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级大师穿成女配 第41章

作者:石上清泉 标签: 女配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孙家的奴仆熬好药时,颜舒棠已经回到了聂家,她站在主卧外,注视着正在刺绣的聂母,怯怯唤了一声。

  “娘。”

  听到颜舒棠的声音,聂母急忙迎了出来,她眼眶略微泛红,低声开口:“舒棠,你爹虽然将你禁足了,但他心里还是疼你的,等他消气就好了。”

  对聂母来说,颜舒棠和聂慈一样,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即便她跟舒棠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但这份母女情却做不得假,为了不让舒棠受委屈,她待养女比亲女还要用心,甚至想将聂家位于昌州城内的窑口交给颜舒棠打理。

  如此一来,她的女儿便不会任人欺凌。

  这几日颜舒棠一直处于禁足当中,除了前来送饭的婆子外,再也没有见过旁人,若不是聂家与孙家商量妥当,需要颜舒棠取血制药,恐怕她仍不能踏出院门半步。

  颜舒棠咬住下唇,满眼尽是愧色,“娘,女儿知道错了,我能不能跟姐姐道声歉?”

  聂母揉了揉养女的脑袋,颇为心疼地道:“慈儿去了隐泉,几月之内想必都不会回府,你好生调养身子便是,你姐姐最是心软,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定不会跟你计较。”

  颜舒棠眸光微闪,攥紧了绢帕,问:“隐泉?那处地势偏远,姐姐为何要去那里?”

  “你姐姐不知着了什么魔,竟想去窑口当个管事,她自小在瓷窑长大不假,却没有烧瓷的能耐,否则咱们聂家怎会败落到这种地步?要我说,她当初就不该与孙泽生和离,若是能借着解毒的机会得到孙老爷的青眼,说不定人家还能提携一二,你也不必受这种苦楚。”

  提及取血制药一事,聂母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愤怨,她指尖颤抖,掀开颜舒棠的袖襟,看到缠着厚厚一层白布的手腕,忍不住落下泪来。

  颜舒棠柔着嗓子开口,“您别担心,女儿不疼的,只要能换来那三名老师傅坐镇,扭转聂家的处境,别说这些皮肉之苦,就算要了女儿的性命也无妨。”

  说这番话时,颜舒棠低垂眼帘,总觉得聂慈选在这种时候前往窑口的行为尤为古怪,难道她拿到了老爷子遗留的秘方?

  心里转过这种想法,颜舒棠的气息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胸臆间也翻涌着浓浓妒意。

  聂老爷子最是虚伪不过,表面上对她颇好,却不让她接触最为关键的釉料配方,当初颜父去世,是昌州城内的瓷器商人瓜分了她父亲的产业,聂家也分了一杯羹,他们拿了好处,却不善待她这个孤女,委实虚伪可憎!

  颜舒棠怕被聂母发觉端倪,寻了个由头便告退了。

  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内,她不住思索着,该如何从聂慈手中夺得秘方,却没想出适合的法子,只能悻悻作罢。

  来到隐泉以后,聂慈每日天不亮便跟在老师傅身后学习拉坯,等掌握了这门技艺,她马不停蹄地学习烧釉。

  普通的釉灰只需将釉灰石与凤尾草一并烧炼,而后再加入瓷泥调制,但聂老爷子留下秘方却并非如此,还多了几道工序——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烧炼釉灰石的过程中,加入一些碾碎的玛瑙。

  玛瑙的品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用量必须足够。

  要是聂慈没记错的话,临县就有一座玛瑙矿,出产的玛瑙部分品相极佳,余下的九成都是不值钱的边角料。

  初看釉料配方时,聂慈也觉得诧异,但她很快便想通了原理。玛瑙石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用这种天然结晶作为釉料的成分之一,经过高温烧炼后便可以增加瓷器表面的光泽度,只要釉面平整了,瓷胎反而没那么重要。

  窑口的老师傅对釉料的配方一向看重,不允许旁人擅自更改,为了避免麻烦,聂慈独自一人前往临县,采买了玛瑙石和紫金土。

  之后她抡起一柄颇有分量的铁锤,将玛瑙石砸成粉末状。对于普通人而言,敲碎这些玛瑙石并不算难,难的是如何使它们碎成齑粉,但聂慈的力气本就极大,还擅长锤炼铁画,这些工序对她而言全然算不得什么。

  备好原料后,聂慈才按照聂老爷子留下的法门调配釉水。

  她把配好的釉水放在仓房中,取回自己亲手所做的圆盘、瓷碗等物,按照老师傅传授的法门,小心翼翼地给瓷胎浇釉。

  及至烧窑那日,聂慈将这几件瓷胎放进了铺满谷糠灰的匣钵内,等窑工将满地的匣钵抬走,她这才收回视线,继续拉坯。

  徐管事凑到近前,那双小眼睛里精光闪烁,他满是好奇地道:“是不是老聂传授了什么特殊的法门,不然你为什么要瓷胎带回小院?”

  “我只是试试而已,现在还拿不准成效。”

  听到这话,徐管事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冲上前,压低声音问:“难道你有烧瓷的秘方?”

  徐管事本是孤儿,早些年沿街乞讨时恰好遇上了聂老爷子,他是老爷子一手培养起来的,对聂家忠心耿耿,因此聂慈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聂家的瓷窑本就不差,只是近些年没落了而已,若是能祛除沉疴旧疾,便能重现往日的辉煌。”

  老爷子烧制出来的弄影瓷数量虽少,但每一件都堪称极品,徐管事曾听过往的行商说过,京城贵人最喜清淡素雅的弄影瓷,每窑只要烧出来几件,便能赚的盆满钵满,可惜弄影瓷的釉方早已失传,就算他再心急也没有任何用处。

  瓷窑里的松柴整整烧了一天一夜,等到停火时,窑工们都放下手头的活计,想要看看这次的瓷器品相如何,虽说他们以往只能烧出最末等的脚货,但万一呢?

  指不定哪件瓷胎经历窑变,就成了难得的上品。

  徐管事打开一只只匣钵,看到那些平平无奇的粗瓷碗,眼底不由露出几分黯然,等他开启最后一只匣钵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没有动弹。

  这只匣钵中放着式样普通的瓷盘和瓷碗,但色泽却是颇为莹润的深青,表面还泛着玉质的光泽。

  徐管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连忙拧了胳膊一下,针扎般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忙不迭端起一只瓷盘,用软布擦拭上面的灰土。

  “徐管事,普通瓷盘有什么好看、这!这!”

  窑工喉间发出赫赫的声音,他用力揉了揉眼,喊道:“咱们瓷窑开出上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凤凰花又开的营养液~

第62章 夺得千峰翠色来(六)

  隐泉窑口开出上品瓷器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聂家。

  聂父手里拿着徐管事送回来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儒雅端和的面庞因为太过激动而涨得通红,反倒是站在旁边的聂母,脸上笑意显得格外勉强。

  “没想到慈儿竟有如此运道,前往隐泉还不满一月,窑口就烧制出上品瓷器,按照老徐的说法,应该还不止一件,过几日恰好是咱们昌州一年一度的赏瓷会,原本咱们瓷器铺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我也不准备参加,哪知道那边居然送来了这样的好消息。”

  聂母借着端起茶盏的动作遮掩自己眸底的不满,她缓了片刻才道:“老爷,隐泉虽说烧出了上品瓷器,却不代表与慈儿有关,慈儿临走前不是说过吗?她想去窑口当个管事,管事不会插手烧瓷的过程,你也不必把功劳归到女儿身上。”

  自打孙家将三名老师傅送到了聂家瓷窑,舒棠日日都得前往孙府取血,她身子骨本就孱弱,每次回府时站都站不稳,那副憔悴虚弱的模样让聂母心疼不已,同时对聂慈也难免生出几分愤怨。

  “要我说,你就不该由着慈儿胡闹,趁早把她接回来才是正理。”聂母皱眉说道。

  “先前我已经答应了女儿,只要她自己能受得了这份苦,我不会强行把她带回来,若是此时食言,慈儿该怎么想我?”

  聂父将信纸折好,小心翼翼放回信封内,也没再与夫人争辩,径自往外行去。

  “你要去哪儿?”

  “去清风楼报名,参与今年的赏瓷会。”

  说话间,聂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连廊尽头,而刚来到堂屋准备给长辈请安的颜舒棠,恰好将这话收入耳中。

  少女眸色暗了暗,佯作无事地走到聂母身边,屈膝问安。

  聂母急忙拦住颜舒棠,佯怒道:“近段时间你一直都在采血,本就虚弱,也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娘知道你孝顺。”

  颜舒棠抿紧唇角,柔柔一笑,看上去格外无害。

  “娘,刚刚我听爹爹说,要参加今年的赏瓷会,可是家里的三座瓷窑,最多只能烧制出来中品瓷器,送到赏瓷会怕是有些不妥。”颜舒棠叹了口气,仿佛很是担忧。

  “你有所不知,你爹之所以想参加赏瓷会,是因为隐泉那边送来了一封信,说前几日瓷窑开出了难得的上品瓷器,你爹太想恢复聂家的声名,才迫不及待地着手准备。”

  颜舒棠自幼时起便来到聂家,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十分了解聂母,也看出了聂母不太赞同丈夫的举动。

  她压低声音道:“女儿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凭信上寥寥数语,根本无法判定瓷器的品相,若是能亲自瞧上一眼,咱们就就不必再提心吊胆。”

  聂母不由颔首,“等我找个时间,再跟你爹爹说一说,总得先把上品瓷器拿回府,再去参加赏瓷会也不迟,否则,若是瓷器品相不佳,咱们聂家恐怕又要颜面扫地。”

  颜舒棠露出关切之色,心内却转过无数想法——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隐泉是聂家烧制粗瓷的窑口,瓷胎太多拉成碗碟状,不求精巧,但求实用,毕竟普通百姓手中的余钱不多,能买得起粗瓷碗已经算不错了。

  可聂慈去隐泉后,原本烧制粗瓷的窑口宣称开出了上品,究竟是聂慈在撒谎,抑或是她掌握了不为人知的秘方?

  颜舒棠指尖略微颤抖,她迫切的希望隐泉送来的消息是真的。

  只要聂慈手中藏着釉料的配方,她就有把握将配方夺过来。

  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当天夜里,聂母便跟聂父提了自己的担忧,聂父也觉得有些道理,翌日便亲自去了一趟隐泉,太阳落山时总算回来了。

  “小姐,老爷回来了,还带了一只木箱!”丫鬟气喘吁吁地给颜舒棠报信。

  颜舒棠放下手中的书卷,圆亮的凤眼中透出几分欣喜,她站起身,加快脚步往前院的方向行去。

  到了前院后,她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荡,将视线从木箱上移开,望着脸色涨红的聂父,怯怯走上前。

  “爹爹,您这是去哪儿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即便先前做了糊涂事,聂父也不忍一直苛责颜舒棠,温声道:“隐泉那边烧制出了上品瓷器,我打算将这几件瓷器送到清风楼,参加赏瓷会。”

  颜舒棠眨了眨眼,小声问:“爹爹,我能不能打开木箱看看?”

  聂父刚想点头,身后便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为了确保上品瓷器的安全,木箱上的锁已经用铁水封死,等赏瓷会那天才会破开木箱,取出瓷器。”

  颜舒棠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她抬眸望去,发现聂慈穿着一间灰褐色的短打,站在几名窑工当中。短短半月不见,聂慈从丰腴温和变得清瘦锋锐,她肤色极白,仿佛一柄闪烁着寒芒的利剑,与往日大不相同。

  “姐姐,你回来了。”

  颜舒棠快步走到近前,想要拉住聂慈的手,以示亲昵,却不料被后者躲开了。

  女子眼眶泛红,哑着嗓子问道:“姐姐可是还在怪我?你不在家的这段时日,舒棠已经知错了,也在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只为求得姐姐的原谅。”

  “是吗?”聂慈眉梢微挑。

  将聂慈冷漠无情的神情收入眼底,聂母气得浑身发抖,她忍不住呵斥:“聂慈,无论如何舒棠都是你妹妹,为了整个聂家,她日日取血制药,就算你对她存有芥蒂,如今也足够弥补了!”

  聂母把颜舒棠护在身后,颇为心疼的给她擦拭眼泪,这副模样比起嫡亲的母女也不差什么。

  聂慈心中毫无波澜,她回眸看了一眼姿态柔怯的颜舒棠,冲着聂父低语几句,随即将木箱搬到自己所住的院落。

  “老爷!你看看她,自打跟孙泽生和离以后,她便移了性子,愈发胡闹起来,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咱们聂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聂母怎么也想不明白,聂慈为何如此狠心,她分明知道舒棠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再失去了聂家的庇护,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舒棠,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毒辣可见一斑!

  “慈儿这孩子是过分了些,等赏瓷会结束后,我肯定好好教训她!”

  “爹爹,您千万不要因为我生姐姐的气,她这人最是面冷心热,等过几天消气了,我们一家四口便能好好过日子。”颜舒棠看起来格外温和乖巧,仿佛完全不介意聂慈冷淡疏离的态度。

  聂母将养女抱在怀里,忍不住落下泪来,心中对聂慈的不满也变得越发浓重。

  母女俩离开前院,坐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桂花树下方,聂母握住颜舒棠的手,用仅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舒棠,有你的血做药引,泽生体内的蛛毒应该彻清了吧?”

  “孙公子确实快要痊愈了,昨日神医给他诊脉,言道只要再吃两剂药,即可恢复如常。”

  “那、那他可曾提过,要如何处置你们之间的关系?当初泽生与你姐姐和离,城中便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可你姐姐非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的扮作男装前往隐泉窑口,若是被外人知晓,昌州百姓会如何看待聂家?又如何看待尚在闺中的你?”

  聂母是真心实意觉得孙泽生不错,孙家好歹也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孙泽生作为家中的独子,对舒棠用情至深,若是养女真能嫁给孙泽生,自己也就放心了。

  颜舒棠眼底含着泪,不断摇头:“您有所不知,早在孙公子昏迷期间,孙夫人便跟女儿提过此事,但她并不想让女儿给孙公子当正妻,而是无名无分的妾侍。”

  说到后来,颜舒棠以手掩面,好似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

  “孙家委实欺人太甚!你姐姐嫁过去后,他们百般苛待不说,孙泽生还敢暗自肖想于你,孙母更是厚颜无耻,让聂家的女儿上门为妾,早知如此,当初咱们就不该答应取血制药,让孙泽生瘫在床上便是!”

  聂母恨得咬牙切齿,眼底布满血丝。

  “您别难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只要聂家能在赏瓷会中拔得头筹,今年的瓷器销路便会愈发顺遂,届时孙家也不敢小瞧了我们。”颜舒棠柔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