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45章

作者:沉坞 标签: 清穿 爽文 穿越重生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

  天光大亮,弘晏用完早膳,从里间探出头来。

  太子好不容易得了闲,面前摆了一副棋盘,正悠闲地品着茶,自己同自己下棋,见了他道:“醒了。”

  定睛一看,儿子腰间挂了个铜镜,一晃一晃的,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挂件。太子挑高眉梢,刚想问询,弘晏凑上前去,不好意思地笑:“阿玛,想吃肉干。”

  听何柱儿说,肉干只剩最后两块了,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太子笑吟吟地,闻言唔了一声,出于疼爱儿子的心,还是准备应下。与往日不同,太子只觉今天的元宝,笑起来格外引人注目,好似在发着光——

  字面意义上的发光。

  他若站在人群里笑,定是其中最靓的崽!

  如此念头不过一瞬,等弘晏不笑的时候,注目之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为是错觉,太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吩咐何柱儿去拿唯二剩下的肉干。

  何柱儿在心里抹泪,太子妃给小爷准备的肉干,全给爷霸占了去,惨呐。

  幸而处在回京路上,很快就能实现肉干自由,看着弘晏小口小口咬,何柱儿怜惜万分地想。

  被弘晏这么一打岔,太子忘了铜镜的事儿。直到皇上召见,皇上亦是一眼注意到了铜镜,放下折子稀奇道:“学魏征呢?”

  继而笑道:“唐太宗有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不过打趣之言,皇上笑过之后,眼里充满问询,却让弘晏心弦一动,眼睛一亮。

  这可真是送上门的理由,汗玛法的话,恰恰省了他绞尽脑汁地找借口。

  “孙儿正有此意!”弘晏凛然地说,“把它挂在身侧,想要以铜为镜,日日夜夜地鞭策自己,身为皇孙,时时刻刻不能懈怠。”

  皇上:“……”

  不是,这来真的?

  皇上执笔的手一顿,瞅着乖孙半晌说不出话,一旁的李德全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震惊之后便是感动,小爷真是太过贤明。

  想起弘晏苦读的事例,抄家的事例,以及殚精竭虑薅羊毛的事例,皇上当即信了三分,叫他坐在自己身旁,又骄傲又无奈地数落了几句。

  弘晏严肃着脸,时不时地嗯上一声,以此掩盖深深的惭愧。

  汗玛法,对不住,孙儿或许要做妇女之友了。

  ——

  回京的速度,比出塞的速度快上许多,也没有要事耽搁,转眼过了几日,京城近在眼前。

  皇上虽没有明说,出于礼法,出于孝心,留京的诸位皇子皆要接驾。大阿哥早早忙碌了起来,因着惠妃也在随扈之列,便捯饬得更仔细了些。

  不仅衣着,还有仪容,只是大阿哥粗犷惯了,没有细腻的审美,看着终归不满意,远不如往日福晋替他操心的时候。

  福晋如今的身体,照顾孩子、管辖后院都觉疲累,何况替他打理琐事。胤禔揉了揉眉心,忆起伊尔根觉罗氏那泛黄消瘦、不复往日清秀的面庞,愧疚如潮水般上涌,前往侍妾院里的脚步,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已经多日没有看望福晋了,他是该看看她。

  踏入正院,鼻尖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浓厚得像是化不开。大福晋处在卧房,扒着床沿干呕,不到片刻,面前痰盂晕开丝丝血迹,衬着一张脸格外青白。

  喘着气躺回榻上,大福晋怔怔地出神,如今她连妆台也不敢去了,生怕见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她不能倒下,还得强撑着身体。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到出宫开府的时候,爷的贝勒府建成,她怎能连新家都不瞧上一眼?

  还有乔迁宴等她张罗,林林总总,桩桩件件,离不开女主人。

  只是这张脸,这张脸……大福晋闭了闭眼,是连脂粉都遮不了的灯尽油枯。看久了,连她都觉瘆人,爷许久没有踏足正院,想看弘昱都是让人抱去书房,难说不与这张脸有关联。

  格格侍妾娇柔可人,两厢对比,爷愿意去哪里,结果显而易见。几日后的乔迁,若不是邀请众位阿哥,众位嫡福晋,他怕也嫌自己丢人吧?

  见她如此,一旁的婢女嬷嬷都红了眼,侧过身子抹眼泪。

  就在这时,帘外遥遥传来大阿哥的声音:“福晋可好?”

  大福晋吃力地起身,低声说了几句,贴身婢女连忙传话:“回爷的话,福晋甚好,今儿用了好些米粥……弘昱阿哥正在抱厦安睡。”

  大阿哥点点头,扬声关怀了几句,叫她多顾着自己,想吃什么叫膳房做,缺了什么向他要。说罢,他道:“福晋,爷去看看弘昱。”

  大福晋只淡淡地笑,叫婢女大声回话:“恭送爷。”

  ——

  三日后,圣驾终于到了京城。

  众位皇子早早候在宫门之外,见到掌管宫权的太子妃,除却大阿哥,都恭敬地叫了声二嫂。

  太子妃的品级高过贝勒,大阿哥也得行礼,譬如此回迎驾,太子妃站在这儿天经地义,皇子福晋却不然。太子妃含笑一一回礼,小腹已是微微显怀,寒暄过后,宫门渐渐安静了下来。

  四阿哥眼眸深沉,笑容渐渐隐去,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明黄旌旗迎风招展印入眼帘,众人齐齐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皇上下了圣驾,朗声道:“起。”

  太后、太子以及众位妃嫔依次而下,弘晏站在太子身侧,朝太子妃甜甜的笑,电光火石之间,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看完皇上,齐刷刷看向弘晏,仿佛他是人群中最闪亮的崽。

  弘晏收起笑容:……?

  四阿哥看着大侄子,九阿哥也看着大侄子,没过多久,两人恰巧对上了眼。

  霎时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一路火花带闪电。圣驾缓缓进了宫城,人群由密集变得疏散,胤禛走到弘晏身旁,微微一笑,直直盯着九阿哥,缓声说:“元宝,谁才是你的知己?”

第53章 邀宠 二更

  早在四阿哥接近弘晏的时候,九阿哥心中警觉,连忙加快脚步,状似无意地靠近。没过多久,四阿哥那毫无遮掩的、直白的问句传入耳中,胤禟一个咯噔,当即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

  这是要先声夺人,确立知己的名分,好你个老四!

  光明正大的阳谋,原来在这儿等着爷呢。

  把令人害怕的冷脸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胤禟壮了壮胆,生怕弘晏听信‘妖妃’的谗言,见缝插针地插话道:“四哥此言差矣。”

  弘晏猝不及防被卷进修罗场,发起者还是含蓄惯了的四叔,顿时有些呆滞。

  四叔这是被人穿了吗?

  笑容的疑惑还没有解决,翻车的风险紧接着到来,阿玛还在一旁看戏一般,弘晏只觉自己可怜,弱小,求助无门。

  沉思片刻,他真诚地眨着眼,想说为了毛衣的大业,九叔才不得已作出牺牲,我最惦记的知己唯有四叔一人。

  哪知还没开口,九叔竟是直接打断了四叔的问话,弘晏左瞧右瞧,不禁为胤禟鞠了一把辛酸泪。

  那厢,胤禟胆儿肥了,突破心理障碍之后,双腿也不抖了。他的神色淡然,越说越是顺畅:“这知己一事,总有先来后到,弟弟不欲与四哥争抢。为侄儿打算的心,你我都是一样的,在旁默默付出便好,又何苦为难元宝,一定要比个高下?”

  打蛇随棍上,他也不大侄子大侄子地叫了,却让四阿哥的俊脸骤然一青。

  这话说得精彩绝伦,如果弘晏不是当事人,他都想热情鼓掌,大声叫好。就如风头正劲的宠妃,面对打翻醋坛子的皇后,在帝王跟前装大度,上眼药,怎一个心机了得?

  ‘皇后’皱起眉,双目沉沉盯着‘宠妃’,很是不悦。却要顾及‘帝王’的感受,维护自己贤淑的形象,于是在心底冷笑一声,缓和了面色,温柔道:“你说的有理。”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九阿哥用尽毕生之力,成功压下知己的正统性,还来不及庆幸,却被胤禛温柔的语气吓着了。

  理智回归,幼年一幕重现眼前,胤禟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加油打气,爷也是有差事的人,爷不怕他。

  与胤禛站着对峙,很快变为雄赳赳气昂昂,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架势,胤禟谦虚道:“谢四哥夸赞。”

  祸水弘晏:“……”

  默不作声观战老半天的太子:“……”

  太子原本含笑看着,心道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孤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胜出;可听着听着,他受不了了。

  那是一种看智障的眼神。

  孤做错了什么,要同这俩呆在一处?

  “多日未见额娘,元宝该回毓庆宫了。”太子温和假笑,“四弟九弟好好叙旧,孤改日再来叨扰。”

  ——

  毓庆宫,正院。

  跨过了修罗场,便是温馨处。父子俩沐浴完毕,洗去一身风尘,太子妃拉着弘晏不错眼地瞧,一双杏眼满是疼爱与欣喜:“瘦了些,也高了些。这些天可有好好用膳,可觉肉食上火?”

  弘晏乖乖任额娘打量,抿唇笑道:“额娘,儿子吃得好睡得香,反而胖了,至于上火,有您准备的降火吃食,不碍事的。”

  出塞一趟,元宝居然变得如此耀目,太子妃微微愣神,扑哧笑了,心底骄傲的同时嗔他:“尽会哄骗额娘。”

  这片刻的愣神被弘晏捕捉,他有了不好的预感,继而小心控制嘴角的弧度,争取不再上扬,心底的小人慢慢丧了脸。

  不会吧。

  嘘寒问暖了好半天,太子妃终于瞧向太子,“爷也辛苦了。”

  当了半场的局外人,好不容易得了福晋的关怀,也不知为何,太子有些心酸。

  往日还不觉得,此回同汗阿玛巡视塞外,身边只有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任谁都会想念自家福晋。何况夫妻俩不似从前,越发举案齐眉,感情渐入佳境……

  心里这般想,淡然地应了一声“嗯”,面上丝毫不显。

  何柱儿十分理解主子心中的波澜壮阔,自有了小爷,主子活得越发清醒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向往呢!

  何柱儿一颗红心向太子,盼着太子妃多多关怀夫君,也盼着太子放下矜持,学会说些甜言蜜语。

  哪知甜言蜜语没等到,等来了弘晏小声的抱怨:“额娘光为阿玛准备肉干,也不给儿子多留一些,回程嘴馋了一路。”

  全嬷嬷一愣,太子妃也是一愣,这话怎么说?

  听言,太子自得一笑,颇有扬眉吐气的滋味,驱走了方才的心酸。

  下一瞬,太子妃宠溺的话语传入耳中:“额娘正是为元宝准备的,肉干放在暗屉里头,还让何柱儿记了位置。”

  说罢微微蹙了眉,问道:“你阿玛同你抢了?”

  真相水落石出,简直出人意料,弘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太子。

  太过分了!!

  太子:“…………”

  太子脸色骤变,何柱儿也是脸色骤变,只一个是气的,一个是怕的。

  不敢偷看主子的神色,何柱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懊悔不迭,声泪俱下地道:“太子爷,奴才有罪——”

  奴才错了,奴才不该怜惜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