这个极为受宠的公主,她指不定会有多么狼狈呢。
同样的,别看平日里纯妃、嘉贵妃和愉妃几个,对着令妃妹妹长,妹妹短的,对于这个给孝贤皇后做过洗脚婢的女子,她们终究是看不上的。只不过是碍于乾隆喜欢令妃,她们才与令妃虚与委蛇。可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圣宠被令妃分薄的时候,她们又忍不住会去想,似令妃这样的女子,凭什么跟她们平起平坐呢?
当然,纯妃、嘉贵妃和愉妃的眼睛也不是只会盯着皇后,她们彼此之间,也相互戒备着,大冲突没有,小交锋不断。若是太过关注皇后和令妃之争而着了身边人的道,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眼下,局势在她们看来很明显。皇后一时不慎,被有心人算计,佩戴了与先皇后遗物类似的步摇,那人借机发难,要给皇后扣个不敬先皇后的罪名。
至于这事儿究竟能不能成,就看皇后做出的反应、给出的答案能不能够让和敬与乾隆信服了。毕竟,在孝贤皇后已逝的现在,也就只有他们最在意这种事。
当初,在孝贤皇后的丧礼中,乾隆可是因为大阿哥与三阿哥哭得不够哀痛,而痛斥他们,说他们不孝的。也正是因此,大阿哥与三阿哥虽在一众阿哥中居长,却前程有限,且无缘大位——本朝以孝治国,被皇帝亲口断言不孝的阿哥,又怎么可能继承大统呢?
倘若这回,继皇后也因为对孝贤皇后不敬,而得了乾隆批驳,那可就好玩儿了。
当然,废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是乾隆当真认为继皇后对先皇后有大不敬之罪名,也不大可能会因此而废后。但只要乾隆像对待大阿哥和三阿哥那样,给继皇后扣上什么罪名,日后,以继皇后的威望必然弹压不住宫中之人,而她的罪行,同样也会牵连她的一双儿女。届时,固伦和晏公主是女儿,且又有祥瑞化身之名在外,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顶多被抱给别人养,可皇后唯一的儿子十二阿哥,前程怕是要被继皇后连累了。
当然,皇后的罪名是否成立,最终还是看乾隆的心思。倘若皇后有本事让乾隆不认为她这种行为是对先皇后的亵渎,那么,她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皇后看着和敬,认真地道:“本宫一直视先皇后为心中楷模,在本宫初登后位之时,每每遇到难以抉择之事,都会参照先皇后旧例。不得不说,先皇后实在是给本宫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本宫特意戴上这支与先皇后遗物相仿的步摇,正是为了缅怀先皇后。”
和敬闻言,点了点头,眼中的冷凝褪去了不少,算是接受了皇后这个说辞。
皇后在为娴贵妃的时候,对她额娘一向恭敬有加,从不曾僭越,与她额娘也没有太大的矛盾,若要说皇后通过这种方式来尊敬她额娘,她是相信的。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皇后遭了别人的算计,临时想出了这种说辞。
皇后是特意戴了这不要来缅怀她额娘也好,是被人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说辞也罢,总之,皇后的态度颇为诚恳,她给出的答案,和敬也算是接受了——能够经得住考验,才能够与之共事。倘若皇后经不住考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给打倒了,和敬才该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不过,这宫里头似乎老是有人拿着她额娘做筏子,这个认知,让和敬很是不快。筹谋此事之人若是不被她抓住小辫子也就罢了,倘若被她逮到什么把柄,她定不会轻饶了那人去。她额娘如今已经仙逝,她希望她额娘清清净净的,不希望再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口中听到她的额娘。
嘉贵妃在一旁听着这番话,心中暗道可惜。有了和敬的话,基本已经可以肯定,皇后这次不会栽跟头了。即便是乾隆的想法与和敬不同,和敬的想法他总是要参考的。
嘉贵妃的目光往身边儿一扫,忽然将纯妃给拖下了水:“看样子,倒是纯妃妹妹误解了皇后娘娘呢?妹妹还不快向娘娘赔个不是?虽说娘娘大肚,不与你计较,你却也不能不知礼。”
纯妃在心中将嘉贵妃咒骂了一番,心想,她刚才说的话,分明也是嘉贵妃想说的话。现在嘉贵妃倒好,还充作好人来责问她了,果然是个狡猾奸诈的。早知道,她刚才也该闷不吭声,不要做这个出头鸟的。
好在纯妃能屈能伸惯了,道个歉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可纯妃刚张开嘴,转头就看见了令妃,这道歉之语,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变。
“若要说,咱们姐妹们误解了皇后娘娘,倒还情有可原,可令妃妹妹怎么也误解了皇后娘娘呢?方才,若不是令妃妹妹第一个说破了皇后娘娘所戴的步摇与先皇后的遗物极为相似,只怕咱们还看不出来呢。咱们原是驽钝之人,不比令妃妹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令妃妹妹这……实在是不应该啊。”
纯妃看了看令妃,又看了看皇后,果断决定祸水东引。反正,这些日子令妃总是跟皇后作对,皇后对令妃的反感度,应该比对她高才是。皇后若是忙着追究令妃的责任,自然也就顾不上她了。
令妃脸色有些不好看,显然,她没有料到,皇后竟能够通过三言两语扳回了局面,且和敬竟然还接受了她的说辞——和敬何时变得这样好说话了?令妃明明记得,自己仿着先皇后的风格来打扮的时候,和敬是颇为不喜的。
“妹妹也只是一个庸俗之人,莫说是与先皇后比,就是与皇后娘娘比,都望尘莫及,当不得纯妃姐姐一句‘七窍玲珑心’。妹妹受先皇后照拂多年,对先皇后憧憬敬仰,因无法容忍有人对先皇后不敬,是以乍一见到皇后娘娘这支步摇,反应过激了一些,说了些冒犯的话,还望皇后娘娘不要与妹妹一般见识。”
这话既向皇后道了歉,又解释了令妃对皇后出言不逊的原因,且又进一步在和敬跟前向和敬表明了她对孝贤皇后的尊敬,可谓是一举三得。虽然令妃是第一个向皇后问责发难之人,按理说皇后对她的恶感度应该比对附和她的纯妃与嘉贵妃高,但皇后不得不承认,令妃这话说出来,确实比纯妃的话让人舒服些。
“倒是纯妃姐姐和嘉贵妃姐姐,在妹妹说完这话后,不去思考妹妹说的究竟妥不妥当,就忙不迭地跟着妹妹一起声讨皇后娘娘,倒像是见不得皇后娘娘好呢。”令妃冷冷瞥了纯妃和嘉贵妃一眼,冷哼一声。
想要把锅全部甩到她的身上,那是不行的。
显然,令妃对于纯妃和嘉贵妃墙头草的做派,也是十分清楚的。往日碍于不可树敌太多,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纯妃这话却是惹到她了。她得让纯妃明白,她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和敬看着相互推诿责任的三名宫妃,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平日里一个个在乾隆跟前装的那般大方得体,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会露出真面目了。真该让乾隆好好来看看,他所宠爱的女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皇后道:“嘉贵妃和纯妃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判断力,身为高位妃嫔,这的确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皇上前儿个还跟本宫说,令妃如今身子重了,行动不便,她的协理六宫之权由纯妃或是嘉贵妃来暂代。可依本宫看,纯妃和嘉贵妃能把分内之职做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是无法再兼一份职权。这部分职责,就由本宫来担着吧——皇上让人协理六宫,本是要为本宫减轻些负担,这是皇上对本宫的体贴,也是他对妹妹们的看重,可嘉贵妃和纯妃既然不堪重任,本宫宁可自个儿累一些,也不能让宫务出了差错,引得皇上和太后担忧。”
一番话,既提醒令妃该交出手中之权了,同时也敲打了嘉贵妃与纯妃,让这二妃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虽同为协理六宫的妃嫔,但令妃作为乾隆宠妃,她负责的是采买那一块的事,在小选时,在留用与否的问题上,令妃也有一定的发言权。
嘉贵妃和纯妃听了皇后的话,不由暗自咬牙。
皇后自圣眷日浓后,果然是腰杆子越发硬了。这要是搁在以往,她哪里敢这样对她们?即便是中宫之主,她过去手腕过于强硬,许多事还得她们配合着她才能做成,没想到,自打诞下五公主又与和敬公主交好后,她倒是越发能耐了!也罢,就让她们看看,她能够得意到几时!
在敲打完嘉贵妃和纯妃之后,皇后神清气爽,只觉得好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嘉贵妃和纯妃虽然也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儿,但是她们向来出手小心谨慎,让人难以抓到把柄,这次能够借机敲打她们一番,还是她们方才急着让皇后倒霉,给令妃帮腔之故。可以说,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
当然,皇后也没忘了始作俑者的令妃。
哪怕令妃把话说得再好听,把自身的存在感降得再低,也掩盖不了她是第一个挑事者的事实。
皇后挑眉问道:“方才,令妃你第一个认出本宫这步摇与先皇后的步摇有几分相似后,为何会觉得本宫是对先皇后不敬?若你不照实说,本宫就要认为,你是有意要栽赃陷害本宫了!”
令妃心中暗骂皇后难缠,嘴上却道:“臣妾那时候想着,皇后娘娘在先皇后还在时,是不戴与先皇后相仿的首饰的,如今却戴上了,难道不是妄想着与先皇后比肩?”说着,令妃看了和敬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当然,既然和敬公主觉得您此举不是亵渎先皇后之举,那定然就是臣妾想多了。和敬公主作为先皇后之女,她的判断总是不会有错的。”
说得倒像是因为和敬认可了皇后,令妃才认可皇后一样。
和敬闻言,皱起了眉。
皇后见令妃到了此时还不忘挑拨,也有些恼了,果然,无论到了何时,都不能对令妃放松警惕。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是在和敬跟前澄清的一个好机会。
幕后之人用这招来对付她,无非是想要离间她与和敬,以及让乾隆因为此事而对她生出些看法来。若是不把这里头的事给说清楚了,即便是和敬看在眼下两人达成了合作意向的份上暂且按下此时,终归也是她的一个心结。
若是有机会彻底让她这个心结消去,对于日后两人的合作来说,总是更为有利一些。
思及此处,皇后不知怎么,福至心灵,一段话脱口而出:“先皇后的光辉,又岂是我等庸脂俗粉能够夺得走的?哪怕是穿一样的衣裳,戴一样的首饰,我等也与先皇后相去甚远,不存在与先皇后相提并论的可能性!”
说着,她又看了看令妃:“当然,本宫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令妃你是不是这么想了!本宫不觉得佩戴与先皇后相仿的步摇是对先皇后的亵渎,故而以这种方式向先皇后致敬。倒是令妃你,既然你觉得这样是在亵渎先皇后,那么,你前些日子,又为何要刻意穿了与先皇后当初相仿的衣衫,去菊园中呢?”
皇后的一番话,问得令妃哑口无言。令妃不知道,一向木讷寡言的皇后,何时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和敬闻言,轻哼一声,心中对令妃的厌恶之情,又增加了几分:“当然是因为皇额娘光明磊落,令妃却心中有鬼了。自己借着我已故额娘的光复宠,又生怕别人也用了这招,却不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投机取巧的!在场诸位妃嫔之中,就属令妃你最没资格说皇额娘的不是,偏偏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数落皇额娘的,现如今还真是流行贼喊捉贼!”
令妃被和敬的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公主这话,实在让嫔妾惭愧了。”
素来以能言善辩的令妃,从未料到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笨嘴拙舌的时候。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说明白了,就散了吧。嘉贵妃、纯妃、令妃,回去之后好生反省反省。你们以下犯上,藐视中宫,按理来说,本宫怎么也不该就这样揭过此事。本宫这次饶了你们,是看在同为后宫姐妹的情分上,若是你们屡教不改,日后再这般行事,就不要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妃嫔们交口称赞皇后大肚能容人,被点名的三个高位妃嫔脸上都低下了头。
……
后宫之中发生了这样“热闹”的事,自然不可能逃脱乾隆的耳目。
当然,乾隆对于这件事的看法,会与和敬以及后宫一众妃嫔有所不同。
在他的心中,孝贤皇后的地位无人能够替代。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下意识地从其他妃嫔身上寻找孝贤皇后的影子,但这些人中并不包括继皇后。从性情、到容貌、再到喜好,继皇后与孝贤皇后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所以,在得知继皇后试图模仿孝贤皇后时,乾隆心中是有些不高兴的,他觉得皇后没有自知之明。
简单来说,模仿乾隆心心念念之人,本身并不算是什么事儿,比如令妃,之前就经常这么做。但做这事儿也是有风险的,做这件事儿的人若是能够还原孝贤皇后某个瞬间的美好,再加上一点儿自己的特色,那么她就是成功的,她会得到乾隆的宠爱,但是倘若,她模仿的不像,或是毁了这份美好,那么,这种行为就是对孝贤皇后的亵渎。
毋庸置疑,在乾隆看来,继皇后是后者。
因此,当乾隆摆驾翊坤宫时,他是带着一腔怒气去的。但当他真的走进翊坤宫的时候,这火却发不出来了。
他看到和敬站在摇篮边,一边让小十二喊她姐姐,一边逗弄芃芃,让她跟着一起学。
小十二仰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无辜地看着和敬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额间挠了挠,他忽然就“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而一旁的芃芃,左手不知道攥着个什么东西,右手则扒拉着和敬的衣袖,让和敬低下头来。
和敬向来宠爱这个小妹妹,见她坚持,便如她所愿低下了头。
然后,和敬对上了妹妹黑曜石般漂亮纯粹的双眸,妹妹冲着她眨了眨眼,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插在了她乌黑的发间。
凤凰衔珠金步摇在和敬的头上,散发着熠熠光芒,十分漂亮。
芃芃对于自己的杰作,似是很满意,她冲着和敬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了“求夸奖”的表情来。
和敬看着妹妹脸上灿烂的毫无一丝阴霾的笑容,想起当初自家额娘亲手把这支步摇插在她头上时的情景,心中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所填满。出降后,和敬时常佩戴这支步摇,看见这支步摇,她便仿佛看见了额娘一般。但等到额娘薨逝了,她又悄悄儿命人把这支步摇给收了起来,不敢去看,不敢去戴,怕睹物思人。
今日和敬见自家小妹妹好像对这支步摇很感兴趣似的,便命人将这支步摇取了来,准备赠予小妹妹。虽说芃芃是和敬的妹妹,但是瞧着和敬的架势,分明是把芃芃当成了女儿来疼。和敬身边儿的女官虽惊讶于和敬对芃芃的宠爱,到底还是照做了。
步摇几年未见过光,仍旧光鲜亮丽,显然,负责管理首饰匣子的人深知这步摇对和敬的重要性,时不时便拿出来擦拭一番,仔细养护着。
当和敬把这支步摇递到芃芃跟前时,芃芃仿佛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她好奇地抓着那只步摇,东瞧瞧,细看看,那活泼可爱的小模样,让和敬见了不由莞尔一笑,旧时留下的心伤都仿佛被她给治愈了。
当芃芃千方百计地让和敬低下头来,把那支步摇插在她的发鬓间时,和敬的心情是颇为复杂的,怀念、怅然、心伤……最后,都化为了被妹妹关心的温暖。
她忍不住将妹妹抱入怀中,额头抵着她小小的额头:“你是在担心姐姐吗,芃芃?”
芃芃“啊”了一声,安抚地摸了摸和敬的头。
和敬:“谢谢你。不过,居然要让年幼的妹妹来担心我,我这个做姐姐的,果然很差劲啊。”
和敬取下发髻中的步摇,再一次将那支步摇塞到了芃芃的手中:“这支步摇,是姐姐出阁之前,姐姐的额娘给姐姐的,如今,姐姐把这支步摇给你了。听说你喜欢‘睹物思人’,姐姐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要拿着这支步摇,好好想着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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