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夏衣
一阵哭闹声突然响起——
“连春玫!给你面子你还登头上脸了!是不是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告诉你哈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王惠民还没跟我离婚就和沈苹香睡了,现在沈苹香怀孕了、还喊他亲爱的……可我和王惠民还没离婚,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到底谁缺德?”
“我哥跟你已经没有感情了,你勉强下去也是没用的!赶紧离了吧!对你、对他都好!”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除非……除非你们拿钱出来,把小妞妞的病治好!只要小妞妞可以恢复健康,我马上签字离婚!”
“你开什么玩笑?她个赔钱货,还得了那么严重的病,我父母和我哥是绝对不可能拿钱出来给她治病的!再说了,苹香肚里怀着的可是个男孩儿呢!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蕙心!你怎么这么狠心?张口闭口赔钱货,难道你不是女人?沈苹香不是女人?你俩也是赔钱货吗?”
听到这儿,桃桃就想:王蕙心?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再一看——
起争执的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破烂棉衣,赫然就是昨天在火车站举纸板说她丈夫犯了重婚罪的那个;另一个女人,则穿戴得非常体面,她烫着时髦的小波浪头,身穿格子图案的昵子外套,脚上穿上小皮鞋,手里还拎着一个皮质的挎包……
桃桃盯着这女人看了半天,又喃喃念叨着“王蕙心”这个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了起来。
王蕙心?
哦,原来是她呀!
第92章 局中局
王蕙心是谁?
——当初桃桃的三姐白梨梨在松县国营饭店当临时工的时候,饭店经理的儿子许建华曾经疯狂追求过梨子姐姐,起因就是,梨梨长得太像许建华的小青梅王蕙心了。那个许建华直接喊梨梨“蕙心”,还含情脉脉地告诉梨梨,因为他觉得梨梨是个兰心蕙质的姑娘。
后来知晓真相,梨梨怒而与许建华分手,许建华死缠烂打的追到了如意村,居然还把王蕙心带了去。
再后来大伙儿才知道,原来王蕙心还是白冬生的同班同学!
这会儿桃桃盯着王蕙心,要不是这人的容貌还有几分像梨子姐姐,她一早就已经把这人忘到了九宵云外!
自家的梨子姐姐今年二十四岁了,青春大好、风华正茂,生得乌发雪肤,红唇皓齿,是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再加上杏杏在家每天主持美容沙龙,拉着妈妈嫂子姐姐一起敷面膜、保养头发、做面部按摩、美体纤体啥的……
梨子姐姐一直保持着少女窈窕的身段,气质也永远都是娇俏怯懦那一挂。
只要她不干活,安安静静的坐着,人人都以为她是个资本家的千金大小姐。
当然了,干起活来的梨子姐姐,动作麻利活力四射,又是另外一种美法。
眼前的这个王蕙心呢?
她烫着时下最最最时髦的短发小波浪卷儿,可这个发型并不适合她——桃桃记得,关海珊的继母方玲就是这种发型,可方玲上了年纪,头发剪短了、再烫成波浪卷儿,显得特别年轻俏丽、发量茂密。但王蕙心的发质又粗又硬,那强行烫卷的短发无端端的显出几分凶相,像顶假发似的。
桃桃也不知道王蕙心到底多大年纪了,想来应该也和梨子姐姐差不多,估计二十四五、最多不超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但王蕙心皮肤糙、毛孔粗大,眼角也早早拖出了鱼尾纹,再加上她正在跟那个名叫“连春玫”的女人吵架,就显得面相特别尖酸刻薄、目露凶光。
桃桃站在一旁,盯着王蕙心和连春玫吵架……
直到宋秩买了包子过来。
他买了十来个包子,每人能分到两个。他饭量大,所以他吃三个。五分钱一个的大包子,每一只都有红豆的巴掌那么大,且皮薄馅多,还热乎乎的。
大冬天的,肚里饥饿浑身发冷的时候吃上这么一个热包子,整个人都舒服了。
桃桃只吃得下一个包子,就把属于她的另外一个包子交给红豆,低语了几句。
红豆点头,接过了用干桐叶包着的肉包子,匆匆朝着连春玫走去,将包子塞给连春玫,又道:“阿姨您快拿给小妹妹吃吧!别饿着小妹妹了!”
然后连蹦带跳的走了。
连春玫:……
王蕙心:……
连春玫抓着手里的热包子,心下感动,冲着红豆的背影说道:“小姑娘!谢谢你……”再看看身边病恹恹的女儿,她心如刀绞,也顾不上和王蕙心吵架,连忙抱过女儿,打开了桐叶,把肉包子掰碎了,一点一点的喂给小女婴。
王蕙心也不自觉地摸了摸饥饿的胃。
——突然就不想吵架了是怎么一回事?
哎,连春玫的那个肉包子看起来很诱人,好浓重的肉香味儿……哎哟好像还有汤汁!
王蕙心不自觉就朝着刚才送肉包子给连春玫的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走去,想问问她,她那肉包子在哪儿买的。
然而她却看到那小姑娘跑到一个年轻姑娘的身边,仰着脸儿和年轻姑娘说了句什么?
年轻姑娘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然后牵着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小、大约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朝着汽车站的方向走去?
临走前,那年轻姑娘突然转过头,看了王蕙心一眼。
王蕙心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天,那是她头一回见到那么美的美人。五官绝艳,气质清纯中带着些童贞,虽然穿着臃肿的棉衣,却依旧遮不住她婀娜美好的身段。
在王蕙心的记忆里,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就比如说那一年许建华要她去如意村,向他喜欢的姑娘说,她和许建华早就没了关系……结果,王蕙心看到了那姑娘的妹妹,美得宛如天仙下凡!
在这一刻,王蕙心盯着那美人,脑子里飞快地运作了起来。
只是,那美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
王蕙心本来已经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却又被美人儿的眼神惊得清醒过来。
她攥紧了拳头。
站在原地左右看看,王蕙心看到旁边有几个二混子?
王蕙心朝他们走了过去,对其中一个人说道:“给你钱,让你帮我办一件事儿,能办到吗?”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您说!”二混子答道。
王蕙心掏出了两块钱,低声对二混子说道:“我要你跟上那个年轻姑娘,看看她到底住在哪儿,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年纪,结婚了没有……”
二混子先是看向了白桃桃的背影一眼,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儿!
然后他又转过头来盯着王蕙心手里的钱,眼睛直发光。
王蕙心把钱递给了二混子。
二混子接过。
王蕙心又掏出了三块钱,在二混子的面前晃了晃,“……我就在这儿等你。”
虽然她嘴里没说,但这肢体语言,可不就是“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块钱”这意思嘛!
二混子大喜过望,心道这是天上掉钱啊!
“成!您就等着吧!回头您可别赖账!”他急急接过了王蕙心递过来的钱,匆匆跟上了白桃桃一众。
王蕙心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大约两小时以后,二混子回来了,告诉王蕙心,“那女的住在市委大院,名叫白桃桃,她爸叫白正乾,是今年新调来的领导……来,剩下的钱给我!”
王蕙心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还真是那个白桃桃!
王蕙心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大约两小时以后,二混子回来了,告诉王蕙心,“那女的住在市委大院,名叫白桃桃,她爸叫白正乾,是今年新调来的领导……来,剩下的钱给我!”
王蕙心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刚才那美人还真是白桃桃!
不过,对于二混子的的要求,王蕙心轻蔑一笑,“滚!”
二混子惊呆了,“哎,你什么意思?”
王蕙心直接开骂,“你是有病吗?我可是已经给过你钱了!”
二混子,“可你不是说……等我打探消息回来以后,再给……”
“我说了?”王蕙心骂道,“我真的说了?你给我想清楚再回答!”
二混子:……
他突然想起来,王蕙心好像确实没这么说过?她只是掏出了三块钱、做出一副“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块钱”的样子。
二混子盯着王蕙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怪笑,“姐姐,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不是什么难事儿,你给了我两块钱已经够了,但你不能这么做人啊……”
王蕙心骂道:“我用得着让你这个盲流来教我做人?快滚!”
二混子怒极,瞪了她一眼,走了。
王蕙心正准备走,突然看到连春玫举着那块纸桥板,拉住一个背着行囊的旅人,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那旅人摇头、离开;连春玫便松了手,又拉着另外一个旅人,将纸板递给别人看、又解释着什么……
王蕙心皱眉,又叫住了那个二流子,“你站住!”
二流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王蕙心指着不远处的连春玫,对二流子说道:“你把那个女的赶走!不许她在火车站逗留,她要是继续在这儿乱说话,那你就……打到她说不出话来为止!”
说着,王蕙心从挎包里拿出了两张钞票,一张一元的,一张两元的。
二流子看了连春玫一眼。
——大家都在火车站讨生活,他当然认识连春玫,也知道连春玫的可怜身世。
眼前这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要他去干损阴德的事儿?
再想想之前这个女人拿三块钱来骗他……
二流子眼珠子一转,对王蕙心说道:“这事儿可太大了,毕竟要揍人……回头那女的要是报了公安,我可是要坐牢的!就你这点儿……”
说着,二流子抱臂抖腿,鄙夷地看了一眼王蕙心手里的钞纸,直摇头。
王蕙心火了,又从包里摸出了一张五元的钞纸,递了过去。
二流子大喜!直接抓过了王蕙心递过来的钱,攥在了手里,还朝着王蕙心说了句,“拜拜了您呐!虽然还没过年,但我先给您拜个早年吧!”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王蕙心惊呆了,喊他,“哎!你站住,站住!”
见二流子压根儿就没有停下的意思,王蕙心大喊,“你要是不还钱给我,我就报公安,说你抢劫!”
二流子横了她一眼,“那我就去告诉白桃桃!”
王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