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央
许是芃芃盯着福灵安时间有些长了,且她压根儿就没怎么掩饰过自己的目光,福灵安很快便回过神来,像是上课时玩手机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学生一样,露出了心虚的表情。他也冲着芃芃笑了笑,但他的笑与方才傅恒的笑不同,似是想要将什么东西给敷衍过去。
这时候,一直关注着芃芃和小鄂勒的福康安,也顺着芃芃的目光,发现了自家走神的长兄。
作为平日里总是互相伤害的塑料兄弟……不,是经常被两个兄长“欺压”的小可怜,福康安这个时候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福康安当即便指着福灵安对乾隆嚷嚷了开来:“皇上,您看,我兄长在走神,他方才肯定没有好好听你们说话!当着您的面走神,这可是大不敬啊,您快罚他!”
福灵安闻言,双眼中蹿出一簇火苗来,生吞了自家弟弟的心都有了。他没有料到,率先跟乾隆告状的不是固伦和晏公主,而是自家三弟!
这样坑哥的弟弟要来有什么用?打死算数!
福灵安在心中愤愤地道,回头,自家阿玛和额娘要是再要因为什么事情惩罚福康安,他是绝对不会帮忙求情的。
这样想着的福康安,似乎完全忘记了,平日里傅恒对自家的次子和三子从来不舍得重罚,所以在福隆安和福康安犯了什么错的时候,每次负责惩罚他们的,都是福灵安自己。这也就导致了福康安坑起哥来,那是半点儿不带犹豫的。
当然,福康安虽然坑哥,但他自认还是有分寸的——他是专门挑着乾隆心情好的时候做这事儿的。心情好,就意味着乾隆对福灵安的惩罚不会太重。福康安觉得,虽然自家长兄平时总是打自己小屁屁,或者是让二哥修理自己,但自己对自家长兄还是很好的,连这点都为他哥考虑到了,他这是“以德报怨”呢┓( ` )┏。
若是让福灵安听见自家弟弟的心里话,只怕非气晕过去不可。
只能说,傅恒家的这几个,表面上看,一个比一个乖巧,一个比一个让人省心,实际上剥开那层外壳,内里都是芝麻馅儿的。
“福灵安,福康安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乾隆注意力转向了福灵安,话语中听不出喜怒来。
福灵安头一回被人当场抓包,冷汗都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微臣……”
这时候,芃芃举起了小手手:“汗阿玛,您上来就问别人到底有没有犯错,这让别人多难回答呀。不如这样吧,您问问富察小大人,他有没有听到方才咱们在说什么。他若是听到了咱们方才在说什么,那就证明是他的弟弟在说谎,说谎的自然要挨罚。反之,若是富察小大人没有听到咱们再说什么,那么,该挨罚的自然就成了他。”
乾隆听到芃芃对福灵安的称呼,忍不住问道:“你为何称呼福灵安为……富察小大人?”
虽然乾隆的关注点貌似有点儿歪,但福灵安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芃芃。
芃芃无辜地摊了摊手:“当然是因为咱们面前就有一位富察大人呀!”她指了指傅恒:“为了跟富察大人做区分,富察大人的儿子,自然就是富察小大人咯!”
“福隆安现在也在朝中为朕做事,你既然称呼福灵安为富察小大人,那你准备怎么称呼福隆安?”乾隆指了指一旁无人问津的福隆安。
突然被人点了名的福隆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似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点名:“臣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周围的人愣了愣,而后,芃芃与和敬忽然捂住嘴,努力地忍着笑意。
而一旁的小鄂勒与福康安就没这么给面子了,两小只直接叉着腰笑出了声来。
福隆安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他分明也在走神,且比福灵安方才做得还过分!
芃芃道:“这位小大人在富察家排行第二,我自然该称呼他为富察小二大人。”说着,她又指了指福康安:“若是他日后入了朝,便是富察小三,以此类推。”
被“小三”的福康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这公主说得也没错啊,他在富察家诸子之中,的确排行第三。
“对了。”芃芃眉眼含笑地看着“挺身而出”、“舍己救兄”的福隆安:“富察小二大人,你当着汗阿玛的面走神,是不是该给汗阿玛一个解释?”
福隆安头皮发麻地道:“公主直接唤臣的名字就是。臣……方才……”
方才了半天,方才不出个所以然来,走神就是走神,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找得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这要是搁在傅恒身上,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一来,傅恒早就练就了一副一心多用的本事,哪怕他走着神,也能够将方才发生了什么说得八--九不离十,二来,心虚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在朝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厚黑学不是白学的。哪怕他在走着神,也能够让人以为他是在沉思。
而这种本事,显然不是眼下的福隆安所能具备的。说到底,他才将将十三岁,还嫩着呢!
突然间被人逮到他在溜号,他就……除了心虚,还是心虚……
最后,福隆安实在没办法了,开始向自家阿玛傅恒寻求帮助,傅恒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包庇”自家儿子,于是,连眼神也不曾多给自家儿子一个,身上自有一种浩然正气萦绕:“福隆安,为父曾经教导过你,为人要有担当,自己做过的事,便要由自己来面对。难不成,为父才几个月没有亲自教导你,你就将为父的话给忘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傅恒看似是在训诫自家儿子,话语中没有一个字在为他求情,可却点出了他“几个月没有教导”自家儿子之事。人家在外为大清抛头颅洒热血,难不成,还真要为这点芝麻蒜皮的小事治人家儿子的罪吗?
芃芃心中对傅恒生出一种敬佩之情来,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这就是了。
与傅恒相比,他的几个儿子,且还有待磨砺呢!
福隆安听了傅恒的话,也不敢再抱有侥幸之心了,乖乖跟乾隆低头认错,说是自己方才走了神,请乾隆恕罪。
乾隆闻言,面儿上看着还真没有什么恼怒之色,只见他笑了笑,道:“无妨,年轻人么,一时不稳重,也是有的。想来,是朕与公主的对话太过无聊,导致福隆安没有心思去听,朕能够理解。春和,你也莫要太过于苛责他们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傅恒说的。
只是,乾隆轻描淡写地一番话语,又让福隆安诚惶诚恐了起来,他的脑门儿上,甚至冒起了汗。
乾隆方才分明与五公主以及和敬公主一家人聊得很开心,他若是敢顺着乾隆的话,说他们方才的对话无聊,只怕乾隆立马就要跟他翻脸。
“皇上与公主的对话……不……不无聊,相反,充满了趣味和温情。一切都是臣的不是,请皇上恕罪。”
“好了,汗阿玛,您就别再逗小二大人了。”尽管福隆安跟芃芃说过,芃芃对他可以直呼其名,但芃芃还是坚持了原来的称呼。且这一回,芃芃更是过分,竟连富察二字也给去掉了,直接缩减成了小二大人。可偏偏,她明面儿上又是在为福隆安求情,搞得福隆安也不好纠正她,只见福隆安一张俊逸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之色。
乾隆看到芃芃脸上的促狭之意,不由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似是在说,你又在使坏了。
芃芃则冲着乾隆得意的挑了挑嘴角。
“小大人,小二大人已经认错了,您怎么说呢?”芃芃又将目光挪到了福灵安的身上。
福灵安本是打着由福隆安为他吸引注意力,他则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躲过一劫的主意。只可惜,芃芃不肯让他如愿。
福灵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狠狠瞪了率先“出卖”自己的福康安一眼。
有方才傅恒的话打底,福灵安对于认错这件事儿,也不是那么畏惧了,更何况,福隆安被乾隆抓了现形,乾隆似乎也没打算惩罚他,于是,福灵安对自己接下来的认错之行,也有了一定的信心。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反正,当着乾隆和自家阿玛的面坦诚认错,总比随便找个理由然后一转头又被当众拆穿好。
想到这儿,福灵安心一横,也就学着福隆安的模样,在乾隆跟前认了错。
谁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才刚刚脱口,就看到自家弟弟在一旁不住地摇着头。
乾隆奇道:“福康安,你摇头做什么?可是对你大哥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对大哥当着皇上的面走神感到不满,只是其一。其二是我觉得大哥不够坦诚!连跟皇上认个错,这认错的语气、神态和句式都跟二哥差不多,大哥这认错,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说着,福康安挥舞着小拳头道:“皇上,您说说,对于大哥这种犯了错道歉又没有诚意的,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一翻,好让他长长记性?”
最后一句话,可是福灵安常与福康安说的,今日,福康安终于可以还给福灵安了!
乾隆托着脑袋沉思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那依你看,该罚你大哥和你二哥做些什么好呢?”
“到圆明园门口罚站,还有抄书!”福康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显然,这就是他平日里挨罚时,尝尝经历的项目,他对这两个项目当真是怨念深重。
“汗阿玛,光是罚小大人和小二大人抄书,也未免太没有趣味性了。”芃芃举手道:“倒不如,罚他们一人表演一个节目,既可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又可以让您开怀一笑,一扫他们给您带来的不悦之情,您说呢?”
“这主意倒是不错。”其实,乾隆没怎么生气,他邀请傅恒一家子与和敬一家子来圆明园,本就是为了放松,在这样的场合下溜个号,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不过是富察家三兄弟的反应太可乐,乾隆忍不住想逗逗他们罢了。
眼下,除了“兄弟反目”这一出戏码之外,竟还有免费节目可以观看,乾隆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促成此事。
“只是,该让他们表演些什么呢?”
自然是表演越劲爆的东西越好啦,若只是寻常表演,那多没意思呀!
芃芃心中这么想着,面儿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这件事儿推给了福康安:“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平日里都会哪些东西,擅长做什么。不如,就让咱们未来的小三大人将他们会的东西写在纸条上,然后,放在一个纸箱子里,由汗阿玛来抽吧。抽到什么,他们就表演什么,汗阿玛看,这样安排如何?”
乾隆点了点头:“听着倒是怪有意思的,就按照你说得办吧。”
然而,不知怎么的,福灵安与福隆安兄弟二人却觉得脊背发凉,直觉告诉他们,他们家这坑兄的弟弟又要开始不干人事了,兄弟俩一齐用警告的眼神盯着福康安。若是福康安敢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纸条上,别怪他们今晚回去收拾他!
福康安还从来没有在两个哥哥手中占到过这种便宜呢,眼下他正得意着,摩拳擦掌地准备给哥哥们准备一个“惊喜”,他们指望用眼神来吓退他?做梦!
当乾隆抽到由福灵安来表演“吟诗作对”、福隆安来表演“舞蹈”时,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脸都快要裂开了。
乾隆为福隆安抽到的这一项就不用说了,看着就不怀好意,福隆安平日里随着自家父兄学文习武,又何时练过舞蹈了?这写纸条的人着实用心险恶,分明是要看着福隆安在乾隆跟前出丑呢!
而乾隆为福灵安抽到的这一项呢,看似正常,实际上,对福灵安稍有了解的人谁不知道,他自幼便偏科十分严重,严重重武轻文,若要让他作诗,多半也是如同乾隆那首“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的打油诗一般无趣,平日里,若有人邀请福灵安参加什么诗会,福灵安一般是能推则推,若是实在推诿不过去,就事先命人为自己准备个几首中规中矩的诗,待他背熟了,再去赴宴。也是依靠着这种法子,福灵安勉强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此时,抽到了吟诗作对的福灵安,脸色与福隆安同样“好看”。
三兄弟中,唯一还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福康安了。
不过,从福康安两位兄长难看的脸色中,便可知道,他也笑不了多久了。
“兄长先来吧。”福隆安对福灵安道:“我是弟弟,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越过兄长。”
就算注定了今日要丢脸,也要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垂死挣扎到最后一刻!
这时候,福灵安却与福隆安上演了“兄友弟恭”的一幕,只见他也像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兄长一般,对着福隆安谦让道:“还是弟弟先来吧。咱们兄弟之间,哪里需要讲究那么多的规矩?再者,你与阿玛几个月不曾见面了,应当在阿玛面前好生表现一番才是。”
福灵安露出了一副为福隆安着想的模样来,福隆安虽在心中大骂自家长兄奸诈,却也只能顶着头皮硬上了,他怕他与自家兄长相互推脱久了,惹得乾隆不耐。
眼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福灵安反倒冷静了下来,心中的不忿尽数沉淀了下去。
他思索片刻,对乾隆道:“皇上,不知微臣可否取一把剑来,为您献上一曲剑舞?微臣……实在是没有学过别的舞蹈,也唯独这剑舞,兴许还能够入您的眼。”
“可。”乾隆也没有想到,福隆安竟这么快就找到了应对这刁钻要求的法子。他对吴书来吩咐道:“吴书来,去将朕的剑取来。”
“多谢皇上。”剑一入手,福隆安心中就安定不少,只听他又道:“既是剑舞,只有舞剑,没有乐曲,岂不单调?微臣的弟弟福康安近些日子在家学奏《广陵散》,微臣恳请皇上,准许微臣的弟弟福康安为微臣伴奏!”
福康安脸上的笑容一窒,嘎?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他身上来了?
不是……他虽然因觉《广陵散》慷慨激昂,具有兵戈杀伐之气,十分合他心意,但他毕竟是个初学者,且在音律一道上,又算不得多有天资,这曲《广陵散》学得磕磕绊绊,也才只学会了一个开头。那声音……用福隆安的话来说,就是不堪入耳,鸟儿听了都会从树上掉下来的程度。
福隆安现在居然在乾隆跟前要求福康安来给他伴奏?他是在涉毒福康安呢,还是在涉毒乾隆呢?
当福康安瞪圆了眼睛瞄着福隆安的时候,福隆安也冲着福康安露出了蔑视一笑:“弟弟,你对兄长们这般关心,连兄长们不在状态都能及时察觉到。这会子,二哥不过是让你帮个小忙,你不会不肯帮吧?”
来啊,互相伤害啊!
福康安面露为难之色,想说自己不是不愿帮,而是帮不了。可他这个年纪,到底是要面子的时候,若要让他当着乾隆和傅恒的面直接承认自己学琴非但没有学好,反而还弹得挺糟糕的,他又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就在福康安犹豫的时候,乾隆已经三言两语敲定了此事,并命人直接将七弦琴取了来,摆在福康安的面前。
“常听人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春和与福灵安不久前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而今又有你们两个小的合演《剑舞》,传出去,也是佳话一桩啊。”说着,乾隆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福康安木着脸想,不,恐怕不是佳话,而是笑话。
然而这时候,乾隆连琴都给他找上来了,他再想拒绝,已经晚了,只得在众人热络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开始拨弄起琴弦来。
罢了,就这样吧,反正不是他一个人丢脸,还有他的“好二哥”陪着他呢。
福隆安见福康安还真敢演,也不好再拖延,慢慢悠悠地举起了乾隆的佩剑来。
只是,福康安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让他从哪里开始舞起呢?
最终,兄弟俩合演的剑舞被捂着耳朵的乾隆紧急喊停,回头一看,傅恒、福灵安以及和敬一家三口面上也尽是菜色。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刺耳嘈杂的乐曲!不,这简直不能被称为乐曲,就是纯粹的噪音!
至于福隆安的舞剑,因为其下手犹豫,落在乾隆等人的眼中,便也显得绵软无力。
总之,这剑舞,无论是伴奏,还是舞剑,都让他们极其不满。
#论兄弟俩互扯后腿、互相伤害的下场#
“这个节目作罢,回头,你们俩还得一人再给朕表演一个拿手的节目,若是不能让朕满意,朕可不会轻易饶恕你们。”说着,乾隆挥挥手,算是暂时放过了福隆安与福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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