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樊叔怔怔地看着夜屿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决绝的背影,与他父亲多么相似啊。
……
夜屿思绪飘回。
他一个纵身跃下,无声落在伙房门口。
伙房里空无一人,夜屿轻推木门入内。
石磨上的米浆,滴答滴答地落到木桶里,木桶里一片纯白。
夜屿看了片刻。
这米浆……似乎比樊叔做的好入口。
他环顾四周,木桶旁有一个瓷白小碗。
夜屿伸出手指,拿起小碗,放到出浆口——米浆滴滴落在了瓷碗中,慢慢汇聚成一个白色的圆。
圆慢慢变大,米浆一点一点填满碗底。
出浆口的米浆越来越少,约莫接了半碗,就停了。
原来石磨里的米用完了。
夜屿瞥了一眼那堆成小山一样的米粒,微微蹙眉。
她今夜……是不打算回去了么?
夜屿迟疑片刻。
终于,还是顺手将所有米粒倒入石磨之中,然后,轻车熟路地在石磨上一拍,石磨便自己转了起来。
石磨发出欢快的碾压声,米浆汩汩流下。
磨米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夜屿接了满满一碗米浆才罢休。
夜屿低头看了一眼,这米浆莹白如雪,没有丝毫异味。
夜屿启唇,纯白的米浆缓缓流向舌尖。
这米浆和上一次味道几乎一样,若有似无的米味,带着淡淡的凉意,缓缓流淌过喉间,注入胃里。
喝过一小口后,夜屿停了下来。
腹胃平静地接受了这纯天然的食物,并没有什么异样。
顿了顿,他端起碗,又继续喝起米浆来。
夜屿边喝边仰头,目光上移,忽然顿住——伙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月华泻下,青色襦裙的少女,独立在门口。
舒甜肌肤胜雪,乌发松挽,美目睁大,波光粼粼。
菱唇惊讶地呈现一个圆形,双睫扑闪,满脸震惊。
夜屿:“……”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舒甜:“……”
她站在门口,眼角抽了抽。
看到锦衣卫偷喝生米浆……不会被灭口吧!?
舒甜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大人请用茶。”
夜屿苍白的脸咳得微红,瞥了她一眼,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咳嗽逐渐缓了下来。
室内沉默一瞬,落针可闻。
夜屿抬起眼帘,舒甜看起来低眉顺目,十分顺从。
夜屿从容地放下茶杯,后退两步,坐了下来。
夜屿气度不凡,容姿俊朗,华贵耀目的飞鱼服落在木头椅子上,金线反射出悠然的光,与这简陋的伙房,实在是格格不入。
他身量很高,坐下后微微抬眸,便与舒甜的视线对上,舒甜连忙将头埋得更低,看见看向脚尖,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
夜屿声音冰冷:“董舒甜,京城人士,家住长宁街,父母健全,以经营饭馆为生,年十四。”
“快十五了。”舒甜小声嘟囔。
夜屿:“……”
舒甜抬眸看了夜屿一眼,他眼神玩味地看着她,似笑非笑,读不出太明显的情绪。
舒甜觉得后背发凉,手指轻轻攥成拳。
夜屿:“你父亲的病,需要不少银子罢?”
舒甜怔住。
她看向夜屿,眼里有一丝不解。
他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她看到了他偷喝米浆,他、他要用父亲的性命威胁她不许泄密!?
舒甜倒抽一口凉气。
她福了福身子,小声道:“民女不知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民女的所作所为,与父亲无关,还请大人莫要与民女家人计较。”
夜屿长眉微蹙,轻笑一声:“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他凉凉道:“没想到是自作聪明。”
舒甜抿了抿唇,低声:“民女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夜屿收起笑容,表情回归淡漠。
“你来锦衣卫指挥司,意欲何为?”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好似随口一问。
舒甜不敢隐瞒,她答道:“为了赚钱养家,救治父亲。”
夜屿盯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问道:“我可以让你赚更多的钱,也可以请更好的大夫,为你父亲诊治。”
舒甜诧异抬眸,对上夜屿的目光。
夜屿眼眸漆黑,如暗夜的海面一般,深不见底。
顿了顿,舒甜问道:“不知大人需要民女……做些什么?”
夜屿定定看她:“帮我盯着一个人。”
舒甜愣了下,她思索了片刻,问道:“可是玉娘?”
夜屿眸光微动:“你如何得知?”
舒甜敛了敛神,道:“民女来锦衣卫指挥司后厨不久,接触过的人不到二十个……这二十个人里,唯有玉娘的身份有些特殊。”
特殊到后厨里人人敬而远之,没人敢限制她的行动。
夜屿眉宇舒展,这个小厨娘,确实有点意思。
夜屿嘴角微勾:“你继续说。”
舒甜沉思片刻,继续道:“这玉娘是皇上派来的……民女大胆猜测,大人应该是不信任玉娘,才不把她留在身边?但因为是皇上的人,又不能处之而后快……便、便只能暂时先放在后厨这里,见机行事……”
玉娘的身份,对锦衣卫指挥司这样的组织来说,有极大的危险。
指挥司里有太多不可告人的密报、重犯,万一落下什么把柄,被玉娘传给了皇帝,很可能就有灭顶之灾。
夜屿微微颔首,淡笑一下:“不错。”
他凝视舒甜,沉声道:“我要你在后厨,留意玉娘行踪,每日向我汇报。你可愿意?”
舒甜唇角微抿。
她自是没有选择的,夜屿既然能明目张胆地告诉她,自然有把握控住她。
舒甜迟疑了片刻,心下一横,嚅喏道:“我……”
夜屿眼眸微眯,审视着她的表情。
舒甜鼓起勇气,看向夜屿,粉颊泛红,嘴角微翘:“我想要三倍工钱!”
夜屿:“……”
空气凝固一瞬。
夜屿眼角微抽,应声:“可以。”
舒甜心里“咯噔”一声。
这么容易?早知道就说五倍了……
夜屿面无表情地看向舒甜。
“你若做得好,我会兑现诺言。若你敢叛锦衣卫,下场……自不必说。”
舒甜才刚刚燃起些喜悦,见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她也没有胆子背叛锦衣卫,话已至此,舒甜没有退路了。
舒甜想起,在看到招厨子的告示之时,就发现上面对招募之人没有太多厨艺上的要求,如今想来,恐怕招厨子是假,插个暗桩才是真。
舒甜沉思一瞬,有些疑惑地看向夜屿,问:“大人……民女有一事不解。”
夜屿淡声:“你说。”
舒甜秀眉微蹙,低声:“民女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查线索……大人为何要找民女做暗桩,却不用自己的亲信呢?”
夜屿笑了笑,道:“因为,懂厨艺的暗桩太难找了。”
舒甜:“……”
夜屿没有说出来的是,如今皇帝和东厂对他们虎视眈眈,若是直接插一个暗桩进去,很可能被发现,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利用玉娘施展障眼法了。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夜屿派人查了舒甜的底细。
虽然追溯不到出生那几年的记录,但舒甜家世清白,邻里评价极好,她父亲病重,软肋明显,很好拿捏。
上一篇:穿成炮灰原配后她躺赢了
下一篇:帝王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