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雪悠
“赶紧喝了吧,喝了之后便会药到病除。”
吴人美刚要捧起碗,却被烫的“嘶”了一声,手一软,直接将药碗打翻。
季薄情立刻伸手,指甲在药碗下轻轻一托,将药碗用指甲顶住。
她一脸悲苦道:“我的小公子啊,这可都是用钱买来的药,不要浪费钱了好嘛!”
吴人美也觉得不好意思,他耳根通红,忙扯着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端起碗,可双手又实在无力。
他将碗放在腿上,咬着牙根,偷偷看了季薄情一眼。
可他绝说不出向她求救的话来。
季薄情无奈叹了口气,“向人求救就这么难吗?”
吴人美冷哼一声,“我虽看不起季薄情,但她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君即是国,我岂能轻易开口求饶?”
季薄情瞥了他一眼,“你看不起季薄情?”
她轻笑一声,好像在说“你自己都这副狼狈样子,还有什么看不起季薄情的”。
吴人美沉着眼道:“我若是大周帝王,定然不会让局势坏到如此地步。”
“季薄情简直将一手好牌打坏了。”
“像是杨九春那等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之人,就应该一眼看出,又怎么能给他机会,以至于养虎为患?”
季薄情笑道:“事后话谁都会说。”
吴人美暂且喝不下这滚烫的药,便一边虚弱咳嗽着,一边跟季薄情说杨九春。
“杨九春的父亲出身杨氏旁系,空有美貌而愚钝不堪,不受家族重用,他母亲更是被美色所惑,与自己家族断绝关系,下嫁他父亲,好好的世家小姐,却不得不亲自操持家务,之后,他父亲更是有了二心,他母亲抑郁而终。”
季薄情心中道:看来吴人美果然将杨九春当作自己的心腹大患,不然也不会将杨九春的昔日过往,调查的如此清楚明白。
“从他父母便可知,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是愚蠢与不忠贞的血,更别提,他小小年纪便想要谋害杨家下代家主、正经的宗室之女,这才被赶到乡下别院。”
“就这样也让他找到的机会,竟然百般谋划与女帝相见,更是一举谋得了女帝青睐。”
季薄情:“你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她摇了摇头,“女帝不至于连这点心机都看不出来,事情应该不是如此。”
吴人美说故事正说到关键处,被季薄情质疑,忍不住一拍大腿怒道:“你亲眼看到了吗?我可比你了解的多。”
季薄情:“……行吧。”
吴人美:“像是杨九春这般小时候便展露出不忠、不义、不仁、不善性情的男子又怎么能够被提携?”
他嘲笑道:“提携这样的男子,活该季薄情被他逼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他偷眼看她,她却平静地捧起药碗,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药汁。
“先生以为呢?”
季薄情平静道:“我非杨九春,又非季薄情,哪里知道他们两个是如何想的。”
“我只知道,季薄情应该不会被人轻易蒙蔽,如果不是杨九春伪装的太好,那就是因为两人相交时,杨九春没有将季薄情当作可以登天的梯。”
她将吹凉的药递到吴人美嘴边,“看你连喝药的力气都没了,还是我费费力气,伺候小公子一回吧。”
吴人美脸颊一红,是被她气的。
他只觉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的意思,可他偏偏拿她毫无办法。
季薄情脸上露出懒洋洋的笑意,心思却渐渐沉下来。
她与杨九春的过往也就那样,无非是高高在上的云与车辙印子里的泥相遇,她像是逗弄狗子一样逗弄着他,他拘谨、羞涩、不安,又战战兢兢。
他当时如此低贱卑微,连磕头都怕自己溅起的泥沙污染了她的玉鞋。
他把她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显灵,将自己当做活牲献祭给她。
她却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玩他。
她最后离开时,是稍微提携他了一把,却不是因为他讨她喜欢,而是她想要将他打造成另一个阮经纶,一个竖起来的靶子。
阮经纶和他都陷在了大周变法这一摊乱局中,最终,她真正想要拯救的人,没有跳出这个泥潭,偏偏那个她不放在眼里的人,却从死局中找到了生路,这条生路还直通天际,直接把天捅了个穿。
这些事情的真相如今知道的人甚少,她也不必跟吴人美说这些。
不过,当年的杨九春与之后的他相差的确很大。
当年的杨九春削肩、水蛇腰,宛若风中的杨花柳丝,无处凭依,当得一句“我见犹怜”。
季薄情摇了摇头,手一抖,将药泼了大半在吴人美的脸上。
吴人美呛了好大一口,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薄情:“哟,抱歉了,我天生的公子命,实在学不会伺候人。”
吴人美咳得眼睛都红了,却只能无力瞪他。
季薄情手指一勾,划过他眼角泪滴,“真是可怜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嘴角。
吴人美整个后背都忍不住生出了鸡皮疙瘩。
“喂,大、大胆!”
他瞪大眼睛,慌张地搂紧自己,努力想要后退,却忘了头顶的破洞,直接被雨水淋的满头满脸。
季薄情哈哈大笑起来。
她捂着肚子,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吴人美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这个骗子!
吴人美心中恨极,止不住在心中道:你等等,等朕回宫了,非要杀了你不可!不报此仇,朕誓不为人!
往后几日,季薄情便一直这般与他相处。
每当她对他极好,让他忍不住心生感激的时候,她就偏偏做些什么,搞砸这一切。
这简直让一向高高在上,无人敢捋龙须的吴人美恨得牙根痒痒。
经过这几日相处,他也明白了楚贪狼此人的性子。
楚贪狼放肆不羁,颇有狂士风范,让他忍不住心生羡慕,又满怀不安。
他此时不得不依靠此人,然而,此人却如同一阵狂风,不是他能握在手里的。
别说将他握在手里了,吴人美有时候忍不住觉得简直像是自己握在了他的手里。
经过几日病情反复,吴人美的身体总算是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毒药造成的身子亏空,他总觉得骨子里发虚,时不时便会咳嗽两声,就算是站久了,他都觉得腰虚腿软。
明明他年纪尚小,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为何会产生这般老态龙钟之相?
这日,季薄情为他换药时,手指在他后背上描摹一二。
吴人美难受道:“怎么了?”
季薄情:“这个毒有些不一般。”
吴人美一惊,“怎么说?”
季薄情:“这毒竟然在你身后蔓延开来,如同一株红色珊瑚,又像是满树的桃花,这毒简直让我闻所未闻,恐怕我医术不精,无法再为小公子治疗了。”
吴人美心中忐忑起来,“什么?那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毒?”
季薄情摇了摇头。
吴人美心思几番起落跌宕,整个人失神茫然。
季薄情叹了口气,“总之,我先带你去城里看一看情况,你看看现在还有谁是得你信任之人,好让他替你另寻名医。”
吴人美思绪复杂,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麻烦你了。”
季薄情与他稍微收拾一下后,便往内城走去。
他们所在的破庙靠近城墙一角,远离都城中心,又离义庄极近,几乎是少有人至。
季薄情买了两个斗笠,让他戴好,带着他藏身于暗处。
城中不断有士兵盘查,这些士兵盘查的很是粗暴,几乎是直接将人拧着脖子端详来去,如若不是要找的人便一脚踹开,若是长得有些相像,便会直接拖走。
吴人美看着这一幕脸都白了。
这哪里是想要来寻他的,简直是想要将他就地格杀了。
吴人美连连后退。
季薄情又带着他往别处去。
可城中到处都是士兵,吴人美简直要变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在众人眼前出现。
……
两人藏身在一个陋巷里。
吴人美捂着眼睛,无力地蹲下去。
季薄情随着他蹲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吴人美:“这该如何是好啊……”
季薄情:“你难道就没有与你能够生死相知的人吗?”
吴人美冷笑一声,“有些人天生就是孤家寡人,比如季薄情,又比如朕。”
季薄情:“……”
这家伙为何重要拿她出来作比?
吴人美想了又想,开口道:“我实在想不到值得信任的人,但若是有一人能够解决我的困境,我只能想到那个人。”
“谁?”季薄情明知故问。
吴人美缓缓道:“裴家家主裴宗之。”
季薄情心道:总算是知道你与裴宗之关系如何了,原来你竟然对他如此信任,连落到如此地步,都忍不住相信他。
那她想要挑拨两者关系可就难了,
事在人为,其中必有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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