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以前人不在他面前,张氏还能装出孝顺的模样,对老爷子还算有那么几分真心。
可人接到他府上那一刻,他就厌烦起来。原因无他,谁当惯了主子还想当奴才?
老爷子来了,张氏天天要早起请安,像个仆人一样鞍前马后的供着他。
起初还能忍,时间越长越痛苦。两人这才一起住多久,老爷子就开始露出挑刺的迹象,拿对付李氏那套对付他。
张氏可不是好性子,他不想跟老爷子撕破脸皮闹得难看,这才来李氏这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他让老爷子回来。
今天时鞠跟时清都不在,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张氏没想到时清回来的比他预想的要快,李氏的嘴也比他以为的难撬开。
“时清成亲,府里老爷子不坐镇,光是传出去就让人笑话,毕竟他是长辈。”
张氏说,“就只是让他回来两天,等婚事结束我再接走,主要是老爷子这两天也念叨时清呢。”
“念叨我的人多着呢,”时清大步进来,“还差他一个?”
看见时清的那一刻,李氏像是找到主心骨,偷偷松了口气,“清儿回来了,云执呢?”
时清把手里提着的瓜子放在李氏旁边的桌子上,“我把他送回去了。”
张氏脸皮僵硬一瞬,又很快缓和过来,“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你成亲他若是不在,外人定会说三道四,清儿,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你也是即将做官的人,岂能不爱惜名声?”
“是我娶夫又不是姥爷娶夫,外人就是过来要看也得看我,看他干什么。”时清坐下来。
“就算有人说三道四,那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我还能拿针给她们缝上?”
“再说了,咱家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外人怎么会知道?她们只会感叹姨夫有孝心,舍不得让姥爷回来住。”
张氏微笑,“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要是透风肯定是你家墙有问题。”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时清干脆把那块遮掩的布扯掉,摆明了跟张氏说,“姨夫您就别费心了,送出去的姥爷泼出去的水,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
张氏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他看向李氏,“时清成亲那日来宾众多,若是没有老爷子给你兜着,你如何收场?”
时清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外院子里传来男子的声音。
“这事就不劳烦张主君费心了。”
屋里几人出去,这才看见说话的是个新面孔。
对方瞧着是个四十多岁,宫服打扮。
他开口自我介绍,“奴是长皇子府的人,你们可以叫奴李伯。奴今日特意过来跟李主君说一声,奴家长皇子说小时大人算是他面上认过的义女,她的婚事他岂有不来的道理?”
张氏惊诧的倒抽口凉气,难以置信,“长皇子要亲自替时清主持婚事?!”
“正是。”
这份荣耀就有点大了。
“所以小时大人的婚事,就不劳张主君操心了。”
张氏立马福礼,面色如纸,“一切都听长皇子的。”
李氏还没反应过来,时家可从未跟长皇子走近过,上回对方唯一一次上门还是为了退婚,今天怎么突然给面子要帮时清和云执主持婚宴?
长皇子性子冷,不爱与人交际,求他主持婚宴,这可是多少皇亲国戚都求不来的。
清儿有面子啊。
时清懂了。
这就是份谢礼,不是说明长皇子看重她喜欢她,应该只是还她人情。
李伯传完话连屋都没进,就回去复命。
张氏怔怔的看着时清,像是不知道她怎么搭上长皇子这条线的。
他能将老爷子送回来的唯一借口就是时清的婚事,现在长皇子插手,他算是彻底绝了希望。
时清笑着在张氏伤口上撒盐,“您就跟姥爷说,让他安心住,他那院子我肯定会好好利用。”
至于要回来,想都不要想。
第24章 小刀喇屁股,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长皇子前脚说了时清的婚事由他主持,后脚就让李伯带人来协助李氏。
李伯是宫里出来的人,可以说长皇子的婚事就是他看着操办的,对这些事情格外了解。
虽说寻常人家的婚宴比不得皇家的规模跟流程,但差别也不大。
无外乎是从皇家的庄重端着,变得更随性活泼。
正因为有他帮忙,李氏才能抽出时间去接自己的父亲。
知道时清成亲,李家早早就将给孙女准备的新婚贺礼送来了。
整整六辆马车,在成亲的前三天送进府里。
人不比货物运输快,李父一行人坐马车晚两天,但好在赶在时清成亲的前一天来到京城。
临近傍晚时分,李氏连同时鞠时清站在挂着喜事红灯笼的府邸门口等着迎接李父。
“爹爹见到清儿定要认不出,”李氏笑着跟母女两人说,“上次咱们回去的时候,清儿你才五岁,小小的一个特别怕生,现在一转眼都要娶夫成家了。”
时清是没见过李氏的家人,关于老李家的介绍在书中好像就寥寥几笔。
主要是叙述李家对李氏的疼爱,具体都通过送往京城的马车体现出来。
别的,好像没了。
对于书中女主来说,她们就是无关紧要可以随时牺牲的炮灰路人甲,但是对于李氏来说,这都是他经历过的鲜活生活,其中重量并非纸上轻描淡写的那几行。
虽然没见过爷爷奶奶,但时清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感觉老李家的人好像都格外好相处,没一个嫌弃她小时候木讷愚钝的。
尤其是奶奶,刚见面就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咱们清儿只是开窍比别的孩子晚,将来肯定能成器,不急不急。”
爷爷更是将金项圈往她脖子上套,“乖宝,会叫爷爷怎么能是笨孩子呢。来来来,爷爷给你找人打了件小东西。”
那是李氏成亲后少有的几次回去探亲,还是因为时家老宅一位辈分声望都高的老者去世,不回不行。
时鞠握住李氏的手,她久居京城没办法陪李氏回去,倒是委屈他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告老还乡,时鞠想带着李氏回青山县度过余生。
李氏笑笑,头顺势靠在她肩膀上。时鞠说的向来不多,但李氏心里其实都懂。
“来了来了。”蜜合欢快的喊,手指着前方,“我看见马车了。”
大概有三五辆车,缓慢驶来。
这次李家过来的人是李父加上李家长姐李婳,以及她夫郎申氏跟两人的小女儿。至于李母跟李婳的大女儿就留下看家。
车还没停下来,李氏就牵着时鞠迎上去。
车帘掀开,李婳那个五岁的女儿探头脆声朝李氏喊,“舅舅!”
李婳今年都快四十了,大女儿已经成亲,这次没过来也是因为夫郎有身孕快要临盆,实在不方便坐马车。
至于李老爷子也已经六十,满头银白头发,但腰背挺拔,看起来精神奕奕,跟时家老爷子比,身形也微胖些。
见到他,时清算是明白家里这好看的基因究竟是遗传谁了。
遗传她爷爷,李氏的父亲李父。
哪怕这个年龄了,依旧能从脸上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绝色。
像今天这种一家子迎亲戚的场面,时清还是头回经历,主要就是跟在后面喊人。
李父见到时清可开心了,跟小时候一样掏出东西就往她怀里塞,“爷爷的乖宝长大了呦,快拿着快拿着,爷爷给的见面礼。”
小时候给的是项圈,这次给的是只成人巴掌大的玉貔貅。
和田红玉,整块雕刻,毫无杂质,红的漂亮!
时清推脱说,“哎呀,爷爷别这样别这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呢。”
其实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李父笑着伸手点时清额头,“跟爷爷还瞎客气!这种东西要是喜欢,以后爷爷还给你送,咱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花。”
爷爷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真不见外了。
“谢谢爷爷!”时清喊的格外真诚,把貔貅双手合十捂在掌心里。
李父虽是多年未见李氏,但一直有书信往来,彼此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也就没出现那种父子抱头痛哭的伤感场景。
一家子高高兴兴的,直到马车里又钻出来一个人。
“时姐姐,阿钰哥。”对方看起来年近三十,容貌跟李氏有三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带着轻浮,人也显得病气。
他抬手抵唇轻咳一声,视线主要落在时鞠身上,“好久未见。”
时鞠面无表情,半点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做出请的姿势,示意李父跟李婳等人进院说话。
时鞠这么不给脸,场上竟没一个觉得她不守礼的。
李婳伸手搭在时鞠肩上,“走,好不容易见到,晚上必须喝两盅。”
时鞠含笑摇头,“你知道我酒量一般。”
“那就更得喝了,不然明晚清儿大婚,谁替她应酬?”李婳跟时鞠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很好,不然也不可能让她拐走自家弟弟。
两人走在前头,李氏搀扶着李父、申氏抱着孩子并肩走在后面几步。
时清又比他们落后一点。
李父拍着李氏的手说,“也不是想带他过来,只是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说是顺势跟我们来京城调养身体寻找名医。”
两人说的是刚才最后下车的男子,现在缀在最后。
李父也是为难,“我们不答应他就要死要活,随时一副活不过明天的模样。你放心,他这两年看着已经收敛许多,极少提及要嫁给鞠儿做小的事情了。”
时清正好听个正着,摸貔貅的手一抖,差点把貔貅摔在地上。
听李父说,这男子叫李书音,名字很好听就是人不怎么样。
这个李书音是李母妹妹的儿子,跟李氏差不多大,就因为年纪相仿,所以李氏有的他都眼馋。
从小时候的衣服,到长大的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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