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此多娇 第47章

作者:望烟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走了一段,娄诏手指一勾,窗帘开了一条缝隙:“清顺。”

  “在呢,大人。”清顺走去窗边。

  “你说一个女子真会如此大度,让自己的丈夫纳旁的女子?”娄诏问。

  清顺摇头,讪讪一笑:“小的没成亲,不知道。”

  娄诏收回手,帘子重新落下,随着马车前行儿轻晃。

  “她就不会。”娄诏手搭在膝上,也便记起往昔。

  彼时,他不甘愿的回到冯宅,冯宏达想阻断他的科考之路,让他出去各种应酬。

  酒醉后,那纤瘦的丫头一直跟在他身后,说:他若有了别的女子,她就会离开。

  娄诏心中一直有个感觉,冯依依并不喜欢关语堂,否则不会不在乎关语堂同李贞娘的亲近。

  这个想法像一粒种子,在心中暗处阴暗地方,生根发芽,越来越强。如今,连清顺这简单人都看得出。

  “清顺,改道去宫城。”娄诏手指蜷起,敲了下车壁。

  清顺应了声,又问:“不是要去顺天府看卷宗?”

  “去宫里,”娄诏扫扫衣袖褶皱,淡淡道,“他们不是上书皇上,参奏我插手顺天府断案吗?”

  薄唇轻抿,浮出很轻的笑意,喃喃像在对自己说:“本官这次正好也有借口,离开京城,南下!”

第三十三章

  皇宫, 御书房。

  晏帝坐与御案后,手中握着一张折子。

  年逾中年的他身着一套便服,面上保养得好, 还是年轻模样, 只是嘴角隐约现了几丝细纹。

  “这两日弹劾娄爱卿的不少, 你是得罪了谁?”晏帝从奏折后露出一双眼睛。

  娄诏身着五彩制绣官服, 微微欠身一礼:“微臣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得了自己。”

  “这样啊?”晏帝笑笑, 嘴边细纹加深,“他们要朕严惩你,说你一手操控顺天府断案,大逆不道。”

  后面四个字,显然是特意咬重,谁都能听出其中深意。

  “臣不曾操控,那只是实情。”娄诏并不急, 脸上一派沉稳,“皇上一查便知。”

  晏帝扔下折子, 身子往龙椅中一靠:“你是朕的左右手, 也是有些人的眼中钉。就说那空置多年的中书令, 下面一片反对。”

  娄诏不语,微微垂着眼帘。

  “你倒沉得住气。”晏帝手指敲着龙椅扶手,上位者的深沉全部敛藏严实,“不若明日,朕就下旨, 封你为中书令,入驻中书省。”

  “皇上三思,”娄诏抬头, 与晏帝目光相视,“不若就按着他们的意,罚了微臣。”

  “罚你?”晏帝打量一下,“你不是没罪吗?”

  娄诏下颌往回一收,道:“这样做,正可以暂时稳住他们。”

  “你想怎么样?”晏帝起了些兴致。

  “运河南扩,皇上便让微臣前去监督,修扩,每日进展,送回京城。”娄诏身子前倾,双手拱礼,“便算是罚。”

  晏帝思忖不语,眼神盯着这位才二十出头的中书侍郎。

  “去吧。”良久,晏帝开口定下。

  。

  船一直往南走,路上经过一处渡头,便会停下,卸下什么货,又会带上什么货。

  码头上的伙计搬搬抗抗,一派热闹。

  关语堂的伤好了不少,眼见甲板上忙活,忙碌惯的脾气有些坐不住,手痒痒的想上去帮忙。

  可是结痂的伤口不能扯,他只能一遍遍过去看看,又站去船栏边,测测风向,看看水流。

  冯依依有时会下船去看看,一副妇人打扮,回来时总会带些当地点心,以及小玩意儿,那是带回去给冯宏达和桃桃的。

  船靠在渡头。

  天热,关语堂和冯依依在码头上找了一间茶摊儿。

  茶博士提了水壶放到桌上,用当地方言招呼一声。

  关语堂朝人点头,挥挥手称了声“知道”。

  冯依依买来的东西系在包袱中,一提一放里面叮当乱响。

  “小妹,你买了快有一箱子了吧?”关语堂问,捞起茶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对于冯依依,关语堂总是很注意,天多热,也不会松开衣襟两块。若是和一帮伙计一起,那便是直接光着脊梁。

  冯依依闻言,手在包袱上一摸:“难得出来一次,就捎一些回去。”

  这次回辛城,冯依依觉得,余生都不会再离开。守着家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关语堂将茶碗搁下,抬头往船上看了一眼,便瞧见立在船栏旁的瘦小身影。

  “小妹,你说咱们拿她怎么办?”关语堂问,口中所说之人就是李贞娘。

  冯依依手里转着茶碗,指尖感受到微烫温度,嘴角浅笑:“她是大哥所救,自然该你来决定。”

  关语堂摇了下头,嘴里笑了声:“你不是不知道我,我哪会和姑娘家打交道?她总找我,也不方便。”

  “说的也是。”冯依依捂嘴笑,记起当年。

  两人初识,关语堂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着她说话结结巴巴,半天憋出了一句,“小妹”。

  “我也问过她,”关语堂手臂挎在桌面上,另只手抓了几颗炒花生,“问她想去哪儿,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无处可去,还有报恩之类。”

  冯依依信关语堂的话,一路走来,那李贞娘话少,总是一副怯懦模样。

  “小妹,你俩住一间房,不若回去问问她?”关语堂把碟子剩下的花生,全推到冯依依面前,“眼看回辛城,总不能把她带回去吧?”

  冯依依余光往船上瞅去,见着李贞娘还站在烈日下:“既然大哥说了,那我就帮你问问。”

  船就要开,关语堂帮冯依依提着东西,两人一起上了船。

  李贞娘站在船舱边,看去关语堂手里的小包袱,又看看人脸上的笑。

  “关大哥,你的衣裳我帮你洗了。”李贞娘指着甲板上的凉绳。

  关语堂看过去,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事你不用做,再说那衣裳也就穿过一次。”

  李贞娘拘束的抓住自己的手,眼神中带着怯懦:“是我做错了吗?”

  “不是,不是!”关语堂连忙摆手。

  他本就不会同女子打交道,现在李贞娘如此一来,倒让他觉得是自己嫌弃人家一样,脸上些许尴尬。

  冯依依从关语堂手中接过包袱,道:“大哥的意思,是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李贞娘看看冯依依,小声嗫嚅:“我是看娘子你太忙,才想着帮你们做些什么?”

  “是吗?”冯依依笑笑,就觉得莫名其妙,这又扯到自己身上?

  “进去吧,船要开了。”关语堂抬头看看白花花的日头,接着往船舱进去。

  船开了,继续向南。

  冯依依把买回来的东西,仔细放进箱子,回头就看见李贞娘站在窗边往外看。

  “娘子,关大哥也是跑船的当家?”李贞娘问,脸上总是带着一股胆怯,“我听船上那些大哥说的。”

  “是,”冯依依盖好箱盖,“底下一帮伙计跟着他干,就在运河上跑。”

  李贞娘微微点头,又问:“你和关大哥是夫妻,为何分开住?他有伤,你不该留下照顾他吗?”

  闻言,冯依依一愣,遂看看李贞娘:“他喜欢一个人。”

  “你们家在哪儿?家是不是很大?”李贞娘问,像一个求知欲高的孩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

  冯依依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余光中是安静站在窗边的李贞娘。

  “李姑娘,现在已经离开京城,咱也在运河上走了几日。你想想,自己要在哪里下船?”

  李贞娘紧紧抿起嘴唇,双手绞着衣边,指尖泛白:“关娘子,你要赶我走吗?”

  冯依依转头看去,微微笑着:“怎么能说赶呢?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们要回家。”

  一时静默,水声从窗户传进来,哗哗响着。

  “我很小的时候,我大哥就瞒着我娘,把我卖了。”李贞娘垂下头,轻轻说着,“娘子出身好,自然不知道那种悲苦的日子,简直暗无天日。”

  冯依依本还有话要说,如此一来,反倒说不出。

  李贞娘眼中闪烁着晶莹,声音带了哭腔:“他们给我缠了脚,整□□着我跳舞,跳不好就不给饭吃。为了让我保持纤细,每日只有一顿饭。”

  “你现在跑出来了,不要再想过去。”冯依依劝了句。

  “娘子不懂,”李贞娘屈起手指,拭掉眼泪,“我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

  长长叹息一声,李贞娘声音中全是凄苦:“关大哥救我那日,是我受不了逃走,结果被追上抓到。”

  听了李贞娘的话,冯依依大体也知道了事情。

  李贞娘应该是从哪家权贵跑出来,被抓住。后面碰上关语堂,知道回去必死无疑,李贞娘只能紧紧抓住关语堂这棵救命稻草。

  只是说了如此多,冯依依也猜出了李贞娘的心思,人是想跟着她和关语堂回家,确切说是想跟着关语堂。

  “你先坐。”冯依依指指凳子。

  李贞娘摇头,腮颊上两行泪痕:“娘子,你别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我们根本不同路。”冯依依再次清楚说出。

  她不可能带上李贞娘回辛城。本来自己同父亲就是躲避仇家,想要安稳度日。

  这李贞娘跟着,总是个隐患。和京城权贵牵扯着联系,谁敢保证不会将人引到辛城?

  本来人是关语堂所救,冯依依不好插进去说些什么。但是李贞娘要跟去辛城,断断不可能。

  “娘子,留下贞娘吧,我什么都愿意做。”李贞娘脸皱成一团,眼泪哗哗流淌。

  双膝一弯,噗通跪去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