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清泉
【怪不得会有熟悉的感觉,我曾经看到过形态相似的仙鹤玉雕。】
扫见这行字,雪依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到了实处,仙鹤玉雕好端端的收藏在雪家,聂慈根本无从得见。
她在撒谎。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希望聂小姐能凭证据说话,而不是平白无故的污蔑别人。”雪依掷地有声道。
聂慈偏了偏头,【你真想要证据?】
雪依面带悲愤的颔首。
【想要证据很简单,只要雪小姐跟我去博物馆走一趟即可。】聂慈边将纸笔收好,边在前带路。
魏叔延轻轻啄吻雪依的指尖,“依依,你安心在这里接受采访,我倒要看看聂慈能使出什么手段!”
主持人直觉会有大新闻出现,他冲着一个机灵的记者招了招手,俯身耳语几句,记者连连点头,扛着摄像机跟上了聂慈的脚步。
胡馆长作为嘉宾,虽然也想回馆里看看,但他已经接受了b市日报的邀请,自然不能食言,只能强忍好奇留在演播室。
b市日报所在的位置距离博物馆不算远,报社的司机开着商务车,不到十分钟便停在了工作人员进出的侧门。
接到馆长电话的老教授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看到了聂慈,他老人家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问:“老胡说你们是来找证据的?证据在哪?”
聂慈写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打从博物馆成立起,每年都会编纂一本大事记,麻烦您找出51年的那本。】
聂慈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在原身遗留的记忆中,雪依正是借助这本大事记,才从一名退休员工手里寻到了另外一只玉鹤,与雪家的那只凑成一双。
老教授耸了耸肩,从书库里调出51年的大事记。
聂慈将厚重的书册放在膝头,仔仔细细翻阅着,记者给了她一个特写,将女人娴静的侧脸完全录制下来。
魏叔延不耐烦的在屋里来回踱步,走了约莫十分钟,他出言催促:“聂慈,你闹够了没有?我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聂慈淡淡扫了青年一眼,没吭声,只冲着记者招了招手。
后者将镜头一寸寸挪至大事记上方,当看清书页上的黑白照片时,记者不由一愣。
雪依不是说玉鹤的灵感来源于“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吗?照片上的一对玉鹤是怎么回事?它们的神态动作与那枚胸针如出一辙,若不是胸针镶嵌了金属,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样的巧合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限度,谁又能相信这不是剽窃呢?
摄影师古怪的表情吸引了魏叔延的注意,他快步走上前,眼神恰好落在泛黄的照片上,涌到喉间的抱怨霎时间被他咽回肚子里。
【你不觉得如今发生的一切很熟悉吗?】
魏叔延不是傻子,自然能分辨出字里行间的调侃,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雪依雕刻的那只玉球,当初雪依是怎么说的?
她说自己见猎心喜,只想临摹鬼工球上的花纹,没想到却被聂慈挂到微博上,沦为肆意攻讦的把柄。
那会儿魏叔延全心全意相信着雪依,也认定了她是最有天赋的雕刻师,但现在看到照片上的玉鹤,他既往坚信的一切不住动摇,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老教授不明白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他盯着照片端量半晌,指腹来回摩挲下颚处的胡茬儿,给出了笃定的结论——
“照片上的玉鹤本是一对,一只在博物馆的退休员工手里,另一只则被雪家收藏了,玉鹤的雕工十分灵动,雪依应该有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诗经·小雅》:“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感谢rgmau和凤凰花又开的营养液~
第122章 哑巴玉雕师(二十二)
魏叔延面色骤然变得灰败,他嘴唇翕动,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将青年颓唐的模样收入眼底,聂慈生不起丝毫同情,毕竟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魏叔延难辞其咎,他自以为的深情放任了雪依的胃口,让她欲壑难平,一步一步走向不见天光的深渊。
站在一旁的记者想起正在报社内进行的采访,他心脏砰砰直跳,悄悄给主编发了条微信。
【雪依设计的图稿有剽窃嫌疑,采访内容先别急着发布】
收到这条消息时,主编恰好站在演播室门外,他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仔细端量着侃侃而谈的雪依。
女人神态自若,淡粉唇瓣勾起清浅的笑意,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主编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心底难免生出戒备与厌恶。在文创领域,有不少作品灵感皆来源于以前的古物,但那些作者与雪依不同,他们不会将所有的光环归于自己身上,反而坦坦荡荡地宣扬文物之美。
与这些人相比,雪依的行为和小偷有何分别?甚至更加卑鄙无耻。
不多时,记者带着摄像机回到报社,与结束采访的雪依打了个照面,女人看到他以后,语气温柔的道:“请问叔延在哪儿?他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记者脑海中浮现出魏叔延踉踉跄跄的背影,他摇摇头,“魏先生貌似还有别的事情,刚才走得很急,我也不太清楚。”
雪依眸光微闪,显然不相信记者的话。
一直以来,魏叔延都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事事以她为先,就算魏氏集团有别的安排,他也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径自把自己留在报社。
事出反常必有妖,雪依用力咬住下唇,也顾不得别的,快步走到空荡昏暗的安全通道,拿出手机给魏叔延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被人挂断了。
雪依心里慌了一下,她固执的再次拨打,终于听到魏叔延熟悉的声音。
“叔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好不好。”她低低抽噎着。
若是换做平时,魏叔延肯定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在博物馆窥见部分真相后,魏叔延不禁怀疑,雪依这个人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是不是把眼泪当成最锋利的武器,不断欺骗自己?
“你真的没见过玉鹤吗?”
说话时,青年的嗓音透着浓浓疲惫,但雪依却没有察觉到异样,强自狡辩道:“肯定是聂慈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我是你的未婚妻,但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那只玉鹤与旁人没有半点瓜葛,都是我一个人的心血凝聚而成。”
魏叔延苦笑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雪依姣好的面庞狠狠扭曲,看起来格外狰狞。
她在安全通道内呆了半晌,等到太阳落山以后,才去了趟高新区的飞云阁。
飞云阁的老板名叫管云,以前管云曾经为了雪依,找过聂家面馆的麻烦。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雪家,而是为了博得堂叔的赏识。
管云的堂叔名叫管正旻,他欣赏雪依在雕刻方面的天赋,甚至还对她存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慕,不过管正旻年近五十,自知无法得到雪依,便一直按捺着内心的渴望,未曾表露出来。
雪依甫一来到飞云阁,管云就通知了管正旻,仅过了半个钟头,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子抬脚迈进包厢,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雪依身上。
男人过分炙热的眼神让雪依觉得不太自在,她将颊边散落的发丝绾到耳后,压低声音道:“我想让聂南舟母女离开b市,管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管正旻挑了挑眉,问:“聂家那个哑巴女儿虽说擅长雕刻,但她的技艺应该比不上你吧?”
雪依两手捧着玻璃杯,用吸管轻轻碰了下杯底的青梅,嗓音喑哑至极:“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聂慈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要是换成别人听到雪依的这番话,肯定会大惊失色,但管正旻不同,他是b市有名的商人,虽然没有登上富豪榜,手里掌握的财富依旧不容小觑。
管正旻站起身,缓步走到雪依跟前,修长柔软的掌心缓慢摩挲着后者光洁匀净的脸颊。
“想让聂慈消失的话,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愿意吗?”
雪依面露犹豫,思及魏叔延骤然转变的态度,她缓缓点了点头。
翌日清早,b市日报的官方账号推送了一则新闻,标题很有迷惑性——【国风珠宝,究竟美在何处?】
配图是出自雪依之手的玉鹤胸针。
不少人被莹润精巧的玉质胸针吸引了目光,纷纷点了进去,他们本以为这篇报道是夸赞国风珠宝的,毕竟将传统雕刻技艺融入现代的珠宝设计当中,也算是一种不小的突破,哪知道文章的内容并非赞誉,而是起底玉鹤的源头,说这只玉鹤不是设计者的灵感汇聚而成,反倒照搬了前朝的一对仙鹤玉雕。
亏得魏氏集团一直在宣传国风珠宝,将广告投放在全国各地,因此看过报道的年轻人,都知晓文中提到的设计师就是雪依。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雪依设计的国风珠宝都是抄的?】
【我不相信!我要等雪依妹妹的澄清,这肯定是某些人对她的污蔑!】
【得了吧,人家官媒跟雪依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污蔑她?我倒是听说,b市日报的主编原本想借国风珠宝大热的契机,宣传一下传统雕刻技艺,哪知道雪依这么不争气,完全经不起深扒】
【家人们,你们还记得那尊飞天像吗?聂慈说玉雕脖颈处有裂纹,雪依给出的解释是拆卸金丝时不小心磕碎的,但我觉得,她恐怕是在撒谎】
【雪依粉赶紧给你家妹妹改个绰号,别叫“皓月女神”了,还是撒谎精比较适合她】
网上的负面舆论不断发酵,魏氏集团的公关看到这样的新闻,直接找上了总经理魏熙。
魏熙原本打算将事情压下去,但想到雪依与魏叔延的关系,她顿时息了这样的心思。须知,魏叔延惹出的麻烦越大,魏振远便会对他越失望,届时自己就能成为魏氏集团的继承人,牢牢掌握魏家的一切。
在魏熙的刻意隐瞒下,魏振远半点风声都没听见,等他察觉异常时,魏家历任设计师被网友们扒了个遍。他们的作品全都算不上干净,甚至还有一位年老的设计师,强占了女儿好友的设计稿,那个年轻女孩求助无门,最后被逼的跳楼自杀。
即使这些事情与魏家的关联并不密切,但在众人眼中,他们终究是魏氏雇用的设计师。
大部分设计师的品行都有问题,足以证明魏氏的风气也算不得好。
魏氏集团陷入有史以来最大的公关危机,魏熙这才发现,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无奈之下,魏熙只能将目前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魏振远。
魏振远的年纪本就不小了,听到这番话,当即被气得心脏病发,直接进了icu。
眼见着魏家濒临破产,雪依果断跟魏叔延解除婚约,转身投入到管正旻的怀抱之中,想借助管正旻的权势除掉聂慈。
她耐着性子,一天接一天的等待,没等来聂慈死亡的消息,反倒被管正旻毫不留情的抛弃。
最初管正旻的确是被雪依的雕刻天赋所吸引,才会深深迷恋这个女人,当他发现雪依的天赋远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出众时,这份迷恋便消褪不少,也没有像前世那般,为她做出伤天害理的行为。
雪依的名声尽毁,不仅被管正旻赶出家门,雪家也跟她划清界限。
雪家本是雕刻界的世家之一,偏偏教出了一个撒谎成性薄情寡义的女儿,是整个家族的耻辱,为了不给雪家抹黑,雪长轩登报跟雪依断绝关系。
雪依无处可去,她打算亲自绑架聂慈和魏叔延,让他们给自己陪葬。
哪知道计划的很好,聂慈却根本不上钩,最终雪依只掳走了魏叔延,在废弃工厂里放了一把大火。
魏叔延死在了大火中,而雪依却侥幸活了下来,可惜她浑身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八十,每天躺在重症监护室,苟延残喘,度过了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
经历了这场风波后,聂慈不再关注已然败落的魏家和雪家,她将全副心神投注在雕刻上,兑现了自己对b市博物馆还有徐宿年的诺言,成为华国最年轻的雕刻大家。
“你们听说了吗?于娇疯了!她妈用铁链拴着她的脖颈,就跟拴狗一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将她关在家里。”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疯就疯?”
“她被拉到医院打胎的时候,精神就已经不正常了,我不是住在她家楼上嘛,那天于家门没关,我看到她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简直像鬼似的。”
聂慈恢复意识时,便听到两名穿着校服的女生在教室里小声嘀咕着,校服左胸处绣着四个字。
随城三中。
一阵陌生的记忆陡然涌入了她的脑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故事是现代灵异的玄学文,以狗血打脸为主,不吓人,大家可以凭口味跳坑哈~啵啵啵
第123章 文物修复师(一)
上一篇:丞相夫人是首富(穿书)
下一篇:我跟世界对着干[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