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雪悠
“还有一物,陛下定然要用。”
关山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双手呈给季薄情,“此乃花州与扶苏城境内堪舆图,其中不仅标注了花州的重要城市、粮仓、官道,还有我们这些商人自己走出来的小道。”
季薄情此时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
关山笑道:“此图对陛下定然大有助益。”
季薄情:“何止啊,有此图在手,朕何愁无法得花州!”
关山:“陛下,花州王华九灵乃是华家出身,家族出了无数为大周征战的将领,陛下切莫小看了华九灵,她也是一员将才。”
季薄情:“朕从来不敢小看任何华家人。”
华家世世代代为大周死在疆场上的人远比死在床榻上的人还要多,家族一直为大周守着西北国门,直到家族只剩下最后一名子嗣,当年先帝不忍,便让华家迁到花州,封那个华家独苗小姑娘为花州王,要他们华家享一享富贵。
先帝当年的不忍,如今却成了季薄情的难题。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季薄情实在不想与华九灵兵戎相见,斗得你死我活。
季薄情收起堪舆图,“朕已知晓了。”
关山重新将店门打开,这时,妹酉已经换完衣服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花团锦簇的长袍,领口大氅,竟然将他整个人衬出几分压人的气势。
明明一身黑皮,一双清冷银辉眸,却偏偏在此时有一种姹紫嫣红的艳丽。
季薄情抚掌道:“这花色极为衬你。”
妹酉露出不好意思却又明朗的笑来,带着一股山野间才有的热情与野性。
季薄情拈着他敞开的领口,似笑非笑道:“可还习惯吗?”
妹酉:“嗯,只要在陛下身边,我都可以。”
季薄情低笑一声,“当真这般喜爱朕?”
妹酉的一腔爱意要从眼睛里流淌出来了。
季薄情心中却道:那就让朕试试吧。
她对他使用技能——
【金色】魅惑
下一刻,一个称号从妹酉的头上突然出现。
季薄情已经发现这个技能特点,当她对着一个玩家使用“魅惑”的时候,玩家一般会头顶“裙下之臣”的称号,若是本身就已经对她抱有极大好感的,会直接变成更高的魅惑等级。
被魅惑者一共有五个等级——
裙下之臣、心有灵犀、魂牵梦萦、至死靡它和同生共死。
季薄情在尝试时,发现这招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分辨哪些是抱着恶意加入她的阵营想要搞她的了。
在玩家身上起作用的技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本土居民身上会产生什么效果。
妹酉在短时间内就对她表现的如此忠贞,她很难不怀疑他是假装出来的。
让她看看,他究竟迷恋有多深,是真情还是假意吧。
第79章 知好色而慕少艾
“至死靡它”
这个称号突然出现在妹酉的头上。
这已然说明他对她的迷恋有多深, 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动摇他的心。
然而,季薄情更加好奇的是——感情如此炽烈的妹酉才是“至死靡它”,那对她的感情到达“同生共死”之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
“《诗经》有云, ‘泛彼柏舟, 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季薄情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银杏树下的秋千上,金色的叶片铺满了整个世界。
她耳边传来熟悉的诵读声。
她转过头, 看向坐在她身旁一身白衣的少年。
少年清朗雅俊,滚着金边的白衣上绣着片片银杏叶,他修长的手指上执着一卷书,书卷将他整个面貌遮住。
季薄情忍不住拨开他手中的书,看着那张年少生疏的面庞。
少年尚未加冠, 正如诗中所言“髧彼两髦”,柔顺的头发垂在面庞两边。
他将书重新移回来, 季薄情又给拨开。
如此再三, 他终究忍不住瞪向她。
“殿下, 你既不爱读书,何故来招惹我?”
季薄情笑盈盈道:“因为孤不想让你看书。”
少年神色冷淡,在白色的衣袍与金黄的叶片衬托下宛若小神仙。
季薄情下巴搭在他手中的书本上,眨眨眼睛,故意道:“孤想让你看着孤。”
少年神色宛若被砸开冰的溪水, 白色水花乱溅飞舞, 宛若琼玉珍珠漫天泼洒。
再清高的人在她面前也成为了百宝箱中可控把玩的珍宝。
少年的耳根一点点红起来,最后竟然红的滴血。
他撇开头,不敢去看她。
他小声嘟囔:“殿下,不可如此。”
季薄情低笑一声, “你在拒绝孤吗?可是,你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呢?”
她抬起头,作势要离开,“既然你不愿,孤可就走了。”
她刚要起身,自己的手腕却被死死拉住了。
少年却还没有转过头来。
季薄情莞尔一笑。
“小傻子。”她轻轻骂他。
少年不服气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季薄情:“‘君子坦荡荡’,你既然想当君子,为何口不对心呢?”
“孤猜你一辈子都不敢干你最想干的事。”
少年:“你……谁说我不敢。”
“那你最想干的是什么?当规规矩矩的世家子,做你崔家的好儿……”
声音猛地消失在了唇齿间。
季薄情微微瞪大眼睛。
少年的眼睛睁得更大,似乎比她还要诧异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吻得太过突然,又因为没有经验,竟然不小心将一片银杏树叶夹在了两人唇间。
季薄情瞪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
少年恼怒地看着她,他以为他在生气,他眼中却是浓烈的难以化开的意乱情迷。
她扶着他如白玉一般的脸颊,微微推开一些,那片叶子还粘在他的唇上。
季薄情捻起叶片,放进他的掌心。
他脸颊灿若烟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季薄情笑道:“你看样子好讨厌孤。”
少年崔不群低声道:“嗯,殿下真是一个讨厌的人。”
季薄情:“那你刚刚又是在做什么?你这么无礼,就不怕孤砍了你的脑袋吗?”
她涂着丹蔻甲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脖颈,却没有想到他皮肤这样娇嫩,竟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不雅的血痕。
崔不群扬起下颌,将自己喉结处暴露给她。
他神色复杂道:“我讨厌殿下,是因为知道殿下此时只不过是‘知好色而慕少艾’,殿下就算是砍了我脑袋,我也要这样说。”
季薄情此时模模糊糊感觉:没有想到少年时的崔不群竟然这么强硬直白,不如说,他一直以来都有着一身傲骨,只是年纪渐长后,他就把自己的傲骨用一层温和有礼的言行遮掩起来了。
季薄情笑了一下,“好醋的白龙子。”
崔不群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殿下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至死靡它和同生共死,若是殿下要选,会选什么?”
季薄情收回了手,小小年纪却流露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崔不群,孤可是储君,孤的爱恨是不能展露出来的。”
她既不会选择死亡也无法断绝的爱恋,也不会选择放弃生命成就爱情。
她的性命可比区区爱情重要多了。
崔不群深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痛恨,“殿下果然如此,可要是我选,我就会选择同生共死,我要拉着我所爱之人一起赴黄泉。”
他站起身,深刻又灼热的眼神几乎烫伤了季薄情。
他语气咄咄道:“所以,殿下,你还要逗弄我吗?你能承担我的爱恨吗?”
少女严肃了神色,坐在秋千上,冷淡地注视着他。
他与她对视良久,终于不屑地冷笑一声。
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把扯开。
季薄情露出惊讶的神情。
季薄情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梦到了曾经的过往,可她只能顺着当年的记忆往下走。
她与崔不群也曾如此争吵过吗?
她依稀有这样的记忆,可是,这些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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