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陈璐:“我告诉你的办法,足以让你少走不少弯路。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我现在可以帮你做到这些!”
任竞年打量着陈璐:“你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轻笑出声:“别告诉我,你对我痴心不死。”
他的笑里带着一丝嘲意,显然是不信的。
陈璐脸上狼狈地泛起一丝红晕。
没错,这就是任竞年,他这个人非常现实,在他眼里,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公务,这样的一个人,去向他告白只能等着被他嘲弄。
而她已经认了,她不要什么浪漫的爱情,她要的只是钱,是成功。
陈璐深吸口气,望向任竞年:“任竞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路子,也可以给你投资一万块,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等这件事完成后,你的成果,要分给我。”
任竞年:“分给你?”
陈璐:“我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你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行了,我给你提供技术方向,给你提供钱,但你只需要给我百分之二十,怎么样?”
任竞年挑眉。
陈璐笑了:“任竞年,和我合作,我不会亏待你,我能帮你的,比你以为的更多。”
任竞年淡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你是上过学读过书还是留学国外了,还是师从哪位教授?我凭什么认为你一个从监狱出来没两年的肄业初中生能提供给我什么技术方向?还百分之二十?”
任竞年的话比秋天的雨还要凉,说完后,他鄙薄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迈步往前走。
陈璐看着任竞年的背影,紧攥着雨伞,咬紧了牙。
她也不想来面对任竞年,但是机会实在是太难找了。
在关于这一段历史的讲述中,仿佛遍地是黄金,到处是机会,但是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种种的艰难。
她从监狱里出来后,真是豁出去了,仗着自己上辈子对时尚的感知,拼尽了一切,才总算做出了一些很有“港味”的衣服去天桥摆摊卖,现在慢慢地熬出来,也挣了几万块了。
但挣到钱了,却不知道怎么投资,买房子固然是不错,可买了放在那里要等好多好多年,而且也只能是小富罢了。
她倒是想去找那些风云大佬,但去哪儿找,谁信她,她对人家也不至于了如指掌,不过是知道一些名头,所以搞来搞去,也只是处处碰壁罢了。
所以想来想去,她能下手的,也只有任竞年了,毕竟她在任竞年过往上下过功夫,知道的详细。
她看着任竞年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道:“任竞年,你是不是在用笔画来进行文字输入?你是不是想压缩键位,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压缩?”
任竞年猛地停住脚步。
她说的,确实是他最近的徘徊和迷惘。
陈璐看着任竞年停下的脚步,心里涌起希望,她忙道:“任竞年,我说过,我能提供给你正确的思路。和我合作,我帮你一起实现你的梦想,你所作的事情,只有我最懂,我能帮你!”
任竞年声音异样而压抑,他没有回头,声音冷硬:“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思路?我目前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这个只要有心想查,也能查到,你说这种话,我就该相信你吗?”
任竞年申请做这个项目,也会写报告,学校老师大概也都知道他的问题,并不难查。
陈璐看向任竞年提着的那个大军用绿帆布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她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任竞年自己制作的汉字卡片和笔画字型,她努力镇定下来,昂起下巴:“那我可以告诉你,与其在汉字笔画上费心,还不如趁早研究拼音输入法,那才是最后的方向。”
任竞年:“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拼音时代终究会到来,计算机将是汉字的掘墓人吗?”
陈璐:“计算机并不会成为汉字的掘墓人,但是拼音文字的时代注定会到来。”
任竞年终于回过身,望向陈璐。
秋雨连绵,他额发微湿,湿润的一缕发下,是冷漠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来我这里故弄玄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也许有一天,拼音文字注定将取代汉字,但是现在,还不是拼音文字的时代。”
他鄙薄地道:“拼音目前也不过发明二十几年,而在我们使用计算机的科研人员当中,绝大部分并没有学过拼音,甚至没有学过普通话,拼音输入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很大的瓶颈,况且电脑空间有限,词频和词组限制,用拼音能表达的汉字少之又少,重复率高,目前根本不具备发展拼音输入的条件。”
陈璐怔了下,她并不太了解这个,但是拼音发展将来肯定是大趋势。
可现在,她并不能说服任竞年,现在人们的各种认识现在有局限性。
她皱眉,望着任竞年,无奈地道:“我说的这个,是你无法理解的,你当然不能懂,那我们说钱,你不需要钱吗?任竞年,我可以给你提供资助。”
任竞年:“对,我需要钱。”
陈璐眼睛一亮:“一万或者两万,都可以。现在顾舜华挣了不少钱吧,你需要用她挣的钱来做研究,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和我合作,至少你没有必要顾忌这个了,我们只是商业合作关系。”
任竞年:“你这个主意是很好,如果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爱人,也许我可以考虑,但是现在——”
他顿了下,语气讥讽:“我为什么要用你的钱,把我未来可能的产出成果让渡给你一部分,而不是我的妻子?你算是什么东西?”
陈璐好笑,侧首看着他,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软肋。
那个男人在发展的过程中,经济上多亏了他的妻子。
所以她故意道:“所以你想吃软饭,拿你妻子的钱去挥霍吗?任竞年,花女人的钱,你好意思吗?”
任竞年笑了,望着她:“陈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理会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就算吃软饭怎么了,那是我的妻子,我的亲人,我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吃软饭?倒是你,以后不要到我面前叽叽歪歪,离我们一家远一些,不然,我不介意收集证据,再次把你送进局子里。”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中的伞,之后迎着雨,往前走去。
脚步缓慢而从容。
陈璐看着他的背影,足足呆了好半响。
过了好久,她终于跺脚,冷笑道:“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原来他年轻时候就这么固执,我何必呢我!这种人活该他继续吃软饭,活该飞黄腾达了依然落一个怕老婆的名声!”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多机会,她现在也赚了一些钱,一个个地试,她总是能抓住,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她这就去找那些改革开放中的大人物,首富们,她一定能抓住机会,发一笔大财!
第100章 寻碗
这天顾舜华去上班,大家交了周计划后,例行公事闲磕牙一会,江师傅便说起来玉花台斜对面正在修的那家餐馆来,装修了得有一个月了,据说是要干一场大的,上下两层楼,看上去就气派。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开一个这么大的私营饭馆,光装修就得多少钱啊!”
“这能回本吗?”
大家很有些瞧不起,现在私营饭馆虽然陆续有了,但也就那么一回事,还是国营好,公家饭,铁饭碗。
旁边的李师傅却道:“私营的,生意不错,你们还记得那个老姚吗,就志兴斋的,现在出去单干了,在胡同里开了一个铺子,听说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块呢!”
他这一说,大家都有些不信:“赚这么多?”
李师傅:“那是当然,骗你不成,我和老姚关系不错,私底下打听的,问了半天他给我透了一句实话,一个月一千块,这可真是趁钱了!舜华过去日本,那是赚资本主义的钱,那个再多咱没得说,但是现在人家家门口支个摊竟然一千块,这次真是开了眼了!”
这么一说,大家难免啧啧叹起来:“他就一个二级厨师,竟然赚这么多,那咱老脸往哪儿搁?”
自己吭哧吭哧,一个月加上各种轮班补贴也就是一百多,结果人家直接就一千多,这还让人活吗?
大家伙其实也都看不惯:“这算怎么一回事啊!凭什么啊,这太不像样了!”
一时大家干活都没劲儿了,一个个愤愤不平的。
顾舜华见这情况,便道:“咱们这个稳定啊,旱涝保收,也不用自己操心,如果自己开饭馆,操心劳力不说,还不稳定,今年生意好一个月一千,没准哪天不好了,一分都挣不到还得倒赔钱呢。反正要想挣钱,那首先就得把咱这铁饭碗丢了,再出去闯荡,闯荡出来赚个盆盈钵满,闯荡不出来,那就一家老小喝西北风,我也不是说出去闯荡不好,但咱不能光看到贼吃肉看不到贼挨打,也得看自己受不受得了那个罪,支不支得起那一摊子事,要是真能受得住,那出去挣一千块,肯定比咱在饭店里死工资强。”
她这一说,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霍师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旁边大家想想也是:“倒也是这个理儿。”
这些年在国营饭馆日子享福啊,吃喝不愁,什么都不缺,工资也高,家里孩子都养得脸蛋子扎煞,中午更是能舒坦睡一觉,要是自己干,那就不一定了!
顾舜华:“再说咱要想挣钱,其实法儿多的是,比如我没事做做清酱肉,也能捞一些,或者回头大家多跑跑堂会,有机会都互相知会一声。”
李师傅叹了口气:“清酱肉就算了,那得不少本钱呢,咱也干不起来!堂会倒是应该跑,大家伙确实应该知会着,有什么挣钱的机会说一句,一块儿发财!”
旁边冯保国便道:“清酱肉要本钱,人家开饭馆也得要本钱,估计要的本钱还更大啊。”
大家一琢磨,说得也对啊,出去干,什么都要本钱,还是得把自家存折拿出来,那可就肉疼了。
顾舜华知道大家的心思,她在日本待了两年回来,明显周围的气氛不一样了,改革开放的气氛起来了,像骨朵儿那样的美发屋越来越多了,私营饭馆也时不时能看到,至于路边的小摊小贩,包子铺饽饽铺更是常见了,甚至有个别的公私合营已经要脱离国营重新自己干了。
顾舜华劝大家伙的,确实是真心话,出去干,那也不是轻松活儿,她以前挣清酱肉的钱,都是累死累活扒一层皮,后来跑到日本,为了能够打出来中国烹饪的名头,那更是豁出去命黑天白夜地操心,从食材到配料到烹饪到菜单,哪一个不是得翻来覆去研究,和在国营体制内稳吃公交饭肯定不是一个概念,所以顺嘴提醒那么一句。
不过她当然也知道,别人的想法和自己未必一样,自己好歹挣了钱,好几万块呢,肯定不愁,所以能在国营饭馆拿着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舒坦着,但别人没这个家底,看着外面挣钱眼红,那也是人之常情。
回去家里,顾舜华陪着两个孩子看书,难免就和任竞年说说这件事,临末了感慨一句:“现在这气氛真和两年前不一样了,咱回头清酱肉还是得做,好歹咱有经验有名气也有本钱,先天条件优越。”
任竞年才从外面回来,正埋头画线路板,他想争取这几天做出来键盘,听到这个,随口道:“那肯定的,现在各行各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天桥做小买卖的都多起来了。”
一时想起来陈璐,便和顾舜华提了:“她竟然也发财了。”
顾舜华一听陈璐就纳闷了:“她还阴魂不散了,还有脸找上你?”
任竞年:“反正我没搭理就是了,我现在也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情况,倒是记起你之前说的,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顾舜华便来了兴致:“你现在终于相信我的话了?”
任竞年:“不信。”
顾舜华:“不信?”
任竞年从线路图中抬起眼:“就你说的那些内容,什么我和陈璐结婚,抛妻弃子,那是人干出来的事吗?让我怎么信?”
顾舜华一噎,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道理……
怪不得他一直不信。
正说着,旁边多多突然道:“抛妻弃子是什么意思啊?”
顾舜华惊讶地看过去,就见多多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正纳闷地看着自己和任竞年。
她忙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开个玩笑。”
旁边的满满道:“笨死了,抛妻弃子肯定就是抛弃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子在古代是孩子的意思,可不只是儿子。”
多多忽闪着大眼睛:“谁要抛妻弃子啊?”
顾舜华突然心里一顿,小朋友对这种事还挺上心哪!
她深吸口气,赶紧解释道:“就是妈妈看到的一个日本电视剧,上面一个男的是大坏蛋,抛弃自己的家人,妈妈把这个故事讲给爸爸听,爸爸觉得荒谬,说这个人是大坏蛋,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
多多想了想,恍然:“原来是电视里的大坏蛋啊!”
满满:“那肯定是大坏人了,好人不会干坏事。”
说完,很有些小骄傲地道:“咱们爸爸是好人,妈妈也是好人,咱们全家都是好人!”
*
晚上睡觉时候,任竞年和顾舜华躺床上,顾舜华小声说:“你可算知道了吧,以后说话得注意着点。”
任竞年无奈:“幸好现在我们换到了这边的四合院,住起来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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