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这是孙家人给出的解释。
“皇上着人安慰了一番,还赏赐了药物。”时鞠余光看向钱家那边,声音很轻,“这也是钱大人动怒的原因。”
孙钱两家在山林里遇上,钱母不可能不知道。她气的是钱焕焕没能拿到把柄还损失了四个侍卫,是她办事能力不足。
钱大人对于嫡女的要求,属实严厉到苛责的地步。
时清撇嘴,“孙绾绾倒是好意思编瞎话。”
她要是射中孙绾绾的屁股,孙家人是不是还得说孙绾绾是被野猪啃了啊?
“你们人没事就好,”时鞠示意两人,“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晚上的夜宴快开始了。”
虽然时清她们猎到的猎物比较少,但总有人猎到的多。
皇上很是高兴,赏赐了不少东西,“没得到赏赐的也不要灰心,今日不过是小试牛刀,明天才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皇上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旁边坐着陪驾的贵君。
因为时清品级比较低,离前边稍微远一些,倒是看不太清楚钱贵君的长相,只看到衣服华贵艳丽。
君后身体不好,加上皇上出行宫中无人做主,他便留在京都没来。
整个后宫,皇上只许了钱贵君陪同,加上圈地案也是交给钱家世女去办,可见皇上对钱家的看重。
朝上能跟钱家分庭抗礼的也就只有孙丞相了。
孙丞相跟钱母一左一右坐在皇上稍微往下一点的位置,居于皇女们跟长皇子一家下面。
上面的是君,下面的是臣。
钱母抬眼看孙丞相,像是好意关心晚辈,“听闻令女被野猪所伤,连今晚宴会也无法出席,不知道伤情如何,可曾请御医看看?”
孙丞相心里恨得滴血,山林刺杀失败错失除掉钱焕焕的最佳时机不说,孙绾绾的小腿更是被时清的箭射中。
信得过的御医说箭头伤到了骨头,以后怕是会留下些许后遗症。
她孙家好好的一个嫡女,可能会瘸,这要她跟孙绾绾怎么接受。
两人都是狐狸,她就不信钱母不知道里面情况。
既然知道还特意开口,摆明了就是来嘲讽她往她伤口上撒盐。
“谢世勇侯关心,小女无碍,只是野猪凶猛,一不留神着了这畜生的道儿,”孙丞相眸光幽深,皮笑肉不笑的说,“若是下次再碰到,定要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语气有股说不出的阴寒戾气。
长皇子坐在上位,听到这里不由关心两句孙绾绾的伤,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他抬眸看向坐在钱母偏下方的钱焕焕,像是缓和关系一般说起他打算给孙黎黎跟钱焕焕做媒的事情。
钱母神色不动,垂眸端起面前的茶盏,侧眸看了眼钱焕焕,说道:“小女还未立业,怕是配不上孙家小公子的厚爱。”
孙丞相也说,“世勇侯眼光高,看不上我家黎黎也很正常。”
两人间今天是注定不能好好说话了。
长皇子端起茶盏抿了口,神色淡淡,“看来,倒是本宫多事了。”
“不敢。”
皇上方才在跟贵君说笑,这会儿才把注意力放到下面。
她抬眸朝众人扫了一眼,缓声说,“既然无事,那就开宴吧。”
皇上说完话,坐在君臣界限最边缘的位置那儿,有个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女人站了起来,“母皇。”
开口说话的是五皇女,今年不过十八九岁,奈何父亲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的,导致她在宫中仰人鼻息过的也是艰难。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作为皇女能在后宫长这么大也算是运气好了。
皇上朝她看过来,“小五啊,可有事情?”
五皇女虚弱的笑笑,像是有些犹豫跟怯懦,“女儿听闻时清的夫郎云执绣的一手好牡丹,想、想过去求一幅作为生辰贺礼送给父后。”
她轻声说,“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便想过去问问。”
五皇女的生父早就死了,这里的父后只能是中宫君后。
“云执啊。”皇上像是想了想,恍然说,“朕记起来了,云家那个以牡丹闻名京都的儿子。”
时清被沈家退婚后,扭头就求娶的小公子。
这种热闹事情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君后向来喜爱这些东西,你有心了。”
云执的牡丹之所以在京城被炒的这么热,君后的喜好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曾当众夸赞过云执绣出来的牡丹,说与真花无二,属于世间珍品。
五皇女没有强势的父家作为后盾,更没有过多的财力支持,所以君后的生辰贺礼送不了昂贵的东西,只得从心意上下功夫。
皇上也算是理解。
皇上朝远处眺望,这才看见长长的营帐里快坐到营帐门口的时清跟云执。
没办法,所有陪驾的人选里面,就时清官位最低,所以只能坐在最后。
她倒是安得自在,跟云执该吃吃该喝喝。
皇上像是笑了一下,伸手往那边一指,“她跟她夫郎在门口那儿,你倒是可以去问问。”
五皇女立马应道:“是。”
她许是过于激动开心,情绪波动厉害,没忍住呛咳两声,脸上泛起病态的绯红。
钱贵君瞧了一眼,笑着跟皇上说,“小五这个身体何必让她大老远过去,不如把时主君叫过来问问。”
“不妥,”皇上淡笑着拒绝,“将人叫过来,倒是显得皇家无礼了。”
“这既然是小五私人的请求,便让她自己去问问。”皇上拍拍贵君的手,“咱们不需要管年轻人的事情。”
五皇女往下走。
她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女,看见她端着酒杯往门口去,多少吸引了不少目光。
孙丞相站起来轻声喊了句,“五殿下,您是要去哪儿?”
五皇女笑着说,“找小时大人有些私事,母皇许了的。”
“那我陪五殿下一起过去,”孙丞相端起酒杯,笑着说,“今日皇上还在我面前提起过她,我还没正式见过,正好跟您去看看。”
五皇女略有犹豫,但孙丞相却是不容拒绝的走出座位,朝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
五皇女走在前面,孙丞相跟在后面。
时鞠抬眼朝那边看了眼,没说什么。
她的位置跟时清离的不算远,三五人的距离而已。
两人走过来的时候,时清正在吃东西。
她离得远就没关注前边的动静,最主要的是——
今日这兔子烤的真不错。
云执看她大快朵颐,好奇的问,“你不喜欢兔子?”
他姐就挺喜欢的。
别看他姐在人前飒气十足英气逼人,其实背地里在闺房中偷偷养了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每次云执皮痒手贱提起兔耳朵说要吃它的时候,总是会被自家姐姐追着一顿暴打。
他感觉时清也是个女孩子,狩猎的时候也没猎杀小动物,心里应该是喜欢的吧?
“喜欢啊。”时清啃着兔腿,重重地点头,“小兔子这么可爱,我当然喜欢了。”
云执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软了一下。
直到听见时清继续说,“我除了喜欢烧烤口味的,红烧跟清蒸我也喜欢。”
她表示,“只要是熟的,我都不挑。”
“……”
云执沉默,将巾帕递过去让她把油爪子擦擦。
他就不该拿她跟他那里的女孩子比。
“小时大人。”
时清擦完手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声音阴阴轻轻的,只提着半口气,给人的感觉像是伏击在暗处的眼睛。
时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抬头看,就瞧见有个身着还算华丽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对方长相跟皇上和长皇子如出一辙,都有一双凤眼,显然是皇家人。
只是跟前两位强势的气质不同,五皇女明显羸弱些,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文质病气,弱化了凤眼的凌厉,活像个病美人。
这样的人,不管男人女人看着都忍不住帮扶一把,没有攻击性,光看着就构不成威胁。
尤其是在宫中,帮她还能增加自己爱护姐妹的形象。
除了她,孙丞相也缓缓停在她面前。
时清站起来,朝两人行了个官礼。
“这位是五皇女。”孙丞相看着时清。
“下官参见皇女。”
五皇女抬手虚扶了她一把,笑着说,“是我打扰小时大人的雅兴了。”
“只是我听闻云执公子牡丹绣的一绝,便想讨要一幅,在父君生辰时作为贺礼献上。”
五皇女看向云执,朝他微微拱手,谦和有礼,“不知道云公子方不方便?”
云执脊背一僵。
怎么除了时清还有人惦记着让他绣花呢?
时清垂眸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抬头笑着看向五皇女,“这事——”
五皇女含笑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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