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侯爷父亲终于找到我和我娘了 第96章

作者:花日绯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平乐很好,她……”

  启明帝打断秦砚的解释,说:“你觉得好就好,不必与朕解释。”

  “是。”秦砚应声后,便继续研墨。

  看着启明帝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奏折分为两种颜色,一种是直呈大事的明黄奏折,另一种则是六部民生之类的浅黄奏折,从前龙案上的奏折没有这么多,而且以明黄色为主,浅黄色的奏折大多在监国太子那儿已经处理完了,剩下几张太子不能抉择的才会呈送到龙案上来。

  现如今,众所周知的原因,太子被软禁,这些六部民生的折子,皇帝不安排心的人去批阅监管,那自然而然都会落在龙案上。

  秦砚从西域回京后,每回入宫都将启明帝的辛劳看在眼中。

  “既然你意已决,就别拖着了,早点成亲定下来。”启明帝一边批奏折一边说。

  秦砚点了点头,目光在他斑白的两鬓上打转。

  墨磨好之后,秦砚放下墨条,说道:

  “今日入宫便是为着此事,臣弟便不打扰了。”

  启明帝问他:“这时辰了,不留下用午膳?”

  秦砚摇头:“不了,还有事。”

  启明帝了然,笑道:“哟,这一刻不见都不行了?”

  不禁感慨年轻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喜欢,去爱一个人。

  秦砚没有解释,只是浅浅一笑算是默认,行礼告退,走出宫殿。

  **

  景阳殿中,皇后严氏将一只汝窑青瓷瓶摔在地上,瞬成碎片。

  大宫女见状,往随之而入的信国公严焘看去一眼,严焘一个摆手,大宫女便明白其意,赶忙屏退景阳殿中伺候的宫人,自己也退出殿外,将安静的大殿留给皇后娘娘和国公爷。

  严焘将脚边的一大块碎片踢到一旁,来到皇后身旁,将她拉着坐到凤座之上,劝道:

  “姐姐这是作甚,宫内耳目众多,万一传到陛下耳中就不好了。”

  皇后扶额叹息,心头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我知道姐姐心烦什么,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信国公说。

  然而这句话也不知哪里惹了皇后不高兴,她忽的爆发:

  “三年了,还想怎么从长计议?太子如今身陷囹圄,朝不保夕,康平王在侧虎视眈眈,你也瞧见陛下对他的态度,太子危矣!”

  信国公在皇后跟前蹲下,安慰劝道:

  “姐姐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太子被困,使我等在朝举步维艰,可陛下宠信康平王也不是一日两日,姐姐就算把东西全摔了,又有什么用呢?”

  皇后也知道没用,正因为没用,她才越发生气。

  皇帝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样心狠,三年了都不能消气,眼看朝中支持太子之人越来越少,皇后真怕有朝一日地位不保,不甘心被打落云端。

  所以,多年前她就想到把康平王除掉,可康平王身边暗卫环绕,又岂是那么好除的,那年冬日年末,她才找到机会,将毒下在了陛下给康平王府的赐菜中。

  康平王的饮食起居有福庆照料,绝无可能被人钻空子,唯有宫里送去的食物才能直呈康平王当面,而康平王对皇帝毫无防备,又崇敬爱戴,因此皇帝的赐菜他多少都会尝一些。

  这样既能让康平王中毒,又能离间他和陛下的关系,因为菜是皇帝派人送去的,康平王就算调查也不能毫无顾忌,那时皇后再将皇帝身边的关键人物收买,大内总管罗公公成了皇后的人,康平王只要查到罗公公身上,那就不难让他怀疑是皇帝想杀他。

  一石多鸟之计,原本是天衣无缝的,可没想到被应该被她杀人灭口的林孝堂没死,还被康平王找到了,那时她的计划才出现了破绽。

  太子为了保她,将一切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凭的被软禁三年之久。

  皇后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太子也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

  眼看着康平王回京后越发受重用,皇后犹如身在油锅,日夜煎熬。

  “姐姐莫急,太子之事并非你一人之事,他关乎着我们这一派系的存亡,若被逼至绝境,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信国公凑近皇后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

  皇后大为震惊:“你想做什么?”

  信国公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皇后花容失色,猛地将蹲在身旁的信国公推开,愤然起身,压低声音斥道:

  “你疯了!”

  信国公起身回道:

  “我没疯,我看姐姐倒是快被逼疯了,太子被软禁了三年,姐姐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皇后看向信国公,信国公说:

  “之所以三年前陛下没有立刻处决太子,只因有我信国公府在,但随着太子软禁的时间越来越长,朝中对太子的关注度也越来越低,支持太子的人日益减少,而这些都是陛下想看到的,姐姐觉得,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信国公的话像是无声的炮火,在皇后面前炸开,把她炸的是昏天黑地。

  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又岂会是蠢人,或者说,信国公说的这些事情,其实皇后在煎熬的日日夜夜都已经想到过,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皇帝不杀太子也许并不是因为父子亲情,而纯粹是因为信国公府的牵制,他软禁太子却不杀,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到耗尽了支持太子那些人的耐心,或许就到了太子的死期吧。

  只要赐死太子,信国公府周围集结的势力会不攻自破。

  皇后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令她无从辩驳。

  信国公见皇后的态度有些松动,再接再厉劝说:

  “成大事者,需高瞻远瞩,切不可妇人之仁。拖得越久,败得越惨,姐姐难道想一辈子都在冷宫中度过?”

  皇后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失魂落魄跌坐在冰凉的凤椅之上。

  这个决定其实不难做,太子不能死,她不想进冷宫,如此而已。

  “你,你待如何?”皇后问信国公。

  信国公知道她这么问,事情便算成了,三年的隐忍早已让他没了耐心。

  当初花费了多少精力,才把并不那么出色的外甥送上了太子之位,如今太子被软禁,康平王归来,无论怎么看太子的败率都摆在眼前,他不能让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所以,他必须要采取行动。

  信国公凑近皇后与她密语商议……

  **

  秦砚从宫里出来,直奔太子府。

  太子府门紧闭,府外有禁军看守。

  守门禁军认识秦砚,等他从马车下来,原地半跪行礼:“参见康平王。”

  秦砚抬手让诸军士起身,对为首那人道:“本王想见一见太子,不知可否?”

  为首那禁军拱手回道:

  “陛下手谕,不得叫太子出府,外人不得入府,但王爷您可以。”

  说完,那人便叫人将太子府门打开,请秦砚入内。

  秦砚谢过,步履从容走入太子府。

  在他腿伤之前,这里也曾是他常来之地,太子与他虽有辈分差异,但年龄相仿,自小便一同长大,秦砚并不觉得太子是侄子,而是把他当成朋友。

  若没有下毒事件,那两人仍会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太子被软禁在府中,听说陛下并未让他遣散府内仆从,也未削减他的俸禄与份例,但太子三年前一意孤行,将府中仆从遣散掉大半,只留下太子妃和几个自小追随的人在身边。

  大概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偌大的太子府十分安静,秦砚从门内走入多时,也未在府内看见一人。

  他凭着记忆,直接来到太子府的主院,在门边终于遇到一人,是个农妇打扮的年轻女子,秦砚看到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谁。

  竟是太子妃王氏。

  王氏看见秦砚也明显愣了片刻,但还是很快上前与秦砚见礼:

  “见过皇叔。”

  秦砚回礼:“太子妃不必多礼。我是来找太子的,不知他可方便?”

  太子妃热情道:“方便方便,皇叔这边请。”

  说完,农妇装扮的太子妃便亲自给秦砚引路,与往常那拘谨胆怯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氏乃清流贵女,饱读诗书,却不善交际,说话时总爱低头,声音也小,给人木讷胆小之感,更有甚者在太子夫妇背后评论,说太子平庸,太子妃木讷,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云。

  今日一见,她虽除去华服,换上普通农妇的衣裳,但眉宇间透出的轻松与自信却是前所未见的。

  “听说皇叔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我与太子不方便出去探望,还请皇叔不要怪罪。”太子妃一边在前方领路,一边对秦砚说。

  “无妨的。”秦砚回道,又问:“太子近来可好?”

  提起太子,太子妃眉眼具笑:“好着呢,太子在将后院房屋尽皆倒掉,开辟出一块田地,近来田中有产,太子整日都看在田边。”

  秦砚惊讶:“田地?”

  太子妃点头,指向前方:“就在那里,快到了。”

  秦砚跟随太子妃穿过一道精致的雕花拱门,像这样的拱门后面一般都是富丽堂皇的院子,但这道拱门出去看见的却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株株精神饱满,足有膝盖那么高。

  而除了稻田之外,还有两片菜地,菜地里种着各种蔬菜,秦砚从一只爬满藤叶的架子旁经过,还看见架子下方挂着两根胡瓜,他莫名想看看这瓜是真是假,谁知刚一伸手,就听见稻田那头传来一声惊呼:

  “别碰别碰!”

  秦砚立刻收回动作,为自己的不稳重反省。

  太子从田间而来,只着单衣,裤腿卷过膝盖,小腿满是泥巴,他手里拿着小铁锹,指缝还占着两根没来得及抹去的杂草。

  “皇叔?”

  太子没看见来人是谁,只是在田间看见有人要碰他的宝贝胡瓜,这才出声制止。

  太子妃从旁说道:“相公,皇叔来看你的。你快从田里出来,我给你们泡茶去。”

  “啊,好好好。皇叔稍等,我去洗洗。”

  太子跟秦砚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秦砚看他满腿是泥,以为他要去前边洗,没想到太子直接把脚伸进了稻田旁的灌溉渠中,渠中有水,只见太子十分熟练的从渠中取水擦洗,很快就把小腿上的泥洗净,然后随便用单衣下摆擦了擦脚,把别在腰间的布鞋取下穿上。

  一切就绪后,太子便喜笑颜开的迎向站在岸边发愣的秦砚。

  “皇叔这边请,我请你喝一杯稻田风味的茶,可好?”太子在前方引路,将秦砚带到了田地旁支起的一张小桌子,应该是太子农忙之际的休憩之所。

  背靠水渠,面向田野,说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土也不为过。

  两人坐定,太子妃便亲自将茶送来:

  “皇叔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