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天炎
邪神没有回应她的质问, 他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应明月睁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着牙愤愤拍了一下桌子,恶声恶气说:“你、很、好!”
她应明月坑人无数, 今天被别人坑了,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终日打雁总有一天被雁啄了眼。
但邪神始终沉默看着桌角,好像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到她的动作。
旁边刚刚才觉得自己要死了的塞西斯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声和她告状:“奥芙拉, 他用灵赋把自己的五感封闭了。”
也就是说邪神现在真的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的动作。
应明月抿着唇磨了磨牙, 很想当场给他一拳。
不过月亮神及时制止了她的举动。
祂对塞西斯或者邪神没有多给予半点关注,只是笑着和她说:“奥芙拉,你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祂指的是神战这个机会。
不止战神,还有其他不少神明其实都等着神战夺取或者得到更多权柄,神和人一样,没有人不想往上爬。
大约只有两位主神对这些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已经处在世界的巅峰。
只是月亮神和其他神明不一样, 祂选择的合作者是一个人类。
应明月脸上的愤怒停顿了一下, 然后逐渐消失, 她没有再看邪神,只是静静注视月亮神, 她想了想, 认真说:“其实您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依靠战争来夺取权柄。”
“难道你想创造权柄?”
月亮神屈起手指, 完美修长的骨节敲了敲木质桌面,祂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创造权柄,连主神也未必能做到的事,奥芙拉, 自信并不代表你能做到,人类成为神明,从一个蝼蚁成为平等者,想要达成这一切,你要付出无数代价,更要把握每一个机会,连神明都如此期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抗拒呢?”
“我不是抗拒。”
应明月目光澄澈,声音依然很冷静。
“对神明来说人类只是蝼蚁,但对我来说,人类是同胞、是同类,我的家人、朋友、长辈都是人类,开启战争容易,但结束战争、拥有和平却很难,如果要用血与泪来造就神位,那我不如选择另外一条路。”
“另外的路?”
“没错。”
应明月没有在乎面前的是一位强大的神明,她目光直视月亮神,一字一句说:“神明之中,我只与您有仇怨,您觉得我可以代替你吗?”
其他的神明哪怕太阳神性格暴躁,但和她其实都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有月亮神,看似和她关系不错,实际上全是因为利益,之前深渊找上门,如果不是她机灵,换一位眷者,可能当场就被主神的怒火淹没,直接化成了雷霆之下的飞灰。
所以对这位存在应明月没有任何不忍,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位神明代替,她一定会选月亮神。
当着神明的面正大光明说要代替祂,这可比塞西斯刚刚调侃神明的名字要凶残多了。
旁边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战战兢兢看着奥芙拉直面神明,而且还说着这种凶残得不得了的话。
月亮神眼中璀璨的银月微微凝固,他静静凝视了应明月一会儿,才笑着说:“我的孩子,你知道代替一位神明这样的话有多么天真吗?”
“我知道。”
应明月点了点头,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但一个得到主神宠爱的人类疯狂起来也会让人难以想象,而且我与您的合作并不需要闹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呢?”
月亮神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应明月就继续直视祂的双眼,接着说:“我憎恨挑起战争的人,我和战神没有任何仇怨,但祂试图挑起人类之间的战争,让我的家人、朋友陷入血与火之中,那祂就是我的敌人,您想要权柄,为什么不把目标放在我们共同的敌人身上呢?”
她只差没直接说‘我们一起干死战神祂的权柄给你’这样直接的话了。
月亮神静静凝视她很久,祂挪开了注视她的视线,可也没有答应她的条件,祂只是看着餐厅窗外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祂微微叹气:“我的孩子,你太年轻,不明白什么是神明的残酷,从前也发生过神战,有些事情是无法阻止的,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战争的权柄虽然属于战神,但想发动神战的却不止祂一个,就如我,你认为像我这样的神明还有多少?连人类都妄想攀登高峰,你觉得神明会怎么想?”
祂说起后半句话的时候,坐在对面低着头的邪神背脊更弯曲了些。
月亮神口中的人类,就是指的他这样的人。
应明月凝视神明完美的侧脸,本来愉快的心情突然多了几分急躁。
而在这种急躁中,又有种极端冷静凭空升起。
她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无法反驳,但又不甘被人这么说服,静静看了月亮神很久,就在气氛变得凝固和低沉时,她猛地从座位上坐起。
月亮神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对面三个人吓了一跳。
应明月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桌上的餐具一抖,在塞西斯和邪神他们惊诧目光中,她咬牙切齿说:“谁说我做不到?你等着,我现在就祈求神明庇佑,让你看看人类的魔盒被打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不管有多少人想开启神战,最先那个肯定是战神,因为战争是祂的权柄,应明月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月亮神说的那些东西、能不能做到,她就一个想法,现在宠爱她的神明有三个,天空、深渊、还有太阳,她等下就一位一位地去哭诉,让那位战争之主品尝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引诱!
月亮神微微仰头注视她的面容,看见她眉宇间的倔强,但祂的表情很平静。
反倒是听她说完的塞西斯悚然一惊,他急忙劝她:“奥芙拉,你冷静一点,总有办法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啊。”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不阻止她,神界即将又要发生大事了。
但应明月只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劝诫无动于衷,不过她没有再继续拍桌子,反而冷静下来,重新坐下来直视月亮神。
“关于战神的描叙全部来自于您,等您离开之后,我会向主神取证,如果您是在欺骗我仇恨战神......月亮大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人类的疯狂。”
她也不傻,弄人之前还是要验证一下,毕竟月亮神经常坑她,万一这次也是坑她呢?
月亮神从始至终没有改变祂的表情,只是在温柔上多了一些叹息。
祂长叹一声,微笑中多了一些感慨:“奥芙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坚持只是天真时的想法,等你长大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更残酷。”
“不用您来教导我这个世界的残酷。”
应明月无动于衷。
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弱小时被迪尔斯.塞壬欺负,对于贵族来说那只是件小事,但对于那时的奥芙拉来说,是一件可以让她死去的大事,不用提起神明,只人类的残酷就让人无法想象。
可是再残酷的时候也会有温暖的存在。
就像奥芙拉宁愿死也要守护的家人,她的委屈从来不对家人诉说。
这个世界从不缺残酷,也从来不缺温暖,但至少她会选择让温暖更多一些。
神明天生高高在上,天生冷漠,也许有格外的宠爱,但祂们永远也无法明白有些人类的想法。
应明月没有再试图说服祂,她只要能做到自己说的,在战神想挑起战争前狠狠弄祂一次,其他想要挑起战争的神明自然就会少很多。
办法总比困难多。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又要和主神们见面了。
应明月沉重叹了口气,突然带着些微低沉询问对面的塞西斯:“你说,如果我去引诱深渊的话,能隐瞒天空多久?”
塞西斯目光呆滞,他整个人剧烈一抖,然后迅速弯腰钻到桌子下面,绝望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别找我、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死......”
他绝望到连向海神祈求都做不到,因为海神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把他驱逐出海神殿,彻底划清关系。
应明月目光冷静盯着他露在桌子外面的衣角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了一句:“你真胆小。”
“呜呜呜呜呜。”
塞西斯只剩下呜咽的哭声从桌子底下传了出来。
应明月视线扫过装聋做哑的邪神,来到阿灯阁长老身上。
她还没开口,这位看上去已经不年轻的长老大人就立刻双手合拢,面向窗外的黑夜小声祈祷:“伟大的黑暗主宰、黑夜里的无冕之王,您是迷途中的灯塔,是污浊里的纯洁,是......”
他面容沧桑,神情虔诚,卑微地让人实在忍心打断他的祈祷。
应明月目光扫视一圈,最后依然回到了月亮神脸上。
她抿了抿唇角,不甘道:“我会做到的,月亮大人,您等着看吧。”
月亮神最终没有再反驳她,长久的注视之后,祂似乎喟叹了一声,轻笑着说:“奥芙拉,我拭目以待。”
祂有时也会想,也许正是她的特殊之处,才能在神明中混得游刃有余,祂无法评价这种想法是好还是坏,但像她这样坚持的人总是很少的,如果祂是人类,也许祂也会很喜欢奥芙拉吧。
看起来幼稚、可笑、但又纯粹的人类。
月亮神最后依然是带着温柔的微笑离开的。
不过这顿因阿灯阁长老加入的‘夜宵聚餐’终于还是在冷风萧瑟中结束。
突如起来的阴霾让几个人都无法肆意开心。
神明离开之后,长久的沉默中,应明月重新拿起刀叉切割最后送上来的烤鱼,虽然鱼肉有些冷了,但也还足够美味,她不想浪费食物。
一边吃着烤鱼,在对面三个人静默到有些诡异的注视里,应明月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还看了他们一眼,随口说:“一起吃啊,都要冷掉了。”
但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她能吃得下。
塞西斯苦着脸小声说:“奥芙拉,你真的要去、要去引诱神明对付战神?”
“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
应明月的声音很平静。
塞西斯再次说:“要不算了吧,其实我觉得月亮大人说得也没错,奥芙拉,就算战争开启,其实也影响不到我们的。”
至于奥芙拉说的朋友家人之类的,谁会没脑子去伤害她的家人?
安安静静走成神之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为难自己的事情?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声音依然平静,“是没有人会伤害我的家人,但他们闲谈时的话题会从邻居家谁结婚生了孩子变成今天边界又死了多少人,而且你以为这件事扩大到神战之后还会没有影响吗?你没听到月亮神刚刚说的?连神明都有陨落可能,你比神明更强大?”
塞西斯哑口无言。
应明月则继续吃着鱼肉,“我会尽力阻止战争的发生,如果我死了,那就随便了,跟我无关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塞西斯实在对引诱神明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而且奥芙拉不是准备引诱一位神明,她准备引诱多位神明,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肯定会被发现的。
只是被发现的时间长短而已。
“所以你们也要努力。”
应明月‘啊呜’咬下一大口鱼肉,脸上带着一些郁气看了他一眼,抱怨道:“塞西斯,你看见神明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怎么指望你帮我?”
塞西斯满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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