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他听了点风声,眉眼晶亮,欢喜的看着孙绾绾。
为了跟她求证,他今天都没留宿在长皇子府。
孙绾绾笑,“是啊,开心吗?”
“开心。”孙黎黎脸蛋微红。
孙绾绾抬手抚摸孙黎黎的头发,“开心就好。”
钱家奉旨彻查圈地案,此事在江南激起民愤,死伤无数百姓,皇上大怒,着人彻查前就说过,凡是涉事的无论是权贵还是国戚,一律依法处决,绝不姑息。
所以孙钱两家,势必对立。
要么钱焕焕死,证据无。
要么孙家亡,全族灭。
至于联姻,那是不可能联姻的。
所谓的议亲,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孙家姐弟在长皇子府上做客的时候,时清跟云执正在城外送别李父等人。
李父带着女儿一家三口来京城也有些日子,虽然舍不得但总是要回去的。
李父拉着云执的手,又想往他掌心里悄悄塞东西,“偷偷拿着,别让清儿看见。”
是颗夜明珠,小孩掌心大小。
云执眸光心虚的闪烁,余光止不住的往时清那边瞥,低声说,“爷爷这个太大了,不好藏。”
他依依不舍的问,“有没有小一点的。”
“……”
“你这孩子怎么老要些不值钱的东西呢,”李父轻嗔云执,“就不能大气点,一口气收下十个八个的,让爷爷高兴高兴吗。”
李父这个年纪了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平时的爱好就是给看得顺眼的小辈塞东西。
云执也想大气一点,但夜明珠这么大,的确不好藏,回头时清看见了肯定要凶他。
“爷爷怎么不高兴了?”时清看过来,“云执惹您生气了?”
时清微微眯眼,拉长声音喊,“云执。”
云执头皮发紧,“我没有。”
李父将夜明珠塞进云执袖筒里,站在他身前跟时清说话,“我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清儿啊,爷爷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来,这个你收着。”
时清低头看,是把金镶玉的长命锁。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小。
“爷爷,这个我也戴不上啊。”时清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含蓄的问,“是不是小了点?”
她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
“傻孩子,这哪里是给你的呦。”李父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是给云执肚子里的孩子的。”
他一脸神秘的说,“可不能骗爷爷,爷爷都从你爹爹那里知道了。”
“您知道了什么?”
时清茫然,视线止不住的瞥向云执平坦紧实的小腹。
孩子?哪来的孩子?
云执心虚极了,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偷偷把夜明珠往袖筒里推,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时清。
时清狐疑的盯着他看,就在云执快扛不住时,其他人分走时清的注意力。
李歆伸手扯着时清的袖筒,“阿姐,我以后好好念书,来京城找你好不好?”
时清欣慰的蹲下来,没成想她也有当别人典范的一天,早知道就考状元了,说出去更好听。
还没等她激励李歆两句,就听这五岁的小朋友说,“我要像阿姐一样能说会道,把讨厌的人全都气死!”
她可太喜欢听时清姐姐在饭桌上骂晕李书音那段了,解气。
才不要当锯了嘴的葫芦,只能偷偷生闷气。
“……”
时清沉默,大可不必,她还是有别的优点值得学习。
“姐姐好歹也是探花,”时清捏捏李歆的小脸,“你就不能学学我这一甲前三的长处吗?”
李歆傻乐。
那边李父跟李氏告别,“等云执生了孩子,我再带你娘过来,又不是不见面了,哭什么。”
李父伸手抹去李氏脸上的泪痕,“以后家里全是你做主,可得硬气起来,给云执做个榜样。”
“亏得清儿长大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李父抱抱李氏,“你好好的,我跟你娘就更放心了。”
李氏哽咽的说不出话,只知道点头。
李婳拍拍时鞠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候不早了,几人坐上马车,掀开车帘朝她们挥手,“都回去吧。”
李父交代时清,“要好好疼你夫郎,可不许凶他。云执,她要是对你不好你就给爷爷写信,爷爷信里替你教训她,不给她带好东西。”
云执笑,“好。”
时清睨他,云执立马扬声喊,“爷爷,时清她瞪我!”
“……”
李父笑着挥手,马车渐行渐远,慢慢看不见踪影。
时鞠伸手揽着李氏,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李氏脸埋在她怀里。
收拾好情绪,一家四口坐马车回府。
时清盯着云执看,“长本事了,还学会跟爷爷告状了?”
云执低头嗑瓜子,权当没听见。
回到府里后,时清跟着时鞠去了趟书房。
时鞠诧异的看着她,“有事?”
“有。”时清说,“我跟你学学怎么写奏折。”
时鞠眼里带了点兴趣,“刚入职两天,就有想参的人了?”
“参一参孙家,”时清拉开椅子坐在时鞠对面,直入正题,“孙绾绾想杀我。”
时鞠拿空白折子的动作一顿,敛下刚才轻松的神色,抬眸认真的看时清,“说说。”
这事时鞠不好掺和,她一个都御史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带头参孙丞相。
但是时清可以,她甚至能天天上折子换着花样的参孙丞相治家不严。
先是纵容儿子当街打人,后是有府中侍卫对朝廷官员行凶。
反正时清官小,随便写折子参。
孙丞相要是跟她计较,就显得有失颜面跟身份,但是不跟她计较,又被她参的难受。
时间一长,皇上总会潜意识的觉得孙丞相有点什么。
可若是时鞠插手,涉及到的东西就多了。
“听说明日你也要去参加春猎?”时鞠微微皱眉。
时清低头写折子,“对,我跟云执都答应钱焕焕了,跟她一起去玩。”
“是去玩吗?”时鞠看着时清,“钱家奉旨查圈地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钱世女已经回京,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孙家此举,多半是跟钱家有关。”
“这里头的水太深,你不该这么早就搅进来。”
这是钱家跟孙家两家背地里的较量,其余牵扯进来的小鱼小虾都有可能被这场风暴搅碎。
时鞠都御史的职位就表明她只能旁观等结局。
“反正水已经浑了,”时清掸了掸奏折,“万一摸着鱼的人是我呢。”
她把折子给时鞠,“你看看行不行。”
时鞠想劝,又忍下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她垂眸接过折子,“只要人没事,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无须怕。娘给你顶着。”
时清笑,“我记住了。”她催促的问,“写的行不行?”
时鞠看了一遍,眼尾抽动,“这个行文……算了,递上去吧,皇上应该不会怪罪。”
时鞠说的很含蓄,她总不能跟时清说皇上就喜欢看这种不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的折子吧。
都参孙家,那可不是有什么说什么,若是七拐八拐的说上一通,皇上稍微分点神,知道是什么事情后都不想再看第二遍。
时清的折子是自己往上递的,她揣在怀里,临走前想起什么,疑惑的问时鞠。
“爷爷说云执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时鞠沉默,半响儿后给出答案,“你爹他想多了,以为云执已经有了,所以你才急着娶他。”
时清诧异的站在原地,“我爹可真会想。”
“那你怎么不跟他解释啊。”时清问。
“他不听。”
“……”
李氏现在天天算着日子等云执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呢,时鞠但凡多说一句,都被他“你不懂”给堵回来。
“那就让他接着想吧。”时清表示,“云执怀的是个哪吒,没个三五年是生不出来的。”
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日随时鞠一同出门。
云执在屋里坐着,听见时清的脚步声响起,飞快的将在手里把玩的夜明珠塞进袖筒里,装作在喝水。
“爷爷今天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时清问他。
云执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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