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茴笙
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他?
他想起她那晚说的话,“胤禛,我想做真正的自己,不再勉强自己去做年玉成,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勉强自己……要你为了我而虚设六宫,我只怕你即使现在愿意,时间久了,也会渐渐生出怨恨。就像……从前的我一样……”
所以,这就是她的想法吗?
因为看透了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觉得与其彼此勉强,不如就此放下。所以她说走就走,不给他挽留的机会,不给他弥补的机会,就这么把过往一切统统抛掉。那样干脆,那样决绝。
可她放得下,他却放不下。
她知不知道,自她走后,他再也没有亲近过任何女子?
除了会去看看年玉成,他甚至不和她同寝,平时去皇后和熹妃那里也只是走个过场。
他不想承认,但潜意识里一直在想,如果她真的是三百年后的人,那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再回来。
到时候,他就可以向她证明,他做到了。她想让他答应的事,她认为他办不到的事,他都做到了。
那她,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
就连他对年氏的看重也是为了这个。
自她染病,他遍请名医、悉心照料,用尽天下奇珍异草,不过是因为心中觉得,既然上一次她是落在年玉成身体中,如果她要再回来,也许还是需要她。
如果她不在了,她回不来了怎么办?
而且,他们没有孩子,年家也不是她真正的家人,要是年玉成死了,那他们仅剩的联系也没有了。
可他等了又等,她却始终没有回来。
而现在,就连年玉成这个躯壳,他也留不住了。
当晚戌时,年氏病情突然加重,终至弥留。
他坐在榻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问:“皇上,你书房里那张画像,那个女人,是谁……”
他没有回答。
她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其实,你早就喜欢上了别人,对不对?是……是那个女人吗?我知道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消失在尘埃中。
宫娥太监们跪成一地,哭着道:“皇贵妃,薨逝……”
殿内顿时哭声震天。
他依然一动不动坐在那儿,握着她犹带余温的手。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过雨微的画像,但看到了也不奇怪,他画了不止一幅,只是平时画完就不敢再看,藏在了书架深处。她那样心细,兴许早就注意到了吧。
他忽然觉得她也很可怜。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是与她恩爱十余载的丈夫,可是忽然间,一切都变了。
她还记得那些回忆,以为那都是自己经历的美好过去,可现实中,丈夫却与她渐行渐远,再多的荣宠也遮掩不住下面的凄冷破败。
她于是只能告诉自己,郎心易变,他也不例外。
但她不知道是,他没有喜欢上别人。从头到尾,他爱的人都不是她。
胤禛起身,慢慢走到窗前,伸手推开轩窗。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飘飘洒洒,很快就将庭院和屋顶都覆盖。
他想起以前还在王府时,她不爱入宫,每次过年进宫都很厌烦,唯有遇上下雪时会开心片刻。
她说,雪后的紫禁城是最美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刚登基时,还想过现在住到宫里了,她以后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看下雪了。
但没等到下雪她就离开了。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看着大雪中的紫禁城,胤禛终于明白。
玉成走了,而雨微,也不会再回来了。
第115章 来客 她的世界。
残阳如血。照拂着小区。
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对面那户人家的小孩儿正在客厅里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一边的气氛却仿佛死了一般。
时年浑身僵硬坐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
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杨广会来到现代。他不是来不了的吗?
还有她为什么会落在她的出租屋里,明明之前每次回来的地点都是芜园的假山啊。这次怎么回事儿?
太多的问题塞满大脑,让茫然之余还有一丝恐惧:她真的平安回家了吗,这一切不会是她的幻觉吧?又或者弦平静只是假象。其实已经彻底失控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事?
而下一步会走向哪里,不受任何人控制……
她越想越怕,旁边却忽然一动。
是杨广起身了。
他负手而立。微仰着头,打量起来四周。从时年的角度能看出他的神情很认真。并随着打量的动作往外走。很快就从卧室到了客厅。
时年忙跟上他。“你……你干嘛?”
杨广回头。问:“所以,这就是你家?”
他神情平静,就好像自己只是在问一个很寻常的问题,时年被搞懵了,下意识回答:“算……是。这是我租的房子,我在这儿住过一阵子。”
杨广点点头。评价:“挺小的。看来你的生活没我想得那么富裕。”
时年:“……”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么能表现得这么轻松。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能这么轻松?”杨广说。“为什么不?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能比片刻前我们以为要面对的更差吗?即使下一刻就要死,眼下也是赚的。”
时年被说得一静。
是啊,五分钟以前她还以为世界要毁灭了,他也做好了毁灭一切的准备,而现在,不仅他们都还活着,他甚至还实现了一直以来的心愿,来到了她的时空。
对他来说,确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的。
两人对视半晌,他忽然说:“天黑了,不点灯吗?
时年被提醒,才发现屋子里是越来越暗了,但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闻言迟钝地过去拍亮了灯,室内瞬间充满明亮的光线,
杨广明显一惊,顿了顿才循着光亮的源头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良久,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让黑夜亮如白昼的电灯’?
是在紫微城里她给他描述过的,那时候怎么会想到他竟有亲自看到这一幕的一天。
杨广唇角慢慢浮起丝笑,越来越深,从唇角到眼睛,仿佛夙愿得偿,那样强烈的快乐和满足,看得时年心猛地漏掉几拍。
不等她回过神,他已经绕着客厅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来,并指着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问个不停。
“这是什么?”
“这个?这是沙发,就是你们的坐席、胡床,豪华版,用来休息的……”
“这个呢?”
“这是冰箱,你可以理解为小型、可移动的冰窖,用来冷藏食物的。”
“这个我知道,桌案。”
“是,但我们这儿叫茶几,那边那个高的叫餐桌,都可以用来吃饭。”
“那这个呢?”
时年一下卡壳了,“这个……是电视,它可以用来看戏。有人在里面给你演戏。”
杨广挑眉,明显不信,“这么小,里面有人演戏?装得下吗?”
“不是真的人在里面,是画面,大概类似……皮影戏?皮影戏你看过吧?就是把演好的画面投射到里面,你不用出门,待在家里就能看了。大概这个意思……”
她越解释越头痛,电视机的科学原理已经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不由吐槽怎么忽然就开始现代常识一百问了,这是什么男主古穿今的电视剧吗?!
正考虑不然直接打开电视给他展示一下算了,玄关处却传来开门声。
她回头一看,周小茴挎着包进来,一看到他俩也愣了。
时年脑中警铃大作,第一个想法就是把杨广塞到沙发底下毁尸灭迹,怎么能让现代人看到隋炀帝!
但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太迟了,她已经看到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猜出杨广的身份?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不会要灭口吧!
周小茴果然神情严肃地看看她,再看看她旁边的杨广,时年心越提越高,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周小茴眉头紧皱、困惑而诚恳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打扮?Cosplay?还是,反清复明?”
时年一呆,这才想起来杨广一身交领青衣,那是汉服的一种,而自己却是一身满清旗装,梳着小两把头,上面还簪着朵白花——那是为康熙服的丧。
这样的混搭,难怪周小茴说他们反清复明了!
她脸色变幻,片刻后,镇定地看回去,“不是。是满汉一家。”
时年发现自己真是急糊涂了,周小茴怎么可能会猜得出杨广的身份呢,别说她了,就算是自己,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又怎么会想到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一身古装的陌生男人会是历史上的隋炀帝呢?
她在房间里换衣服,周小茴探进一个脑袋,笑嘻嘻道:“小年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
时年正在穿毛衣,闻言道:“关门。把门关上。”
周小茴顺势溜进来,反手关上门,一脸八卦道:“哎,那个人是谁啊,长得很帅哦。你男朋友吗?”
“朋友。”时年立刻说,“就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
“哦,朋友。”周小茴点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那还挺难得的哦,第一次见你带‘朋友’回家,两个人还这副打扮。”
她故作叹息,“唉,我真是白写那么多小说了,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新情趣、新玩法儿……”
时年又开始头痛了,没想到事情会越来越复杂,居然让周小茴撞上了他们。
她当然会往那方面去想,但时年现在也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于是说:“我们今天去玩密室逃脱了,穿越主题的,各个不同的朝代,所以这个打扮。”
要不是汉服活动不可能有人穿清朝的衣服,她就直接说他们是某个汉服协会的会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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