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萧渝澜见到宋雁西,犹如见到救星一般,连忙从茶几下面钻出来,“宋小姐,你看她!”
他委屈得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气急败坏地指着门后的小塔朝宋雁西告状。
宋雁西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小塔手里揪着一个小娃儿的辫子,小孩儿浑身都湿漉漉的,难怪自己刚进来,就觉得不对劲。
“哪里逮来的?我不是说让你别出去么?”宋雁西示意她把手里的小水鬼给放了。人有人的桥,鬼有鬼的路,只要不越界,相互不干扰,各自当对方不存在。
“就在咱家门口的河里。”小塔说道,然后得意洋洋地给宋雁西说,“我才没有出门,我是打洞过去的。”
几乎是她话才说完,就听到胡大娘喊,“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快拿铲子过来,这里怎么冒水了?”
宋雁西听到这话,恶狠狠地瞪了小塔一眼,“去填上,别叫他们察觉。”
萧渝澜听到,满脸的幸灾乐祸,见小塔和小水鬼都走了,这才摆出一脸认真的表情,递给宋雁西一张帖子,“重阳节那天晚上,明月饭店有场圈里的拍卖会,但是我看到拍卖物后,发现这件是你的。”
明月饭店背后的东家,听说从前宫里的人都敬着着几分呢!他们饭店有规矩,不问一切货物来路,更不会对外透露卖家身份。
所以那明月饭店里,几乎是隔三差五就来一场拍卖,也是大名鼎鼎的销黑窟。
宋雁西才不管那明月饭店的东家怎么惹不起,“我的东西,还要我去花钱取回来?”
萧渝澜连忙道:“我拍,宋小姐跟我去看看就好。”
“你的钱难道不是钱?”宋雁西挑眉,不过等她看到了麒麟鼎,自然能找到谁是卖家。
萧渝澜有些发愁,“那要怎么办?”这不行那不行。
“先去看看,把你师父带上。”在这个圈子里,萧渝澜是个新人,自己是个透明人,还是将青白老道喊去靠谱些。
她敢保证,那晚上在温家的事情,去的各路‘大佬’都会三缄其口,不会对外提起当天晚上的事情。
毕竟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在一个年轻姑娘面前丢了脸面。
而且贺先生也隐晦和自己提了一回。
宋雁西又不在乎名声,也不需要有人供养,那天的事情不传出去正好呢!
萧渝澜心想带那糟老头干什么?不过也不敢质疑宋雁西的话,只是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最近新办了一家报社,你知道么?是牛大头的千金牛雪珠出钱办的。”
宋雁西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也晓得萧渝澜没那么无聊,跟自己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莫不是和章亦白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只萧渝澜说道:“雇了章亦白做主编呢!里面都是些学生和这北平政圈里的一帮官二代,他们要搞什么灵异版块。”
宋雁西明白了,“所以他们也要去明月饭店?”
萧渝澜点了点头,遗憾道:“我已经想办法阻止了,但他们已经拿到帖子。”一面拿起帖子,翻着后面明月饭店的所有拍品,里面有一台相机,“他们要拍的就是这台相机,听说这记者去了著名的鬼村,拍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回来就离奇死了。”
宋雁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相机,“学生在学校里都学什么?不是该相信科学么?”
从前萧渝澜也想相信科学的,可是到北平后经历的第一件事情就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
刚进青云观第一晚上,他的脑袋里就多了那位祖师爷的声音,隔三差五使唤自己干这做那。
还有小塔,以及刚才看到的小水鬼。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小水鬼怪眼熟的,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呢!他正想着,就听到宋雁西问:“后天你来接我?”
“那是自然。”不然今天自己来这一趟为的是什么?萧渝澜说着,一面偷偷看端坐着垂头品茶的宋雁西,越看越好看,心又有些不受控制开始飞速跳动起来。
生怕宋雁西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窘迫,便连忙放下手里的茶,“那,那我后天来接你,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宋雁西回话,拔腿就跑了。
宋雁西还以为是小塔回来了,又将他吓着,不过进来的不是小塔,而是陶陶,手里还端着些点心,嘴里正念叨着:“好端端的,不知道墙根底下怎么就漏水了。”抬头看到厅里就宋雁西一个人,有些疑惑:“咦,那萧先生这么快就走了么?”
“兴许有什么急事。”宋雁西回道。
陶陶将点心放下,转头朝宋雁西问,“那小姐今天要出门么?”前头说了重阳节前抽空回宋家一趟。
宋太太即便不接受离婚了的宋雁西,但出于礼节,宋雁西也要回去一趟,最重要的是昨天下午宋德仁让人送了消息,说是三姐宋玉芝回来了。
宋玉芝这个姐姐,算是除了爸爸和祖父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了。
那时候苏家还没迁回徽州,宋玉芝也时常回娘家来,每次都能给她这个小妹妹带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然后每次都会被严厉又古板的宋太太训斥,送说把自己惯坏了。
宋雁西想着后天就重阳节,要去参加这明月饭店的拍卖会,明天肯定要做些准备的,所以就决定今天去。
把堵好洞口的小塔喊回来,先训斥了一顿,不许她再随意变回真身,不许随便打洞,不许出这院子半步,不许……
反正好多个不许,听得小塔两眼迷糊,“这么多我也记不住,那我睡觉等你回来好不好?”
“也行!”宋雁西觉得自己不能对小塔有太高的要求。
又叮嘱她,一定不许人靠近这院子。
小塔答应得好好的,但宋雁西没出门,她就先睡着了。
宋雁西气得顾不上今天自己这美美的形象,翻了个白眼,把胡大娘喊来,“给我看着院子。”
胡大娘连连称是,宋雁西走后就真在院子四周转来转去的,几次想要进去,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小塔在里面呢!
宋雁西是坐着黄包车回的家,路上买了宋太太喜欢的糕点,等她到宋家大门的时候,宋德仁已经守在这里了。
见了她连忙讨好地迎上来,满口歉意:“四姐,我本来一直瞒着妈的,可今儿下面那些嘴碎的在家里偷偷说你离婚的事情,叫妈晓得了,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呢!”
宋雁西并不在意,“纸包不住火,无妨。”
可宋德仁又把她拦住了,小声说道:“三姐在苏家情况不大好,这次是被赶回来的。”
“嗯?”赶回来的?“缘由。”宋雁西问得简洁。
宋德仁觉得这不好说出口,更好能当街说,只将她拉进门房里,小声说道:“苏家二少爷这些年一直不娶亲,苏家把这个事情怪到三姐的身上来,说是三姐那啥那啥,苏家二少爷才因为她不愿意结婚。”
“那啥是那啥?清楚一点。”刚才不让自己进来,现在又拉着自己进来。
“就是勾引啊!”宋德仁急了,这三姐怎么总一副不食人间火的样子,不过说归说,她这样子看去就跟那不食人间火的仙女一样。
宋雁西听到这话,那依照她妈妈的脾气,现在三姐只怕她也不会留在家里了吧?于是有些担心性格温软的宋玉芝:“三姐呢?”
“一早就去旅馆了。”宋德仁说道。
宋雁西听到这话,当即问了地址,从陶陶手里接过给宋太太买的糕点,往宋德仁怀里一塞,便转身离开。
自不必多说,是去旅馆找宋玉芝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宋玉芝从徽州苏家回来,她勾引小叔子的事情却已经从徽商圈子里传开了。
牛雪珠今天请章亦白和聂荣华吃西餐,牛雪珠半路遇到朋友先离开了,他们俩现在吃完才出来,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刚好听到有徽州人再说这事儿。
在徽州,苏家是望族。
族里出了好几个御医,苏家商行又把好几味药材给垄断了,恰逢着现在的世道,别人生意不好做,偏他们这生意越来越好。
可越是这样的人家,最是讲究封建那一套,当年苏家大少爷死后,嫁过去的才没多久的宋玉芝就被迫留在了苏家,给苏大少爷守节。
这一转眼都十几年了,现在苏家留洋归来的二少爷不结婚,又总将她这个做嫂嫂的放在最前面,便滋生了这些流言蜚语。
宋玉芝那样软弱的性子,自然是受不住这样的侮辱,女儿又留洋了,无人可倾,纵然是那位小叔子愿意敞开心扉,接受她的所有,但她此刻正是害怕不已,避之不及,便只能回娘家来。
虽然也晓得回娘家,让宋太太知道了是什么结局,但始终想来碰一碰运气。
而现在章亦白和聂荣华听到这些话后,一副理所当然宋家养出来的女儿本就该这样,没什么可意外的。
先有那大小姐跟人私奔,十几年来杳无音信,现在又有二女儿不安分,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至于小女儿,不是跟贺先生搭上关系了么?聂荣华想了想,鼓着勇气跟章亦白建议道:“亦白哥,其实你完全可以将她的丑事都说出来,虽然你们从前是夫妻,可她不仁不义在先,你还顾及什么旧情呢?”
聂荣华口里的‘她’,正是宋雁西。
章亦白早就写过了,只是他的稿子被人骗了,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是断然不敢在满脸崇拜自己的聂荣华面前说的,只敷衍道:“再说吧。”而且昨天才听说徐可真已经跟包虞伯回金陵去了,她走的时候都没和自己打一声招呼,难道他们之间的爱情就那样脆弱,经不起一点风浪么?
第19章
想到了这一点,章亦白刚才从那些流言蜚语里获得的愉悦也就烟消云散了。
细心的聂荣华一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担心地问:“亦白哥,你怎么了?”
“没事,咱们走吧。”他推了推眼镜,准备去买一身体面的西服,这是牛同学给的经费,要他这个主编穿得体面些。
西服他是有的,还不少,不过那天都叫人给抢走了。
所以现在得去买新的,身上这一套总需要换下来。
他们很快拦到了车,离开了这里。而对面街上的旅馆,宋玉芝就住在那里。
几乎是他们刚离开,宋雁西就到了。
她都没去问前台的侍者,掐指一算,就知道宋玉芝住在哪间,直接上去了。
旅馆的人以为她已经和别人提前约好,也就没拦。
宋雁西上楼敲响了门,里面的宋玉芝擦了眼泪起身走过来小声询问,“谁?”侍者刚才来过,自己也没要东西。
“三姐,我是雁西。”她听着宋玉芝有些哽咽的声音,就晓得只怕她才痛哭过了一场。
听到是她,宋玉芝打开了房门。
她也是回到北平,才晓得小妹离婚了,而且连家也不敢回,所以不敢去找宋雁西,想着她一个离婚了的女人,只怕也不好过,不敢去找。
但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时髦又高贵的妹妹,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雁西你?”实在无法想象,记忆里那个被母亲磨去了天真活泼,变得沉闷又胆小懦弱的妹妹,如今会焕然一新。
宋雁西从她那眼里就能看得出来,她为何惊讶了,自顾走进来关了房门,一面打量着这旅馆的环境,嫌弃有些狭小又不通风,“妈自来就是那样的,你犯不着因她的话而生气,收拾东西搬去我那里。”说着,就要给她收拾东西。
宋玉芝因被人无故中伤而气,也为自己千里迢迢回娘家,被母亲那样冷漠对待而难过。
而宋雁西这一句不问缘由,就叫她收拾东西去她那里,无疑是近来听到最温暖的一句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徽商自古一体,我的事情,北平这里已经传开了,我不能……”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宋雁西打断了:“名声做不得什么?自己端正就好,再说有错的不是你,是苏家。以封建那一套老规矩为枷锁,不但禁锢了你的人,还禁锢了你的心,你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往后也要变得和妈一样。”
母亲的冷漠无情,让宋玉芝不免想到了性格活泼开朗的女儿,她断然不会像是母亲对待自己这样,去对待自己的女儿。
她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但还有些疑虑,“那我跟你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姐夫死了这么多年,婚都不用离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有意再组建家庭,我也可以给你相一个好的。”她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
但是对于一个替丈夫守节十几年的宋玉芝来说,好似什么妖言魔话,吓得脸都白了,“万万不可。”她不过是和家里不愿意结婚的小叔子多说几句话,就被人这样在背后戳脊梁骨,若真再嫁,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有什么不可?现在新时代了,不是到处喊着解放自己,接受新思想,女性也是独立体,不用再像是从前那样依附男人而活。”更何况是依附一个死了多年的男人呢!
上一篇:穿成山神后,我捡到了一条龙
下一篇:穿越之八十年代拖油瓶[古穿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