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90章

作者:沉坞 标签: 清穿 爽文 穿越重生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何况育发液不似壮阳药那般难以启齿,广告语都说了,能让本就浓密的发丝变得更黑更顺滑。

  于是在人们的瞠目结舌下,育发液普及得更早,更快,甩下试营业的大贝勒几条街,朝臣们啧啧称奇。听闻“假一赔十”的宣传公告,索额图摸了摸斑白两鬓,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只是……

  索额图略显担忧地瞥向太子。太子爷今儿脸色怎的奇怪至此?

  ——

  当日下衙,太子终于逮住沉迷编书无法自拔的弘晏,正欲张口问话,弘晏贴心道:“阿玛莫急,儿子这就告诉您。育发液的售卖,已由汗玛法派人接手,至于店铺里边的噱头,都是儿子的主意,虽说夸大了些,但言之有物,大体却是差不离的。”

  他还送给外祖母,两位姨姨当做礼物,外祖母爱不释手,直抱着他心肝肉地喊呢。

  太子动了动唇,神色复杂。

  汗阿玛……怎会接手……

  半晌,瞥了一眼弘晏的屁股,问:“可有遭罪?”

  弘晏后退一步,无辜地摇摇头,哪知太子跟着上前一步,眯着凤眼,准备刨根问底。眼见情势不妙,弘晏扯过最近的川陕巨变,劝说道:“诸多事宜还需您来掌控。耗费大好时光与儿子扯皮,八叔却忙得跟陀螺似的,您如何忍心?”

  太子想说孤如何不忍心?

  他忍住了。

  因着政事实在忙碌,今儿清晨,快马送来有关反贼的奏报移交朝廷,各部递来的章程堆了厚厚一叠,他需粗看筛选,继而递给汗阿玛过目,再不加紧,怕要熬个通宵。

  元宝说得不无道理,且再饶他一回。

  ……

  随着快马入京,反贼总部覆灭的消息,终于从暗处摆到明面上来,闹得沸沸扬扬,京城皆知。

  影响不是普通的朝事可比,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直至衙门张贴皇榜,搜捕逃脱贼子,公布包括散播猪瘟、拐卖幼童在内的几大罪状,附有八贝勒亲自撰笔的“檄文”,犹如火星溅入油锅,引来群情激愤,一片唾骂之声。

  要论民心,现今可不是从前了。朝廷也不必藏着掖着,生怕让反贼得逞,从而引起动乱,激化矛盾,他们作恶多端,人人见而诛之!

  如此一来,非但前朝,就连不问政事的后宫都隐约听见一些风声。

  储秀宫偏殿,乃是十二阿哥生母,定贵人万琉哈氏的住处。定贵人样貌秀美,娴静本分,在宫中向来低调,既不争宠也不与人为难,成日里绣绣花,抄抄经,也因位分因素,无法与十二阿哥多多亲近。

  ——贴身伺候的宫人却是知晓,不是不能亲近,而是贵人不愿亲近。

  叫她们看来,主子样貌出色,别说还未贬谪之前的德妃,便与如今风头正盛的良嫔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人人争破头的皇恩,她却不想争,母凭子贵的荣耀,她更不想要,十二阿哥濡慕额娘,一有机会便往储秀宫奔来,主子为何淡淡待之?

  宫人们不懂她。

  因着定贵人温和淡雅,对下人极好,从不拘着她们,她们鼓起勇气,劝也劝过,没有效用,久而久之便也放弃了。

  临近黄昏,夕阳洒下淡淡的光辉,定贵人抄完经书,难得出来透透气。

  偏殿的抄手游廊,站着一个面目机灵的小太监,以及四五个满目好奇之色的小宫女。小太监说书似的,眉飞色舞,讲起方才探听来的消息:“八爷说了,那深入贼窝的法子,其中有小爷大半的功劳……”

  小宫女捂起嘴,投去崇拜的目光,小声催促他继续。

  小太监得意起来,声音稍高了些:“那叫天什么会的,总坛一股脑地被端,什么坛主,堂主,全都化成灰喽!”

  定贵人离他不远,闻言怔在原地,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哪里的坛主、堂主?”她死死掐住掌心,开口询问。

  猝不及防之下,小太监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请罪,却见定贵人又问了一遍,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小太监不甚清楚,通红着脸如实回答,定贵人仿佛随口一问,见此也不在意,温声让他们退下了。

  空无一人的游廊里,定贵人闭起眼,身子有些颤。半晌回到寝卧,叫来身边的大宫女,朝她温柔地笑:“你去瞧瞧,胤裪下学没有?”

第105章 碰撞 一更

  大宫女闻言,面上带了丝丝喜意,这是主子第一回 过问十二阿哥!

  忙说:“瞧这时辰当是下学了,奴婢这就去问问。”

  定贵人看她匆匆远去,温柔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室内无人,她松开手,掌心印出一道深深的红痕,形状秀美的眼眸写满浓郁的悲怆,他……死了吗?

  十二阿哥一身是汗地前来,容色不显,脚步是雀跃的。

  胤裪刚刚结束骑射课,汗水来不及擦,仪容来不及收拾,见了定贵人却不敢高声,攥了攥衣摆,轻轻叫了一句“额娘”。

  他没有养母,自小被孝庄文皇后,也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抚养。太皇太后仙逝,苏麻抱着胤裪迁居太后寝宫,却因丧主哀恸过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在胤裪八岁的时候病去,把一辈子攒下的体己全部塞给她养大的孩子。

  也正因如此,胤裪身上,没有养恩与生恩的牵扯,不似他的八哥与十三哥,想见亲生额娘还要获得恩准。

  苏麻喇姑还在的时候,太后常常与之同榻而眠,为缅怀太皇太后,互为慰藉。等到苏麻喇姑不在了,八岁的胤裪已然搬至阿哥所,太后怜惜于他,特地同他提起定贵人,说胤裪不哭,哀家同皇帝提过,准你去见亲额娘。

  这是天大的、难得的恩典,胤裪欣喜若狂,可越是长大越是领会,他想见额娘,额娘却不想迫切地见他。

  他至今也不明白,把难过藏在心底,谁想今儿竟是有了转机。额娘居然打发人来看他,和天上下红雨也没什么两样了!

  胤裪轻声喊了一句,踟蹰地站在原地,竟有近乡情怯的味道。

  万琉哈氏定定地望着他,神色陷入恍惚。她许久没有好好瞧过胤裪,眨眼间,他便长成这般模样。

  即便不拔尖,不似哥哥弟弟们受宠,他依旧是皇上的儿子,天潢贵胄,气度浑然。皇阿哥的五官,多多少少与皇上有些相像,譬如太子的眉眼像极了皇父,十二阿哥同样拥有一双凤眼。

  非但如此,胤裪自小养在慈宁宫,得奉太皇太后教诲,又有佛学熏陶,望之温静平和。生出幻觉的一瞬间,犹如智慧洞察的苏麻喇姑在她面前!

  像被刺痛一般,定贵人蓦然缩回视线。

  单是那双肖似皇上的眼睛,让她恐惧,让她忧虑,让她无法亲近,更生不出母凭子贵的念头,仿佛一道背叛的证明。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藏着秘密,暗自希冀地活着,期盼有朝一日,那人干出一番大事业,打碎该死的束缚,迎她走出深宫——

  他们再不必天涯两隔。

  可就在今天,一切都化为泡影。

  定贵人心想,她活得像个笑话。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在心里嘶喊,凭什么?为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若能帮帮他,若能递出一二消息,不论什么消息都好,哪会如当下这般,化为飞灰,连抔黄土都找不着?

  “胤裪。”心如死灰,反倒笑了起来,定贵人婷婷上前,摸了摸十二的脸。

  她还有身份尊贵的儿子,她能为他报仇。

  “额娘从前有苦衷,不得已疏远了你。”笑着说罢,她眼眶微红,哽咽着道,“额娘向你赔罪。从今往后,额娘什么都补偿予你,好不好?”

  ——

  有关反贼的新闻喧闹着,沸腾着,终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平息下来。

  从总坛逃脱的漏网之鱼不知藏匿何处,但画像已被官府掌握在手,一旦出示路引,便是自寻死路。他们又不会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底细全被小黑他们摸了个清楚,只能作为丧家之犬,东躲西藏,迟早有暴露的一日。

  弘晏不急,八爷不急,皇上也不急。待章程拟好,诸事告一段落,太子终于不用通宵忙碌,埋首公务、脚打后脑勺的成了四爷。

  在总坛那场暴乱之中,反抗者逃不了一死,也有来不及反抗便晕倒的,还有苟且偷生投降的,被官府一一活捉,戴上镣铐押解进京,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审理。

  也因牵扯太广,工作量太大,官员们如何也忙不过来,于是当初‘整顿国库'的盛况重现——

  大贝勒卖药卖的正高兴,被皇上抓了壮丁,五爷养猪养得正高兴,也被皇上抓了壮丁。遑论待在礼部的三爷,清闲无比的七爷,除却还在盯梢间谍计划的八爷,兄弟几个齐聚刑部,与出门迎接的四爷面面相觑。

  然后他们收到弘晏贴心寄来的育发液,原味无香,男士专用,不够还有。

  众阿哥:“……”

  弘晏送完爱心礼物,继续太医院、毓庆宫两点一线,偶尔前去皇庄瞧瞧,带着两位姨姨,还有皇上打包送来的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

  说起这个,他实在有些怅然。

  十五与十六都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平日交由奶嬷嬷抚养,可忽然有一日,十五闹着要去福建捕鱼,十六闹着要去杭州买绸,惊动了时常前来的王贵人。

  这还得了?

  斥也没用,哄也没用。眼见他们可怜得很,眼泪要掉不掉,脸上写满渴望,问他们为何有此想法,十五摇摇头,十六紧闭着嘴不回答。王贵人无法,只好忐忑向皇上请示,皇上一听来了兴趣,搁下朱笔,亲自拎来十五和十六问询。

  皇上出马,不一会儿便知晓了前因后果。他沉默片刻,当机立断转移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同他们说起皇庄的风景,还有养猪的乐趣,若想体会体会,找侄儿去。

  继而传召弘晏,语重心长地教导乖孙,说他错认妹妹也就罢了,怎能为图个自在,平息姨姨的怒火,让小叔叔前来顶锅?

  最后奖赏弘晏五日游,命他带上容岚容玉,十五十六,去皇庄放松放松。

  弘晏:“……”

  天降大锅,弘晏觉得冤枉。

  诱拐十五叔和十六叔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他,他只是犯了天下小辈都会犯的错,汗玛法何苦如此?

  弘晏没法子,生怕两位叔叔逮着他,只得躲进太医院‘避难’。

  哪知十五十六锲而不舍,哼哧哼哧追到太医院来。迎着满屋太医惊讶的目光,十六奶声奶气地喊:“大侄子别跑!”

  弘晏震惊了,“十五叔十六叔是如何寻来的?”

  十五害羞地拧了拧衣襟,“大总管偷偷派人告诉了我。”

  ……

  错估了皇上的险恶用心,弘晏插翅难逃。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小外甥”“大侄子”,弘晏听着听着,也就麻木了。

  如此麻木了十多日,等到元曦满月,太子妃容光焕发地重现人前,觉罗氏放心地启程出京,对于反贼的审讯也告一段落,弘晏终于摆脱姨姨与叔叔的夹击。调理手册的制作来到尾声,气候渐渐变得严寒。

  寒冬将至。

  若不是九爷来找,弘晏差些忘了他的毛衣大业。此时此刻,他裹着四五层衣裳,脸蛋白白嫩嫩,站在钦天监的大门前,听着胤禟贴身太监百两传达的、‘前去一叙’的邀约,稍稍有些犹豫。

  想了想,他道:“待我从钦天监归来,自去九叔院里,顶多一个时辰。”

  百两连忙应是,同时颇为不解。

  小爷是要叫人测算吉日,还是要找西洋来的传教士?

  ——

  如今的钦天监监正,乃是佛郎机东渡而来的传教士白晋。

  南怀仁与汤若望在世之时,白晋只是一名小弟子,看着皇上尊称南怀仁为师、授予汤若望官职,荣耀都传到故国去了,霎时心头火热,许下宏愿,要在东方做出一番大事业。

  等他坐上钦天监监正之位,南怀仁、汤若望都已故去,这等大展拳脚的好机会,让白晋激动地叩谢皇上,热泪盈眶地感恩上帝。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名望都被前辈刷完了,譬如几何计算,康熙历法,万国舆图;他又不似汤若望那般,在火器制作一道拥有天赋,也不能徒手制钟表,徒手造银镜。

  他精通数学,可皇上不需要他教,几何题目做的比他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