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32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谢母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和宋阿拾纠缠不清,早把儿子带走多好?

  谢家人又哭又闹,

  堂上乱成了一锅粥。

  谢放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谢夫人,只是带令郎回去问话,即便张芸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令郎的……只要他与张家血案无关,很快就回来了。”

  谢母抱住谢再衡不放,高声哭喊。

  “人都死了!是不是他的哪个说得清?谁知你们会不会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我儿就要成亲了,我儿是广武侯的女婿,我儿不能去诏狱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拖走!”

  谢放挥挥手,两个锦衣郎一左一右押了谢再衡就走。

  “儿啦!我的儿啦!”

  谢母当场晕死过去。

  乌烟瘴气的内衙终于安静。

  死去的张芸儿身怀有孕,孩子爹是谢再衡。

  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师都会知道这个消息,侯府也会知道……

  谢再衡走到门口,脚步停了停,回头深深看了时雍一眼,牙齿紧咬。

  时雍半个眼神都不给他,提着裙子从满是怨恨的谢家人身边绕开,看着赵胤的背影追过去。

  “大都督,等等我。”

  这一声喊得动情,瞄着谢家人恨透了她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

  不过,在堂上装腔作势,无非是仗着赵胤需要她疗伤,不会轻易杀她罢了。正如赵胤所说,在他容忍的范围内,不会掉了小命。

  但这个限度,时雍并不十分确定。因此,追到门口,见赵胤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她还是有点心虚。

  “大人,我还有要事禀报。”站在马车下,时雍看着安静的车帷。

  漆黑的马车静静而立,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时雍腿都站麻了,正想找个台阶下,赵胤冰冷的声音落下。

  “上来说。”

第35章 拍大黑一样拍她

  杨斐不情不愿地撩开车帘,望着时雍上去,无声地哼了下。

  时雍睨他,瘪嘴。

  马车里的摆设与时雍料想的差别不大。清爽,干净,不华丽,但贵气天成,连摆茶水的小几都是金丝楠木,上面雕刻的鹦鹉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大人,我利用了你。”

  时雍开门见山,明知绕不过去,索性就不绕了。

  “谢再衡负了你。你报复他?”赵胤冷声。

  从阿拾的角度说好像确有其事,而这也是时雍最好的借口。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弄清玉令真相、为了翻转在这个案子里被陷害的命运从而想接近他,或者看到他那张禁欲脸就有占有欲,想要拿下他才这么做吧?

  时雍想了想,没反驳,“话虽如此,但张芸儿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谢再衡的。绣帕也不是我带到张家去的,是谢再衡要陷害我。”

  “证据?”

  “他承认了。这家伙胆小,你一审便招。”

  时雍坐得很近,两人中间就隔一个小几。她苍白的小脸没什么血色,白得仿佛透明,看不到毛孔,但眼睛亮晶晶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那份笃定和从容,极是耀眼。

  赵胤瞥她一眼,往后靠了靠,两条长腿从袍角撇出来,冷冷问。

  “昨日为何不说?非等他来告你?”

  这是怀疑她故意包庇谢再衡,对他还心存爱意么?

  行!虽然时雍并不知道谢家人会来衙门告她,但让赵胤这么以为没什么不好。

  有情有义的弱女子总比无情无义的女魔头,更容易让他卸下防备吧?

  “大人,是我有眼无珠所托非人。”时雍头微微垂着,笨拙地用受伤的手顺了顺头发,将饱满美好的额头正对着他,“只是,这顺天府衙我怕是待不下去了。他们都怕我,防我,我也没办法再为大人刺探情报……”

  她适时抬起眼皮,眼瞳水汪汪的。

  “阿拾已无处可去,大人能不能让我,让我跟在身边?”

  赵胤定定看着她,唇角突然勾起。

  “打得好一手算盘。”

  “大人,我不吃白饭,我还是有用的。”时雍认真地说:“我从小跟在爹身边,又跟稳婆刘大娘学了好几年,算是半个仵作行人,半个稳婆。对大人会有助益。”

  “我不需要仵作,更不生孩子。”

  “……”时雍突然有种社畜狗面对上司的无奈。

  她视线斜下,看向赵胤的膝盖。

  “那大人总需要我为您针灸吧?”

  “你是不是忘了?”赵胤冷冷地说:“你已经不会针灸。”

  “我总会想起来的嘛。你看,我昨日还想不起谢再衡和张芸儿的丑事,今日不就想起了?”

  时雍说得真切,看他不为所动,忽然又觉得可笑。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需要下软来让男人就犯。

  还是时雍时,多少男人来跪舔?

  这赵胤——

  时雍想到她上辈子和赵胤仅有的几次照面,冷漠地来,冷漠地走。赵胤似乎从来没有给过她多余的一个眼神。

  这男人是那方面无能?

  还是情和欲,都压在这张冰冷的容颜下?

  时雍内心隐隐燃起了一团火。

  “顺天府衙,你必须得待下去。”

  赵胤冷冷的话,打断了时雍的思绪,她眼皮一跳,看过去。

  他面无表情,“少耍奸猾,老实呆着。查一查顺天府衙的案卷,有无毒蛇咬死的案件记载。这蛇,来得古怪。”

  一般这种案子,都会由府衙录入。

  陈年档案里说不准就会有相关的记载。

  只是时雍没有想到,他居然和她想到了一处。

  真是有缘呢!

  时雍眨了下眼,“大人,你接手张家灭门案,当真是因为我?”

  赵胤眼神冷冷扫过来,时雍马上换了一副正经表情,“还是此案另有隐情?远不是一个捕快被灭门那么简单?”

  赵胤似乎没有听到她前面那一句软绵绵的话,骄慢地拿起茶盏慢饮。

  “收起你这套小把戏。少问多做。”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也知道这态度不可能是为她了。

  时雍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大都督这张脸,让她很有撕碎的欲望。

  她很想知道,他如果动情、失态、有强烈冲动时,会是什么样子?

  马车里光线幽暗,时雍看着他清冷的脸想得出来,赵胤眉头皱了皱,放下茶盏又看她一眼。

  “时雍的狗,有没有再来找你?”

  时雍摇摇头,刚才的臆想让她的笑容有点开裂,“大人,您为何对时雍一案,如此在意?”

  赵胤道:“不该打听的事,不要问。”

  时雍笑着抿了抿嘴,口气轻松而随意,“时雍已经死了,还是众望所归的自尽。一个人人憎恨的祸害罢了,自杀不是给兀良汗人最好的交代吗?大人为何还往自个儿身上揽事?我不懂。”

  赵胤双眼微微眯起,“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好奇。时雍死在诏狱。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死在大人手上。而我看大人的表现,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时雍顿了顿,绽放笑意。

  “大人,时雍是你杀的吗?”

  二人目光相对,刚入秋的天气似寒冬腊月,突然降温。

  赵胤上身慢慢前倾,一袭飞鱼服红艳华贵,将他出色的五官衬得俊而不妖,孤冷贵气。而那双盯着她的眼,如狼饮血,杀气逼人。

  “知道上一个质问我的人,怎么死的吗?”

  时雍头皮一阵发麻,眼儿却微微弯起。

  “大人舍不得杀我。”

  赵胤看着她脸上诡异的笑,嘴角扬起,冷眸里杀气更浓,一只手速度极快地扼住她纤细的脖子。

  嚓,时雍听到了脖子的脆响。

  她没有挣扎,笑着抬高下巴,将白皙的脖子完全塞入他的虎口,一动不动,双眼柔和妩媚,又纯净得像是无辜稚童,完全信任地看着他。

  时间很慢,仿佛经过了一个冬天。

  赵胤有力的手慢慢松开,收回来时又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像时雍拍大黑,语气缓慢。

  “滚下去。”

  时雍:……

  马车帘子落下的那一刻,时雍又听到他平静无波的声音。

  “今日酉时,谢放会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