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清泉
正当母女俩商量的档口,聂南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断作响。
聂渔晓瞥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聂南舟直接按下了免提键:“聂女士是吧?我是岭南吴家的吴琥,听说九层鬼工玉球在你手里,这样的玉雕珍贵异常,亟待保护,若是聂女士不方便的话,吴家可以代为保管,我们两家的渊源极深,绝不会让鬼工球出现任何损伤。”
“多谢吴先生费心,我们会仔细存放鬼工球,不劳旁人记挂。”聂南舟出言拒绝。
“今时不同往日,聂家已经不再是百年前的世家之首,连有关雕刻的传承也断了个干净,与其勉强自己,还不如将鬼工球放到合适的地方,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整个雕刻界,都是难得的好事。”
活了这么多年,聂南舟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人,她面颊涨得通红,猛地将电话挂断,显然被气得不轻。
“妈妈,您和这个叫吴琥的人认识吗?”
聂南舟摇头,“要是我所料不错,吴琥应该是吴家的小辈,百年前,吴聂两家便针锋相对,后来聂家人丁凋敝,后人不擅雕刻,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与吴家的接触也少了许多。
你外公曾经说过,吴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说要保护好九层鬼工球,实际上却想将东西据为己有,这副虚伪的做派简直令人作呕!”聂南舟不断揉按着眉心。
聂慈走到聂南舟跟前,抬手比划。
【我有办法】
“姐,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啊!”聂渔晓急得不行,忍不住催促。
聂慈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聂南舟看清以后,先愣了一下,不出片刻,她的神情倒是比刚才缓和了几分。
早在对魏叔延提出交易条件时,聂慈便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自然会提早做出准备。
聂慈从“我爱大平刀”那里拿到了b市博物院馆长的联系方式,此时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直接发了过去。
【胡馆长,听说贵馆要举行为期一年的巡回玉器展,我想将手里的九层鬼工球送去参展。】
发完短信,聂慈也没有闲着,她从锦盒中取出那只鬼工玉球,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表层精巧的松枝图案,转折的位置处理得尤为巧妙,用的工具应该是半圆刀。
聂慈边观察,边找出一块与玉球大小相仿的竹根,先将竹根简单处理成球状,之后才拿起铅笔在竹根上画样。
无论是观察力还是绘画功底,聂慈都不比别人逊色,她将玉球的花纹勾画在竹根上,手握平刀,第一次尝试雕刻鬼工球。
她下刀的速度很慢,好似在摸索似的,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初学者雕出的作品大都不尽如人意,但那块竹根却在聂慈手中逐渐显现出枯松苍劲的形态。
聂慈神情专注,用刀一寸寸分割鬼工球的内外层,与玉石相比,竹根这种材料的韧性更强,硬度也没那么大,分层的难度相对较弱。
只听咔哒一声,两处相连的地方彻底分开,内层的鬼工球虽粗糙,却能骨碌碌的灵活转动。
还没等聂慈开始打磨内层,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号码,示意聂渔晓接听。
“请问您怎么称呼?刚刚您说要把九层鬼工球送到博物馆参展,是不是真的?”
胡馆长虽不是雕刻世家出身,但他常年从事文博工作,对这些珍贵玉器的了解并不逊于业内,自然清楚九层鬼工玉球有多罕见。
见聂慈点了点头,聂渔晓组织语言道:“我姓聂,胡馆长叫我小聂就好。我们对博物馆举办的巡回玉器展览很感兴趣,便想着让大家看一看百年前的鬼工玉球,不知道参加展览有什么具体规则?”
胡馆长忙不迭的回答:“这次巡回展览时间跨度将近一年,每个月都会前往不同的城市,为了确保展览质量,一旦玉器通过审核,一年内必须交由博物馆统一管理,我们会负责展品的安全,这点聂小姐可以放心。”
手机开着免提,胡馆长说的话聂慈和聂南舟听得清清楚楚。
聂慈提笔写道:【你告诉他,明天我们会把九层玉球送到博物馆,希望专家能够尽快审核。】
聂渔晓照着纸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胡馆长连犹豫都未曾,直接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他用力拧了好友的胳膊一下,看见好友呲牙咧嘴的模样,他小声嘀咕:“我没做梦啊,这种好事竟然能落到我头上。”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一件玉雕吗?只是借你们展览,又不是捐赠给b市博物馆。”好友揉着胳膊道。
“你不懂,鬼工球对雕刻者的要求极高,以玉料雕琢,难度更提升十倍,百年前的玉雕,我都没有见过真品,能够展出自然是好的。”
正当胡馆长翘首以盼之际,吴琥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
他虽然不清楚九层鬼工球在聂家一事究竟是何人散播出来的,却不影响他查验消息的真实性。
确定传言不虚后,他找到聂南舟的电话,明里暗里威胁那个女人,让她将宝物交出来。
如今的聂家犹如风中烛火,不知何时就会熄灭,吴琥根本不怕她们,直接联系了几位颇有名气的收藏家,分别商谈价格,准备待价而沽,将这件重宝卖出去。
吴琥性情张狂,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吴家要出售鬼工玉球的消息也被人爆料到雕刻交流群。
看到这条微信,聂渔晓把手机交给聂慈,愤愤不平道:“吴琥疯了吧?鬼工球分明还在咱们手里,他就敢高价竞拍,也不怕捅出篓子!”
聂慈眸底划过一丝冷意,在纸上写道:
【他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凤凰花又开的营养液~
第108章 哑巴玉雕师(八)
雕刻交流群中大部分都是业内人士,消息自然灵通,很快便有人爆出来,吴琥接触的那些商人究竟是何身份。
【徐宿年好像上了b市富豪榜吧?他年纪轻轻,已经把商业版图扩大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没想到居然还对玉雕感兴趣,要是吴琥真攀附上了这位,吴家指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除了徐宿年以外,吴琥还找上了莫友川,这位莫先生从事餐饮行业,难道是打算跨行,涉足古玩玉器?】
【不得不说,吴琥还真是胆大包天,他联系的那几位都不是普通人,确实能出得起高价,但他这种行为也太得罪人了】
【吴琥既贪婪又短视,为了利益,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简直是雕刻界的害群之马!】
聂慈瞥了眼屏幕,没再多言,继续打磨着手里的竹球。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她和聂渔晓搭乘地铁,一起前往b市博物馆。
来之前聂慈跟胡馆长约好了时间地点,她刚走进博物馆的正门,聂渔晓报上姓名后,姐妹俩就被保安引着前往二楼的馆长办公室。
胡馆长大约四十出头,身型偏瘦,面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外表看上去格外斯文。
近前的两名女性年岁都不算大,也就二十出头左右,胡馆长不知道是谁跟自己联络的,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哪位是聂小姐?”
聂渔晓解释道:“我们两个都姓聂,姐姐叫聂慈,我叫聂渔晓,跟您联络是姐姐的主意。”
胡馆长的目光落在做工精致的锦盒上,他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聂慈小姐,九层鬼工玉球就在里面吗?”
聂慈点了点头,打开锦盒的盖子,露出莹润光洁的羊脂白玉,仿佛冬日里凝结在枝头上的霜雪,毫无瑕疵。
身为b市博物馆的馆长,胡先见过的古玩玉器不计其数,玉料比九层鬼工玉球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但这只鬼工球给他带来的震撼依旧不小。
他戴上薄手套,小心翼翼的抬起玉球,指尖透过镂空的地方,轻轻转动内部的玉层,细碎日光透过百叶窗照在玉球上,映出繁复而精致的花纹,用巧夺天工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胡馆长缓缓将鬼工球放回原处,他看向聂慈,接着问道:“聂小姐真的愿意将玉球送到博物馆参展?巡回展为期一年,这样的时间并不算短。”
聂慈抿了抿唇,在纸上写道:【这件事我们全家人都知情。我之所以把九层鬼工玉球送到博物馆,一方面是想将百年前的玉雕呈现在普罗大众眼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护好玉球。】
“保护好玉球?”胡馆长眉头微拧,不明白聂慈的意思。
坐在旁边的聂渔晓出言回答:“有个叫吴琥的人想要强抢鬼工球,我们把这东西放在博物馆,就能彻底断绝他的想法。”
胡馆长从小在b市长大,又跟吴琥年龄相仿,自然与他打过交道。
想起吴琥嚣张跋扈的德行,他叹了口气,“以前也有不少人经历过吴琥的要挟,许是尝到了甜头,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事。”
胡馆长思索片刻,道:“我认识一位长辈,他性情仗义,行事又公允,常年与吴家有生意往来,有他提醒,吴琥肯定会收手。”
【多谢馆长费心。】
胡馆长扫了眼桌面上的薄薄纸页,轻声发问:“聂慈小姐,你为什么要在纸上写字?”
“我姐姐小的时候生了场病,烧坏了声带,再也不能开口了。”
聂渔晓语气有些低落,在她眼里,姐姐不仅生得美丽,又在雕刻一道颇有天赋,比那个虚伪做作的雪依强上千万倍,可惜因为身体的残缺,她的光芒全被遮掩了。
胡馆长没料到面前的年轻姑娘竟会遭遇这样的意外,她遇事沉稳,处变不惊,真是可惜了。
他拿出手机,给从事玉器鉴定的教授打了个电话,后者匆匆从库房里赶过来,嘴里嘟囔道:“胡先,你最好找我有正事,我刚才看到了一只竹雕小壶,无论是构图还是雕工,都出众至极。”
“先别想什么竹雕小壶了,快来鉴定鉴定这只鬼工玉球,要是没问题的话,博物馆就要跟这位小姐签订巡回展览协议了。”
胡馆长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纸,教授眼前晃了晃。
教授没理会他,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九层鬼工球,脸上布满愕然之色。
“这只鬼工球我见过!”教授言之凿凿。
“你在哪里见到的?”胡馆长明显不信。
“我十岁那年,跟在祖父身边,前去拜访一位长辈,在他的书房中见过这只鬼工球,之所以确定是真品,而不是仿制之作,是因为鬼工球的第三层出现了一抹不太明显的血沁,要将玉球放在阳光底下,来回转动几下才能看到,目前可没有技术能做到这种程度。”
聂渔晓有些好奇的道:“您拜访的那位长辈,是不是姓聂?”
“对,那位老爷子确实姓聂,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住在c市,成年后才来b市上读书。”老教授推了推镜框,眸底划过一丝怀念。
“这不是巧了吗?要和咱们签订合同的两位小姐都是聂老爷子的后代。”胡馆长拍了拍老教授的胳膊。
聂慈拿出身份证件,看到c市思江区这几个字,老教授连连点头:“咱们还是老乡呢,我好多年没回思江区了。”
老教授自顾自倒了杯茶,喝完以后,才开始查验九层鬼工玉球的质地及状态,还打开高清摄像机记录,以此作为凭证。
“鬼工球保护的很好,跟当年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胡馆长也放心了,在两份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上博物馆的公章,这才推到聂慈面前。
“聂小姐,巡回展览的合同一旦签订,从现在起到明年六月末,九层鬼工玉球都由博物馆保管,望你知悉。”
聂慈要的就是这一年的保管期。
她仔细看了一遍条款后,便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聂渔晓盯着教授拿过来的一叠文件,下面的彩印图片露出了三分之一,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教授,刚刚您说的竹刻小壶,能让我看看吗?”
“那只竹刻小壶不是博物馆的藏品,而是我儿子发过来的照片,他说是什么交流群的作品。”
“雕刻交流群?”聂渔晓试探着道。
教授拍了下额头,“对对!就是这个群。”他将装订成册的文件翻开,露出了竹刻小壶的原貌,正是聂慈前几天雕琢的竹刻。
聂渔晓麻木的偏了偏头,望着小口小口啜饮茶汤的姐姐,怎么也没想到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个,这只竹壶的雕刻者是我姐姐。”
教授猛地看向聂慈,他嘴唇哆嗦着,问:“聂小姐,真是你雕的?”
聂慈点头应是。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老教授的儿子,应该就是交流群里的那个“我爱大平刀”,否则后者也不可能拿出胡馆长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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