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顾舜华冒着雪小心地往前走。
其实这种下雪天,估计玉花台的生意更差了,但没办法,她还是得去点个卯。
她想着,回头想办法弄点酱菜吧,去剁酱菜练刀功,不然白浪费时间挺可惜的。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又想起来陆问樵。
其实和钱向黎聊了一番后,顾舜华心里倒是好受了。
她想着,陆问樵其实也是一个骄傲的正派人,他既然说了自己要去相亲,那就是要放下吧。
以后交往注意分寸,万万不能再有这种事,一个女厨师要想继续在勤行里走下去,是务必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
遇到这种事,男人不怕,有个什么花边新闻,大家还都说他风流魅力大,但是女厨师的话,那就是搞破鞋了。
顾舜华这么胡思乱想着,往玉花台走,谁知道刚到了玉华台,就听服务员说有人找她,过去一看,竟然是苏映红。
苏映红穿着棉大衣,裹着红围巾,围巾和头发上沾了一点雪,看到顾舜华,忙上前道:“姐,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顾舜华:“怎么了?”
苏映红:“我发现一个事,有点蹊跷。”
顾舜华:“什么?”
苏映红这才说起来,原来她自从听说罗明浩的事,心里肯定是别扭,就算以前打过他一次,但也不痛快,想着这个人竟然挣大钱了,还跑来破坏顾舜华的买卖,算是什么东西!
她便想再使过去那一招,狠狠地揍他一顿出气,所以昨晚上,她拿了一根铁棍子,就等在罗明浩店外头了。
顾舜华听了,自然觉得她莽撞了:“你啊你,你现在结婚了,孩子也有了,安生过日子,就算有什么,你说一声,我们也能帮把手,万一你把事闹大了进去怎么办,现在正严打着呢!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记住,你现在也是穿鞋的了。”
苏映红:“可我这不是有大发现嘛!”
顾舜华:“到底发现什么?”
苏映红便详细地说起来,原来昨晚,她在外边翘头等着,结果等了半天,别人都下班了,就罗明浩没下班。
一直没等到,她以为罗明浩是走别的路了,就打算回去,谁知道看到一个人,中等身材,微胖,穿着棉大衣,戴着雷锋帽,就这么低着头往前走。
本来这人穿着稀松平常,她也不会注意,但这个人走起路来太匆忙,感觉上就不对劲。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罗明浩从饭馆里出来了,偷偷摸摸的,两个人躲在旁边的巷子里嘀咕了一番,最后那个人给了罗明浩一个皮包。
皮包?
顾舜华拧眉:“他们这是干什么,该不会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苏映红便有些兴奋了:“谁知道呢,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咱现在抓住了他这个把柄,回头是不是能让他摔一个跟头!”
顾舜华想了想:“他估计没干什么好事,但是咱现在贸然报告公安局,也不一定管用,毕竟咱没什么证据,人家到底干了什么,咱们也不知道。”
苏映红:“那怎么着?”
顾舜华:“好歹弄明白,他偷偷摸摸到底做什么,咱们回头向公安局报告也有点头绪,能说出一二三来,不然公安局问起来,我们说他晚上偷偷摸摸的拿了一个袋子,人家说人家什么都没干,没头没脑的,公安局总不能就这么抓他。”
苏映红想想也是:“要不这样吧,我再盯着点,没准能看出个一二三来。”
顾舜华:“你可别,你现在发现了这个事,确实可疑,已经是大功一件了。现在我们先在报纸上揭发他,把他这个御酒的事给搞砸了,回头咱们托潘爷给找几个混着的,私底下去跟着,看看他们饭馆里到底怎么回事,也能看看他们那冒名的酒怎么搞的,这不是一举两得。”
苏映红也觉得不错:“好,这件事我去找潘爷说。”
第108章 男小三篇不喜勿入 陆问樵
冬天天黑得早,到了傍晚晃黑时候,又下起来雪,姚经理说家里有事早早走了,其它人心也都是散的,反正也没几个客人,就陆续撤了。
顾舜华前几天弄来了一堆的芥菜疙瘩,没事就切着练刀功,把芥菜疙瘩切得比头发丝还细,切完了回头还能炒疙瘩吃,味道也不错。
这会儿后灶没什么人了,顺子也穿上皮大衣戴上帽子:“舜华,趁早回家吧,回头雪下大了路滑。”
顾舜华揉了揉手,天太冷,后灶也不暖和,手都有些冻麻了,她点头:“嗯,这就回去。”
天太冷了,顾舜华穿上了军大衣,戴上了羊剪绒帽子,又披上了大拉毛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出来饭店。
其实这个时候也才七点多,但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路边站牌上有几个缩着脖子等公交车的。
顾舜华赶着公交车回家,公交车上已经被乘客带了一些雪,雪半化不化,湿漉漉的,让人觉得哪里都是冷的。
好不容易下了车,她往家走,却想着,不知道任竞年今天回来没,最近发生了挺多事,心里有些乱,便想和他说说,比如罗明浩的事,想让他一起拿个主意。
正这么走着,快走到自家大门口时,就见门前站着一个人。
乍看她还以为是任竞年,正要开口,却发现身形不对。
再看,竟然是陆问樵。
她一下子惊讶了,陆问樵竟然来这里?
她呆呆地看着陆问樵,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了,满脑子都是纳闷陆问樵怎么会来这里。
她其实是希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他相亲结婚,以后别提了,她也不会去找他,这样不就行了。
曲里拐弯的胡同深处,青砖灰瓦,漫天的雪花飘过,穿着黑色大衣的陆问樵沉默地站在那里。
顾舜华便想起来看电视信号不好的时候,咔嚓咔嚓的雪花弥漫过画面。
这一刻,她脑子里有些迟钝,她想笑笑,打趣几声,就这么糊弄过去,但是却说不出。
陆问樵先开口的,声音沉且清:“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不过还是来了。”
他看着她:“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用害怕,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顾舜华:“嗯,你说。”
陆问樵:“你很爱你的爱人,他也很爱你,是不是?”
顾舜华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和任竞年自然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但是这么多年,她没说过“爱”这个字,任竞年也从来没提过。
让她突然对一个旁人这么说,她也说不出来。
陆问樵又问:“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顾舜华不吭声。
陆问樵:“如果你没有去内蒙古兵团,或者说如果你先遇到我,你——”
他垂下眼睛,声音几乎弥漫在风雪中:“会不会考虑我?”
顾舜华的心便提了起来。
当雪花划过这个男人黯然的眼睛,她是有些愧疚和无奈,但她也知道,她必须处理好这件事,她不想成为桃色花边供人谈论,她不愿意伤害陆问樵,当然更不愿意对不起任竞年。
夹着雪的风声就在耳边,她沉默了很久后,才终于开口:“陆同志,这个世上没有假设,你说的情况不存在。”
陆问樵声音紧绷:“你不愿意回答我。”
顾舜华:“我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我不知道那算是一种什么情况。”
说出这话后,她觉得轻松多了,继续道:“陆同志,你现在的一些想法,其实都是错觉,异国他乡,我们都很孤独,所以这个时候你产生了错觉,我是一个结婚的女人,还有两个孩子,我肯定——”
陆问樵:“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他的声音格外固执,那种死死压着的声音,带着一种火山爆发前的激烈。
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就在顾舜华面前站着,火烫而粗重的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她整个人都被笼罩住,那是一种陌生的气息,不属于自己丈夫的气息。
顾舜华后退一步,咬牙,终于道:“陆同志,你要听我说实话是吗?”
黑暗中,陆问樵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他盯着她,眸光沉痛而火热,像是燃烧的火焰,和他往日的清冷全然不同。
他哑声道:“对,我想听你说,我知道我得到的一定是拒绝,可我还是想听。”
顾舜华仰脸,开口道:“陆同志,如果十年前我们相遇,你一定对我不屑一顾,因为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天真幼稚单纯,我性子倔强,我脆弱到很容易哭鼻子,那时候的你已经是勤行里大家称颂的人物了,你看到我,只会不屑一顾。”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我身上一定有什么特质让你欣赏,但是这种特质,是我在内蒙古历练八年经历了生死困顿后,才一点点打磨出来的。你最开始所看到的我,并不单纯是我自己,我身上本身就有我爱人的影子。”
“我们一起陪伴着走过了最艰难的光阴,我曾经怀疑过徘徊过也差点放弃,但我们还是继续走在一起,共同走到现在。”
最后,她望着他,道:“我和我爱人是不可分割的,这个甚至不是简单的爱或者不爱,我们就是互相成就,才有了彼此。”
陆问樵听到这番话后,紧紧地抿着唇,好半天没动静。
最后,他终于僵硬地后退一步:“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
风雪扑打着他的衣领,她听到一种牙齿格格的声音。
“对不起,我冲动了,有些话我永远不该说出口。我这么说,是让你为难,也毁了我们以往所有的友谊,我会离开,不会让你碍眼,更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这话,他迈开步,僵硬而快速地离开了。
顾舜华这才松懈下来,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拐弯处,转身迈进自家门。
谁知道如意门里,青砖门楣下,她便看到了任竞年,任竞年正安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顾舜华简直仿佛做贼被逮住一样,整个人傻傻地呆住。
最近几天任竞年一直很忙,要到很晚才回来,她怎么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也就是说,刚才自己和陆问樵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他的目光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深夜的海面,这让她越发有些无奈。
尽管她和陆问樵确实清清白白的,但是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足以让当丈夫的勃然大怒了。
这冲击太大了,她脑子里很乱,她有些无措地看着任竞年,所有的勇气和冷静已经在刚才消失殆尽。
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任竞年也没说什么,挑挑眉,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风那么大,她的手当然冰冷,冷得都有些麻了。
他帮她拂去帽子和围巾上的雪花,然后握住她的手,揉了揉,之后领着她,像领了一只木偶一样进院子了。
进院子后,他说:“你先进屋陪着孩子,我去提热水,洗洗澡。”
顾舜华:“好。”
她便进屋陪孩子去了,两个孩子显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她进来,很高兴地跳起来,又说自己刚才画了画:“看,这是爸爸教我们画的,好不好看?”
任竞年画画有一手,虽然没专门学过,但是画那种画本上拿刀的侠客还挺像样的,现在教孩子,让两个孩子比着画,看着不错。
她便忙夸道:“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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