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正门那边人太多,秦砚直接来到偏门,发现原来古朴的偏门换成了崭新的沉香木门,他在门上敲了三短两长,没过一会儿偏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
门后有双眼睛从门缝往外看,认出是秦砚,吓得‘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
秦砚无端吃了个闭门羹,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两个都好像不怎么待见他,他招谁惹谁了?
再次敲门,这回没管什么频率,连敲数下也无人给他开门。
秦砚盯着偏门的铜门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果断离开。
偏门后,有个小道童趴在地上,从门底下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亲眼看见秦砚转身离开后,他才敢爬起来松了口气。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秦砚站在后殿围墙边掸灰,显然刚翻墙而入。
小道童惊讶过后,赶忙迎上前,恭恭敬敬行礼,转而殷勤的在秦砚身边转来转去,帮他看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沾到墙灰。
“他在里面?”秦砚问。
小道童先摇了摇头,然后接触到秦砚一记眼刀后,果断抬手指了个方向。
秦砚抬起一掌,小道童以为他要打人,不敢躲,闭着眼睛等着被打,幸好秦砚只是用手指弹了一下他头顶的发髻作为警告。
小道童逃过一劫,轻松跑开。
秦砚来到后殿茶室,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直接推门而入,果然当场抓到一只脚已经踩在窗台上,准备跳窗逃走的齐时邈。
四目相对,齐时邈尴尬的收回踩在窗台上的一只脚,装作伸懒腰的样子走了回来,故作轻松问秦砚:
“哟,乖徒儿,三年不见可有想念为师啊?”
秦砚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酒坛放在桌上,另一只手上的账本也放在一旁,齐时邈扫了一眼那账本的颜色就知道什么来头,暗暗埋怨那臭丫头居然真的跟他记账,还以为她只是口头说说。
两师徒对面坐下,秦砚打开酒坛,用桌上的茶杯给两人各自斟酒一杯。
齐时邈了解这徒弟,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就越是憋着火,这时候可不敢惹,唉,做师父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失败。
想想自己当师父的惨况,齐时邈悲从心起,将茶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秦砚浅啄了一口,品了品酒的滋味,味道确实还可以,而后才将之饮尽。
齐时邈问他:“怎么,有心事啊?”
秦砚不言不语,将从酒坊赎回来的账本推到齐时邈面前,齐时邈装傻充愣又把账本给他推回来。
“师父,你这两年是拿酒泡澡了吗?两千六百一十两,你是付银子还是付银票?”
他不收账本,秦砚便主动为他翻开。
齐时邈避无可避,抱头哀嚎:
“我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竟然连区区两千六百一百两银子都要跟为师计较。”
秦砚不为所动。
忽然齐时邈反应过来:“等等,这银子你付了?”
秦砚点头。
齐时邈疑惑:“贺家丫头不是你收的徒弟吗?她……真收你钱了?”
秦砚鼻眼观心,兀自喝酒。
这神情,齐时邈秒懂。
暗道一句:你这师父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然后主动拿起酒坛子,亲自给徒弟倒了一杯酒,与之相碰道:
“什么都不用说,为师懂你的感觉。”
要问是什么感觉,就是……有被孝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年头当师父不容易啊~
第54章
秦砚从云真观出来,当然没要到两千六百两,他这个师父打太极的本事一流。
经过云真观大门,这个时辰仍有不少人在排队敬香。
三年,京城的变化很大。
有些人的变化也很大。
秦砚骑着马在城中行走,不知不觉就来到非常眼熟的府邸门外。
此宅东靠宣宁候府,西临御史卢宅,门前特意修成的坡状台阶完好无损,大门紧闭,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不过门前却很干净。
他翻身下马,回想最后一次进这私宅的情形,他决定前往西域,生死不明,但他仍抱有希望,想把佩剑带走。
那之前,秦砚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过来,原以为兵器上会落一层灰,没想到所有兵器、暗器都纤尘不染,被人仔细擦拭过。
秦砚能想象她坐在窗边桌旁擦拭暗器兵器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细心周到的姑娘,怎么三年不见,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正疑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唤:
“王爷!”
秦砚回身,见宣宁候贺啸天翻身下马向他走来,两人拱手见礼,贺啸天看了一眼私宅,尴尬一笑:
“那什么……王爷这是……”
秦砚说:“初回京城,到处转转。”
贺啸天多少有点心虚,于是主动邀请:
“王爷好兴致,不若到我府上喝杯茶水歇歇脚。”
原以为秦砚会推辞,没想到他答应了。
“如此便叨扰了。”秦砚说。
贺啸天愣了愣,果断反应过来,躬身作礼:“王爷请。”
秦砚虽然之前住在宣宁候府隔壁,却从未进出过宣宁候府,今日是第一次。
贺啸天自然不敢把秦砚带去普通花厅招待,便直接将他带去自己的书房。
“我这文墨不通之人,书房里也没摆什么书,王爷见谅,请。”
贺啸天命人奉茶后,请秦砚落座。
秦砚将贺啸天古朴简洁的书房环顾一圈说:“侯爷过谦,请。”
两人落座,贺啸天又说:
“对我们武将而言,也就是兵书会多看些。不像那些文臣,把书当个命。”
“侯爷爱看兵书,从前我府里倒是有些值得一看的。”秦砚说。
贺啸天饶有兴趣:“是吗?那改天得向王爷求来拜读一番。”
秦砚遗憾:“怕是不能了。”
贺啸天没有意识到危险,不解追问:“那是为何?王爷舍不得?”
秦砚摇头:“并非我舍不得,而是那书如今不在我手。”
说完,秦砚指了指隔壁私宅的方向,贺啸天恍然大悟。
秦砚问他:“不知如今贵府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贺啸天笑答:“听说是江南商贾,不过三年来一次都没露过面。”
“一次都没露面?”
秦砚疑惑问。
“没错。”贺啸天说。
秦砚见贺啸天面上笑容有异,心下有了猜想。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一道清脆之声:
“爹,你是不是又让人到我酒坊拿酒了?”
贺平乐刚回府,看见顺子牵着亲爹的马去马房,就知道他回来了,怕错过便立刻赶了过去,倒是忘了问有没有客人在。
当她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时候,两道目光同时看向她,贺平乐定睛看了看,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他!
秦砚也微微一愣,倒是贺啸天不淡定了,对贺平乐道:
“莽莽撞撞,没个规矩!还不进来见过师父?”
贺平乐不想进去叫人,可又觉得自己不进去岂不是怕了他,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跨进书房的门槛,对秦砚行了个敷衍的礼,囫囵说了句:
“见过王爷。”
说完之后,就立刻站到亲爹身后鼻眼观心,不发一言。
秦砚目光在贺平乐身上转了转,只听贺啸天解释:
“王爷别见怪。这么大的姑娘家性子有些叛逆,越是让她做什么她越是不做,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头疼的很啊。”
秦砚没养过姑娘,其实不太明白,但他还是点头轻道了声:“无妨。”
贺平乐见他这样云淡风轻,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是小厮送来刚沏好的茶,贺啸天对贺平乐说:
“别愣着,快给师父敬个茶,算接风了。”
贺平乐不太乐意,可谁让她赶上了,若太无礼的话,伤的是自家的体面。
从小厮送来的托盘上取了杯茶,端着送到秦砚面前,秦砚接过茶水问道:
“接风宫宴那晚你没去,是生病了吗?”
康平王的接风宫宴,贺平乐没有出席,秦砚才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