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你不愿意?”
陈萧看出她的犹豫,那种莫名的愤怒又涌了上来。尤其想到她可能是因为别的男人,才不愿意跟他的时候,就更是难以控制火气。
“那你到底要怎样?”他咬牙切齿,一把勒紧她的腰,“不许我走,又不给睡。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女人?”
他喷薄的呼吸热得乌婵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她偏开头,“不是不可以……我只是,只是……”
看她把头偏开,离他老远的模样,陈萧眉头再次沉了下来。
“嫌弃我?”
“我哪里敢。”乌婵在他的冷眼里,脚跟都快被他拎得离地而起了。
这个人真是力气又大,又不懂得怜香惜玉。
乌婵下意识就想到了倚红楼。
那天,看到陈萧从那个姐儿的屋子出来,还有那姐儿倚在门上,巴巴望他时,那时满含春水,欲说还休的眼,凌乱的衣裳和头发……
她推了推陈萧,试图站直身子。
“我没有。”
又被他一把勒了回去。
“你就是嫌弃。”
乌婵不知道说什么了,蹙眉看他,后退了一步,“我不想吵架,我困了。”
哼!陈萧偏了偏头,看一眼那张喜榻,揽住她上前,将红枣花生什么的东西拂了一地,轻轻一拎,就将乌婵丢了下去。
“困了就睡。”
乌婵后背在榻上一沉,身子弹了弹,就想坐起来。
陈萧伸手到腰间,将玉带一松,伸出胳膊按压住她。
“看来你出嫁前,没人教过你怎么服侍夫君。”
乌婵默然看他,没有再挣扎,但是看到他褪去喜服,中衣,将一身铜铁般劲瘦有力的身板展露出来时,只觉目光炽热,不敢多看一眼,偏开头时,脸颊已是红若胭脂。
“怕?”陈萧指尖拂过她的脸,激起乌婵浑身的鸡皮疙瘩,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颤。
陈萧哼声,察觉到她的紧张,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呼吸间是逼人的热气。
“乌婵,你是我的妻子。不必怕我。”
他牵起乌婵的手,在自己钢硬的肩膀上重重锤了几下,又勾起嘴唇,仿佛在欣赏她的窘迫一般,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来,揍我两下。解解气。”
“……”
乌婵无言以对,触到他火一样热的肌肤,迅速将手收回来,呸一声,“不要脸。”
“大丈夫,任媳妇儿捶打,要什么脸?”
“……”乌婵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陈萧咧嘴一笑,“我爹说,这是我们家的家训。也是我爷爷的名言。”
乌婵想说,你爷爷可真厉害!
可是出口的话却是:“你不是毒性发作了吗?我怎么看你,很是清醒的样子?”
“嗯。清醒的。”陈萧轻轻抬手,褪去乌婵身上繁复的喜服,看一眼她那件绣了鸳鸯的肚兜,轻笑一声,“闭上眼睛,你就当我醉了。”
乌婵深呼吸,心乱如麻,早已无力再思考。人还是那个人,却仿佛脱离了自我,魂魄轻飘飘地荡着,如同去了一个无我的地狱,脑袋化作一片空白,除了任由摆布,无法抵抗。而他掌控着局势,如征战沙场的将军,引兵入彀,一气呵成。
帐暖生春,纠缠旖旎。
这一夜,陈萧没去书房,也不曾离开她身子片刻。
第560章 一梦一梦
乌婵是天明时分才迷迷糊糊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寻找玉令。可是睁开眼,陈萧早已神清气爽地坐起了身,正看着她。
“今日不能晚起,要去给父亲敬茶。”
乌婵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想到阿时,顿觉负罪感压身,恨不能当场捶死这个男人。
“怎么哭了?”
陈萧诧异地看着她,眉头一皱,觉得此事不妙。
“是身子不舒服?那你再片刻,我同父亲说。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实在起不来,父亲也不会怪罪。”
什么叫“起不来”?
乌婵恨得牙根痒痒,大婚头一天,新媳妇当然不能睡懒觉,不去给公爹敬茶,这不是要她不孝不敬么?
她撑着身子坐起,发现身子撕裂一般痛。
“王八蛋。”
她低低地骂,陈萧没听清,回头。
“说什么?”
乌婵扯了扯嘴角,“我说忘了件事……”
“何事?”陈萧开始起身穿衣,眼神仍是瞄着她。乌婵斜着眼睛看他,突然拥紧被子,心里不免有些委屈。
“小事。”
就是有件东西忘偷了。
陈萧凝眉看她片刻,“那我唤人传水。”
说罢他拿起一面小铜鼓,轻轻一敲。
“来人!”
外面的丫头婆子早已准备好了洗漱擦身的水,拉开门,便陆陆续续进来一堆人,个顶个的喜气洋洋,嘴里说着“世子妃大安”等等道喜恭维的话,羞得乌婵恨不能躲进被子里去。
没嫁到定国公府,她日子过得也算舒心,但何时见过这阵仗?
陈萧已经穿戴整齐,看她羞窘,眉梢轻挑,指了指房门。
“我外间等你,不急。慢慢来。”
乌婵嗯一声,没好意思看他。
心里却道,原以为是个蛮野粗人,不料也有心细疼人的时候。
就是玉令没到手……
不可忘了初心。乌婵暗暗懊恼着,下定了决心。今日偷不到,明天再来,天天同他睡在一起,她就不信没机会。
——————
重关叠翠,归雁南来。
夕阳蔓延在荒无人烟的古道上,一道马车不疾不徐地奔跑着,仿佛镀了一层细碎的金辉。车夫戴了个毡帽,生得浓眉大眼,目光有几分凶煞,鞭子一挥,吼出来的声音也大。
“褚老,到塔拉了,我们歇个脚吧。”
塔拉是个小镇,再往前走几十里,便是兀良汗的国都——额尔古城。
而在这之时,他们马不停蹄,一路出关到此,已是疲乏至极。
褚老许久没有出声,只是掀开车帷往外打量片刻,冷笑一声,又放下帘来,看了看平躺在马车上那个仍然裹成粽子一般的姑娘,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是得找个地方。去塔拉吧。”
以前的漠北,牧民们全是居住毡帐,不过,此处离国都额尔古城很近,塔拉这个小镇,便有了许多类同大晏的土木屋子,没有大晏那么精致,但也很是齐整。
车夫把马车驶入塔拉的一个小客栈。
帘子刚撩开,掌柜的便迎了上来,“客官几位?”
褚老看了看他,“你不都知道了么?”
掌柜微怔,偏头看向车夫,打了个哈哈,摊手一笑,“褚老这双眼,还是这么厉害。里面请吧,先生已久候多时。”
褚老哼一声,冷眼看向那个车夫。
“我的徒儿,若少了半根汗毛,拿你是问。”
那车夫闻声,低下头去,“褚老,你还真情实意地给人家当起师父来了?呵呵,有这闲工夫,你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跟先生交代吧。你教出来的劣徒,背叛组织,甘当赵胤的走狗,你也是有责任的。”
褚老冷笑,“我自会向先生道明缘由。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这时,车厢里传来幽幽的一声。
“师父……”
褚老一听,连忙返身撩帘,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女子,声音情不自禁地柔和了许多。
“醒了?可有哪里疼痛?”
车上的人,正是时雍。
她仿佛做了一个恒久不醒的梦,在梦里颠沛流离,如同经历了无数个轮回那么长远,终于有了魂魄归来的真实感。
这般再醒来,看到褚老这张熟悉的脸,仿佛也舒心了许多。
“痛,哪里都痛。师父,我是不是被你拆过重装的?”
拆过重装?褚老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想了想,说道:“舟车劳顿,怕你吃不了那苦,便给你喂了些止伤止痛的药。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听这话,敢情是她有可能会醒不来?
时雍狐疑地问:“我方才听你们说话,是要去见什么先生。师父,我可不可以见?”
褚老猜她是不放心自己离开。就如今她的模样,任何人都可以捏死她,而她的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他了。
“你别怕,师父去去就来。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时雍其实不是怕,是真的对这个车夫所指的“先生”有些好奇。
她怀疑,这个先生便是狼头刺组织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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