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金三
桓先生和桓父向秦遇行拱手礼,秦遇回礼,之后才轮到桓清对秦遇行弟子礼,轻快的唤了一声“师父”。
秦遇颔首示意,在主位上坐下,其他人才跟着落座。府里下人接连上茶点。
桓父一脸赧容,“冒昧打扰,还望大人勿怪。”
他将手边的礼盒呈上,秦小山上前接过。
秦遇莞尔:“阿清既然已拜入我门下,便不是外人,桓兄若是不介意,唤我随之即可。”
“咳咳——”正在饮茶的桓先生冷不丁呛的直咳嗽。
众人都望了去,桓先生摆摆手:“无妨,你们不用咳……咳咳…管我。”
其他人有些担心,直到桓先生不再咳嗽才作罢。
桓父这才继续跟秦遇交谈,桓先生在旁边听着两人一口一个“随之”“桓兄”,脸色微妙。
他是桓清亲大伯,桓父的嫡亲大哥,而秦遇是他曾经的学生,他的学生如今在跟他的亲弟弟称兄道弟……
这关系真谜。
桓父主要是介绍一下自家情况,当初桓清拜师的消息传来,他们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桓父此番亲自前来,除了近距离接触一下秦遇,未尝没有示好之意。
他们谈的兴起,忽然门外有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秦遇适时停顿,“秦空,进来。”
他声音有些沉,听的秦空心里一跳。其他人也看向门外。
秦空硬着头皮进来,小孩儿长得快,如今俨然一个小少年。
秦遇冷着脸:“你在干什么?”
秦空心道坏了,他爹真生气了,这会儿老老实实道:“我听下人说清师兄来了,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清师兄家里人也来了,一时迟疑……”
桓先生悠悠捻了块点心吃,桓父和桓清劝和,说孩子也是无心的云云。
秦遇抬手,父子俩识趣闭言。
在陌生人面前,被亲爹晾在那里,秦空生出一中巨大的羞耻感,脸都涨红了。
一盏茶后,秦遇才问:“知错了吗?”
秦空眼眶都红了,轻轻点头。秦遇有些心软,但他忍住了:“做人要坦荡大方,今日这中行为,爹不想再看见。”
“……是。”
秦遇看着他:“下去吧。”
秦空转身要走,厅内又传来秦遇的轻咳,秦空步子一顿,向客人们行礼,而后才退下。
秦遇叹道:“是在下管教不严,让你们笑话了。”
桓父温声道:“无妨,少年心性而已。”
晌午时候,秦遇留了三人用午饭,午后亲自送人出府。
没有其他人了,秦遇匆匆朝后院走。秦小山跟着劝道:“遇哥,您上午时候对空哥儿实在有些严厉了。听说空哥儿午饭都没吃。”
秦遇:“他若肯听教,我何必故意在人前晾着他。”
孩子不好教,空空幼时娇矜,如今大了褪去了娇气,仗着家里人宠却比同龄孩子更调皮。
今日也就是桓家人,若换了旁人见到空哥儿这般鬼祟模样,还不知道怎么鄙夷。少不得要骂句没家教。
别人的非议秦遇其实还能接受,毕竟他就经常被人非议。但秦遇实在不喜欢儿子这般行为。
说句难听的,空哥儿今日大喇喇跑过来,秦遇都不会如此生气。
秦遇甫一进后院,张氏就围了上来,话里免不了怨念:“遇儿,你不是最疼孩子吗。今儿个怎么给空哥儿那么大个没脸,他也那么大了……”
“正因为他大了。”秦遇停下脚步,偏头看张氏:“娘还记得我八九岁时,是如何模样吗。”
张氏哑口无言。
不远处,言书和了了担忧的望着他。
秦遇道:“阿书,你带娘和了了去花园里转转。”
“我不去。”张氏一口反驳,随后也知道自己话硬,放软了语气:“大冬天院里有什么好看的。”
秦遇淡淡道:“梅花不错,娘去看看吧。”
随后秦遇大步进了屋,关上大门,绕过屏风径直入了内室。
秦空听到动静,一溜儿烟钻床底下了。
秦遇:………
“三个数,出来。”
没动静。
秦遇当真数起来:“一……”
“二……”
“三……”
还是没动静,秦遇转身往外走。
秦空急了,他爹这不是来哄他吗。怎么走了!
他急着出来,一抬头就磕到床底,咚的一声可响了。
委屈决堤,秦空小声呜咽。他听见脚步声,心道他爹真狠,说走就走了。
下一刻一只手伸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拖出了床底,睫毛带泪,跟秦遇大眼对小眼。
秦遇用袖子给他擦了泪,把他扶起来,叹道:“我们聊聊。”
秦空别过脸去,但之后还是跟他爹去了榻上坐着。
“你觉得你今天错了没?”
秦空点头。
“那为什么委屈?”
秦空瘪嘴,秦遇静静等着,许久,秦空才道:“爹不给我面子。”
秦遇:“爹打你了?”
那倒没有,秦空心道,他摇头。
秦遇:“爹大声嗤骂你了?”
额,好像也没有,秦空又摇头。
“但爹让我难堪了。”秦空小声道。
陌生人的注视下,他一个人站在花厅,多尴尬啊,“爹不能私下跟我说吗?”
秦空又委屈起来。
秦遇哼笑一声:“私下爹没给你说?”他陡然加重了音量:“不止一次了,秦空。你听吗?”
秦空被堵的无话,这下他彻底没理了。秦空抬起头,眼眶又红了,可怜兮兮叫爹。
秦遇对他招手,秦空立刻扑进秦遇怀里,闷闷道:“爹今天好严厉,我害怕。”
“我改,我真的改,爹不要那么凶。”
秦遇爱怜的摸摸他的脑袋,秦空忍不住“嘶”了一声,之前他撞到头了。
秦遇哭笑不得,取了药油给他揉包,父子两气氛不错,秦遇适时道:“你可有喜欢的动物?”
秦空哼道:“当然有了。”
秦遇温声道:“喜欢什么?”
秦空:“喜欢翱翔天空的鹰,凶猛威武的虎,一往无前的鲸。”
秦遇:“讨厌什么?”
秦空唔了一声,随后道:“不喜欢…”
他顿住了,随后脸色涨红。
秦遇见好就收,跟他说起过年的安排,到时候一家人去哪里玩等等。
秦遇离开时,秦空唤道:“爹。”
秦遇停下脚步,没回头,应了一声。
秦空大声道:“我以后再不如此了,真的。你信我。”
秦遇回头,眉目舒展笑如春风:“爹信你。”又道:“等会儿把身上冲洗一下。”
秦空耳根又红了,强调道:“我再也不会躲床底了,不仅如此,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躲。”
秦遇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年后,他们一家人出门泛舟,秦空水性很好,得到大人允许后还下湖游了几圈,捉了好几条鱼。
了了看着欢快的弟弟,秦遇道:“你也想学凫水吗?”
了了反问:“可以吗?”
秦遇:“当然。回头爹派人在你院里造个小池子,然后让你娘给你寻几个水性好的妇人来教你。”
了了兴奋的点头,眼睛亮亮的。
果然不论男女,少时都是喜欢水的。
三月初的时候,秦遇在一众友人的见证下,正式给桓清取字。
“涣明。”秦遇道:“不论外界如何,你自当心如明镜,谓之清也。”
桓清动容,随后朝秦遇深深一揖:“涣明多谢师父赐字。”
这只能算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不过桓清背靠“秦遇”这棵树,平时办公的确很顺利。想来再过个半载一年,他就能再往上走一走了。
然而距离桓清升官还有一段时间,眼下却是真出了一件事。
起因就在新法。
以前的税收除了农物收成,还有一项人头税。其他徭役这些暂时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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