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窗帘
一吻结束,虞清娴跨坐在谢蕴的大腿上,头埋在他的怀里,军大衣陇在她的身上,将风抵挡在外头,把她护得密不透风。
谢蕴抚摸着虞清娴的长发,跟她说起自己这一世的身份。
这一世的他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是曾出国留学过建筑学,回到祖国后他被聘请到了燕京大学当了建筑系的教授。
他的母亲是父亲家中被给定下的老式媳妇,没有上过学堂,遵从的是老式的教育,学的是女四书,裹的是小脚。
“我父亲作为新时代的知识分子,他是坚决反对包办婚姻的,但木已成舟,他很有责任心,没有跟他那些留学回来的同学一样在外头另外找新式妻子。”
“他跟我母亲没有爱情,却一直相敬如宾。去年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跟家里一直照顾我们的婶子回了农村的乡下。恰好我今年大学毕业,就主动报名来了这里,现在跟着勘探队混呢。”
“来了这边就很难回去了,你不把你妈妈接过来这边生活吗?”虞清娴问。
谢蕴说:“她是南方人,出生在江南水乡,为了我的父亲,她到了北方生活,但一直都不习惯。这里比燕京还要冷,她肯定不会来的。”
谢蕴心情有些低落。他还记得来北大荒之初他赶回去看了一趟他的母亲,他母亲说,他父亲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为国家做奉献,让他好好的建设北大荒,还提前给了他一些家里的首饰财产,说那些都是她给未来儿媳妇的聘礼。
若是有心仪的人就把那些首饰送出去。
“我怀疑她活不了多久了。”谢蕴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语气十分低落。
“我父亲不爱她,可我知道,她爱极了我的父亲,我父亲走了,她就回到了他们刚刚结婚时的地方,秦姨告诉我,哪里有我母亲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这是个时代造就的悲剧,新时代与旧时代碰撞所产生的后果。就像谢蕴自己说的,他的父亲对他的母亲不是爱情,可对她也足够尊敬。这已经比许多跟旧式妻子离婚去追求新生活的人要好的很多了。
“没事的,我们可以去看她。”虞清娴说。
谢蕴点了点头。
夜深了,月亮也从头顶慢慢的往边上挪,再不回去鸡该叫了。
谢蕴把虞清娴送到她家门口,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回去吧,过两天我们再来你家拜访。”
虞清娴推开门走进院子,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她回过头,谢蕴还站在原地。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将他的身形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虞清娴忽然想起青云界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若是他们相遇在一处,她就时常走在他的前头,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清冷的眸。
每次对视,他总是平静无波。那时候的她以为他对她无情,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若是真无情,又怎么那么巧,每次她回头都能跟他对视呢。必然是他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她才这样的啊。
虞清娴觉得心中酸酸的胀胀的,她跑出院子,跑进谢蕴张开的怀抱里。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虞清娴的眼角湿润了,她忽然特别感谢有这一场穿越之旅,若不是穿越了,她不仅会尸骨无存,谢蕴对她的感情她也不会知道了。
何其有幸呢?
你喜欢的人恰巧喜欢你,你爱的人也恰巧爱着你。
天空应景的落了雪,洋洋洒洒地轮到二人的肩头。
“回去吧,太冷了。”谢蕴说。
“好,你回去慢点,我在家等你来。”虞清娴说。
“好。”
虞清娴这回真的回去了,她躺在了炕上,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虞清娴赶紧跑到窗户边,看着谢蕴的背影一点点的消散在眼前。
谢蕴回到营房时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白白的雪,他推开门进屋,刚刚躺下,张明辉就起来了,见谢蕴乖乖的躺在床上,张明辉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他躺回去翻个身继续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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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床,天地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院子中的路已经被梁德利清理了出来。虞清娴起来去灶房,灶房的大锅里烧了一大锅的开水,今天洗漱的水就都在这里了。
洗了脸又去二老的房间梳了头,梁清菊也带着小玉来了,小玉穿上了秦山花刚刚做好的花棉袄,头上戴着小四下课时间偷偷织好的脑子,唇红齿白的,可爱得很。
梁德利从后院回来,他在灶坑里扒了扒,拿出四五个烤得表面漆黑的红薯跟土豆。
虞清娴不顾烫把红薯拿了过来,左右手轮换着抛了抛,剥开外壳咬了一口嫩黄的红薯肉,又甜又面,还不噎得慌。
梁清菊也剥开了一个,她掐了个尖尖放进小玉的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口后感慨道:“真是有好久没有吃烤红薯了。”
周老婆子抠得很,家里的吃的都是定好的没人只能吃多少。想吃烤红薯简直就是做梦。
“下雪天跟烤红薯简直就是绝配。”虞清娴看向窗户外头,雪还在下,早上才清出来的路又变成了白白的一层。
“这雪也不知道要下多久。”虞清娴说。
梁德利吃着烤土豆:“早了,至少也得下个一天一宿。”
秦山花端着一碗荞麦疙瘩汤进来:“雪下得这么大,小四小五下午就不上课了,估摸着你二姐下午也得回来。咱们中午炖个土豆茄子吃,要你二姐也回来,咱们就把上个月腌的兔子肉炒了,庆祝咱们团员。”
小玉听见肉这个字就欢呼出声,秦山花跟梁德利放柔声音去逗她,梁清菊在虞清娴的边上说一会儿得给小玉再缝个棉裤,她昨晚尿炕了。
虞清娴想起不远处的爱人,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真好。
第132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雪下了一天一夜, 小四小五在刚下雪的那天中午就回来了,雪下得太大,学校就放假了。
下雪天太冷, 也没有活干, 为了节省柴火,大家白天就呆在一个屋里。秦山花房间的炕烧得热热的, 小四小五带着小玉在炕上玩,梁清菊跟秦山花在纳鞋底, 虞清娴拿了原主用私房钱买来的毛线在织。
原主买的毛线不多,最多只够织一件上衣的。
虞清娴想了想,便支起了手套,为了方便行动,她织的是漏手指的, 大人的织大一点,小孩的织小一点。到雪开始化了之时, 虞清娴已经把全家的手套都织好了, 她也没忘了出嫁在外已经怀孕的梁青梅。
得了手套, 家里人甭管是谁都觉得十分高兴,尤其是梁德利跟秦山花,只要出门就把手套带上。毛线手套保暖,戴在手上暖呼呼的,也暖到了心里。
小四小五的虞清娴多加了一个盖, 让秦山花做了个盘扣, 需要的时候解开,不需要的时候再扣上,小玉的则是不漏手指的,两只手套中间再缝上一根绳子, 戴手套的时候就给她挂在脖子上,这样就丢不了了。
雪才刚刚化,梁青梅就回来了。她怀孕已经三个来月了,还没显怀,前段时间吐得严重,什么都吃不下,怀孕以后看起来不仅脸色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终于熬过了三个月,梁清梅终于不吐了,东西也能吃下去了,她丈夫高兴得很。若不是前两天下了雪,她当时就想回来了。
才一进屋,梁清梅就嚷嚷着要吃饭包要吃秦山花做的泡萝卜了,秦山花见二女儿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赶忙上厨房忙去了。
小四小五在家,烧火就是她俩的活儿,梁清梅的男人杜子名跟梁德胜在说话,虞清娴跟梁清梅梁清菊去了梁清菊的房间。
炕还温热的,但还是有些凉,三姐妹坐在炕上,腿上盖着同一床棉被。
梁清梅先问了梁清菊离婚的事儿,在梁清菊讲完以后黑着脸骂了周永才好一通,骂完后又说:“要不是我怀着孩子,否则我早该冲到周家去,把周老婆子跟周永才那个贱男人打一顿。挠花他们的脸。”
梁清梅朝外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家子民替我出气了。他堵了周永才两天,把那贱人打了一顿,估计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跟梁清菊不一样,梁清梅跟梁清菊是自己处的对象。那时候梁清梅上街赶集被人偷了东西,杜子名看见了,便帮梁清梅追了小偷。两人就这么好上了。
时机成熟,两人才跟家里坦白。杜家家庭条件不好,人物关系也复杂,杜子民是杜家老二,上头有一个长兄,下头有一个弟弟,他在杜家最不受父母疼爱,若不是自己张罗,他爸妈连个老婆都不想给他娶。
知道他有心上人以后也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就叫人来说亲,彩礼给的少,要求还一大堆,当时家里谁都不同意梁清梅嫁,但梁清梅就只认准了他,梁德利没办法只能让她嫁过去。
梁清梅婚后的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但跟杜子民的感情一直很好,在梁清梅没结婚之前两人经常回来帮梁德利他们干活。
上一世两人梁家出事,杜子民正好跟村里的人去修路了,杜子民的大嫂早就看不惯梁清梅了,趁此机会撺掇杜家把梁清梅赶回了家,为了让梁清梅死心,还伪造了杜子民写回家的信。
梁清梅联系不上丈夫,家里又出事,加上怀孕以后情绪变化太大,一时间想不开就跳了河。
梁清梅死后没多久杜子民回来了,得知这一切后悲痛欲绝,他提刀把撺掇着家里人把杜大嫂死了,杜家其他人去阻拦也被砍伤了,杜子民自己也自杀了。
梁清菊听了梁清梅的话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不来骚扰我了呢。”
周永才那个人梁清菊最知道,他离婚后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来纠缠。这么久不见人来,她还以为周永才转性了呢。没成想是被妹夫揍了,梁清菊光脑补一下自己周永才被打了的模样都觉得浑身舒畅。
“这种男人就该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梁德利从来不打女人,也从小就教导几个女儿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值得过一辈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梁清菊在被打后回娘家告状坚持要离婚的原因。
系统跟虞清娴感叹:“这原生家庭的教育可真是太重要了。也是男配太畜生了,他搞那种暴力,但凡他真的打了原主,原主也不会跟他过。”
梁德利跟秦山花的教育很到位,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畜生会用/性/暴力来对待女性呢。
虞清娴也叹气。像梁德利跟秦山花这样的父母已经很好了,哪怕跟后世那些父母相比也不差什么了。如果没有梁红玉跟顾浩林这对狗男女,原主姐妹几个的日子必定不会差。
虞清娴忽然对姐妹几个的上上个世界很好奇。
系统同样如此,主统两个一拍即合。
“周永才跟梁清菊依旧离婚了,但时间是在两年后,也是因为家暴,离婚后她回到家招了一个女婿在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梁青梅跟杜子民很恩爱,杜子民为了他们的小家去黑市闯荡,到了八十年代顺应时代潮流下了海,到后面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家,梁青梅过得很幸福。”
“小四小五也都过得不错,不缺钱花,但一生都很顺遂。老三是姐妹里过得最好的,嫁给了沈安国,沈安国人挺好,在农场干了一辈子,官越升越高,对原主始终如一。倒是梁红玉,她过得可惨了,小时候父母偏心,别说读书了,字都不认识几个,到了十六岁就被嫁给了大她快十岁的男人,男人长得丑就算了,还打人,梁红玉被打掉了好几个孩子。”
“后来她爹贪污的事情被查了,她被丈夫一家离了婚,回到家后又被哥哥嫂嫂卖进了大山里,一辈子都没能走出那座大山。”
系统十分唏嘘。
虞清娴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问:“统子啊,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梁红玉她得知了她上一世的结局,所以才会对原主一家下手的呢?”
这个问题不得而知,书中没有写,系统也没有检测到梁红玉有重生痕迹。
梁清梅关心完梁清菊又开始关心虞清娴。
梁清菊不等虞清娴说话便噼里啪啦一顿说,梁清梅听得火气直往头上蹿:“当初我就说这小子不怀好意,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还有梁红玉,真真是个白眼狼,小时候她爸妈对她不好的时候我们对她多好啊,一朝得势后就瞧不起人了。呸。”
两姐妹对此想法一致,你一言我一句的骂了起来,虞清娴在边上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虞清娴觉得挺新鲜的。
女孩子生得多的人家,姐妹之间多少会有些龃龉,像梁家这样和睦的实在是少数。
如果没有梁红玉这个女人插手,原主一家应该都过得挺幸福的。
梁清梅在家里待到了下午,吃了饭,赶在天黑之前就回去了。
第一场雪过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大家伙儿开始在家猫冬,秦山花开始积酸菜了。一直到农历的十月末,虞清娴每天借着打柴火的事情出去两趟,经过一周的密切关注,她终于确定了顾浩林贪污的事情。
虞清娴家都没回,当即便用一直放在空间里的纸笔写了封信寄到了县城的卫生部。
卫生部对贪污腐败抓得很紧,各个医务站每次递交上来的资料报表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核查,虞清娴的举报信被卫生部办公室收到后立马就引起了高度重视。
县卫生部部长说:“现在正是开垦北大荒的关键时间点,全国各地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现这种贪污腐败的事情,哪怕是有一点苗头都不能有。要不然传出去了,让大家伙儿怎么看我们?让那些有才之士怎么敢来?!”
“小郑,我命令你自己去调查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这种害群之马坚决不能有!”
“是。”小郑应道。
次日,小郑带着县里卫生部的干事们前往二里屯医务站,他们没往医务站去,有的去了医务站定点服务的部队,有的去了医务站附近的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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