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装盘烤鱼
“奥菲利亚,我是你的父亲。”他沉沉地说,声音里充满痛心,“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身虽然骄纵跋扈,但是很惧怕她的父亲,在任浦泽面前,一向扮演着老鼠见了猫的角色。
毕竟原身再蠢,也知道她现在得来的一切都是她父亲给的,所以她敢反抗欺负任妈妈,却不敢对任浦泽大呼小叫。
准确来说,他们父女甚至很少有机会这样单独说话,而一旦单独说话,原身就唯唯诺诺,低眉顺眼地应付过去了。
也许这给任浦泽带来了她女儿十分乖巧听话的错觉?
想到这个可能的误会,任听霄就有点想笑:“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突然长出了脑子,让你感觉不高兴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任浦泽重重一拍书桌,凶狠地瞪着任听霄。
任听霄同样注视着他,看着他这张轮廓和她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父亲亲切和蔼的笑容在脑中略过,她的双眼渐渐冷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双拳,只需要一下,这个只有A级的男人就会在她手下脑浆崩裂。
只需要一下。
任听霄几乎控制不住这种诱惑。
任浦泽看着任听霄冷下来的脸,也许是终于想起来,现在这个女儿的身份已经远比他这个父亲尊贵了,他轻咳一声,强行压下脸上的怒火,以一副故作温和的语气开口。
“奥菲利亚,爸爸知道你心里怪爸爸,你长到二十一岁了,都没有好好陪伴过你。”任浦泽挤出一抹笑容,“但是你妈妈应该告诉过你吧,爸爸是为了我们的家在忙碌,不然怎么会有环境,把你培养成这么优秀的样子呢?”
听到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温声软语,任听霄已经捏紧的拳头,又缓缓地松了下来。
她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可笑。
亏她还做了这么多年的将领,换了一个年轻的身体,怎么让她的心态也重新变得年轻冲动起来了吗?
凌卓教给她过很多遍,遇事不要冲动,她总是学得不是很好。
而听到任浦泽的这番话,更是让她啼笑皆非。
原身优秀……嗯,遗传自任妈妈的外貌是挺优秀的。
看到任听霄沉默,任浦泽以为她已经软化下来了,于是乘胜追击:“你还记得在参加殿选之前,爸爸都和你说了什么吧?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家,爸爸很担心你。”
任听霄翻译了一下这句话,意思大概就是,控制帝王的工具自己长腿跑了,他很担心。
任听霄还是不说话,这给任浦泽带来了一种错觉,就是她还是曾经那个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他说一不二的好女儿。
他骨子里那种轻蔑和掌控欲又浮现出来,神色间不自觉就带了点轻视:“念在你刚当选帝后,新鲜一阵子就新鲜一阵子,情有可原,以后不许拒接家里的信息了。你知道这几天耽误了我多少事吗?”
任听霄终于发出声音:“你和公爵大人的什么事?”
“我和公爵大人……”任浦泽下意识地顺着她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大怒,“我和公爵大人当然是为了我们家更好!你没必要管这么多,只要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就行了,你听着……”
正当他打算给任听霄布置下任务时,任听霄发出一声冷笑。
“你是不是还当我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孩?”任听霄以和他如出一辙的,甚至更胜一筹的轻蔑和讽刺斜睨着他,“只需要听你的吩咐做事,不需要自己的思考和理解,在有用的时候被你哄两句好话,一旦没有用了就是给你丢脸的废物?”
“你在怎么和你父亲说话!”任浦泽额角青筋绷起,“千辛万苦送你去帝国学院,结果你学了个什么课程?你不是废物吗?你现在最大的,向我证明你不是废物的机会,就是为我做事!”
“所以,你是承认,现在你做的一切,都是奥古公爵让你做的了?”任听霄意味不明地问。
“奥古……”任浦泽忽然冷静了一些,他残留着怒意的眼睛看着任听霄,“奥菲利亚,你不懂,我和奥古公爵现在是合作关系,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任家是东方血脉的家族,但奥古公爵不在乎,这是我们报答他的最好途径,你明白吗?”
“我不懂……我看是你不懂。”任听霄眼神倏然凌厉,“你居然还记得,任家是东方血脉的家族么?那你还记得当初东方血脉是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击退强敌,在这片废墟上建立起的苍蓝帝国么?你还记得在西方血脉的蚕食下,那些昏聩无能的帝王害死了多少帝国的战士么?”
任听霄双手支撑在书桌上,冷艳犀利的眼睛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任浦泽。
“东方血脉以仁义为先,念在同根,他们当年没有对西方血脉赶尽杀绝,甚至没有过多地干扰他们发展,结果他们的后人都在做些什么?你又在做些什么?你嫌弃我的专业不好,那你这个没上过课的人,又懂得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看着任浦泽眼神发直,嘴唇颤抖,任听霄直起身子,声音冷静而理智。
“我没有血统偏见,但这前提是,他们没有觊觎东方血脉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江山,你明白吗?”
她的这声“你明白吗?”,分明和任浦泽刚才的语调一模一样。
任浦泽脸色铁青,还有一种恍然的神色:“是你,是不是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任听霄歪了下头:“什么?”
这突然提到凌卓,她没弄懂这个神转折。
“就是你。”任浦泽语气肯定,低声呢喃,“我说从来不管事的帝王怎么会突然召我进宫……”
任听霄挨得距离很近,这句话她听见了。
她想起之前任妈妈的讯息里说,任浦泽这几天很忙,非常忙,忙得基本很少有时间回家。
所以,是凌卓干的?
“奥菲利亚,不管你和帝王说了什么,这都是不对的。”想起在帝宫中,帝王高坐王位,对他说的那些话,任浦泽深吸口气,强装和蔼地说,“没有人想要动摇帝王的根基,奥古公爵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帮助帝王稳固王位。”
他看着任听霄,在眼里挤出一分真诚:“当年任听霄将军用死换来了任家这份荣宠,我又怎么会葬送她的牺牲呢……”
“任听霄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任浦泽耳边倏然掠过这句话,让他整个人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任听霄直直地盯着他,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静。
就仿佛问出这个惊世骇俗问题的,不是她一样。
但是紧接着,她又抛下另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问题。
“和你有没有关系?”
“奥菲利亚!”
任浦泽震惊到站了起来,他指着任听霄,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的飞船意外受到星盗的劫持,不小心全员牺牲了。”任浦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是全星际的人都知道的事实,你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居然敢来逼问我?”
任听霄静静地看着他,清透的碧色瞳孔里,恍然透出了另一个灵魂的沉着和气势。
任浦泽望着她,眼神竟然隐隐变得恐惧起来。
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那给他带来无限荣光,却又令他午夜梦回每每辗转难眠的噩梦。
但是她明明已经死了。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间整个书房只剩下任浦泽粗粗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任听霄手腕上的光脑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一道红光掠过她的面容,让她半明半昧的脸庞一下子阴沉如艳鬼。
又是加急信息。
在任听霄低头打开光脑的瞬间,任浦泽虚脱一般跌坐回了椅子里。
一阵幽幽的凉风透过,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整个后背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水粘在了身上。
而刚看到信息的任听霄,脸上突然露出仿佛吞下了三百只苍蝇一样的表情。
任浦泽想要问,但是面对这个不知不觉变得十分陌生的女儿,他张开口居然又犹豫了。
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惧怕的情绪后,任浦泽恼羞成怒,刻意用命令般的语气说:“是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任听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看我做什么,回话!”
“你没收到消息吗?”任听霄用一种惊讶的,几乎能称得上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陛下收到我想要先订婚的传话,决定将婚礼改成订婚宴,并且时间就定在了——明天。”
任浦泽愕然地瞪大眼睛。
“什么?我是你的父亲!他居然没有通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恼怒的声音逐渐减小。
他阴沉着脸,在任听霄看戏一般的眼神中,终究是沉默下来。
任听霄不知道凌卓为什么突然会找任浦泽的麻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他居然会故意略过任浦泽,但是不妨碍她看到任浦泽脸上的表情时,产生了一瞬间的快乐。
她离开书房的时候,上扬的嘴角重新抿了起来。
事情还没完。
凌卓在当天晚上发布第二天要举行订婚宴的消息,任听霄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速事速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在这一夜,有多少贵族人仰马翻,多少人在抓耳挠腮地把结婚礼物换成订婚礼物。
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明天的订婚宴,而是她之前约好,明天上午要去军部找加拉赫匹配本命机甲,这一下都被搅合了。
快乐,啪叽,没了。
任听霄瘫在床上叹了口气,还是无可奈何地打开光脑登入星网。
事到如今,她只能去竞技场碰碰运气了。
她刚开出她的小灰机甲,正要立自己做靶子,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一直在蹲守自己的探子时,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人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您好,请问是‘你真的很脆’吗?”
任听霄都快忘了自己取了这么个昵称,她停顿两秒:“是。”
“太好了。”侍者露出得救了的表情,“元帅大人让我转告您,由于特殊情况,明天上午的碰面转到明天晚上,如果您有更合适的时间,也可以提出来。”
任听霄这才意识到,加拉赫作为帝国元帅,的确是需要出席帝王的订婚礼。
没想到她本来在苦恼想办法通知加拉赫明天的会面推迟,对方也在苦恼同样的问题。
订婚宴是在下午开始,到晚上应该能结束吧。任听霄想着,就回答侍者:“可以,请转告元帅,我到时会去赴约。”
侍者感激涕零。
他本来以为这没头没脑的,任听霄之前好几天都不上线一次,一定要完不成任务了。
没想到一来就正好撞见她,实在是太幸运了。
……
鉴于任听霄身份的特殊性,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帝宫派来的悬浮车,将任听霄接入宫中。
任听霄已经看出来了,凌卓这是要故意整治任浦泽,要给他脸面落下去,所以之前连通知都不通知任浦泽。
虽然任浦泽也无法表达任何不满,只能挂着笑容亲自把任听霄送上了车。
来接人的还是熟悉的书记官阁下。
就在他想要关上车门的时候,任听霄忽然出声:“等一下。”
书记官现在一听她开口就头大,他无奈地问:“我尊贵的殿下,您又想做什么?”
任听霄打开车门,一把拉住缩在任浦泽身后,在暗暗抹眼睛的任妈妈。
“我要她和我一起去。”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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