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白莲花已经睡下了,她不大合群,总觉得这些姨太太们都在暗自嘲讽自己。
因为她的初衷是嫁给孙琮,而不是这又胖又凶残的孙司令。
她刚起来,身上除了睡袍之外,还裹着一件披风,但是还没容她说话,就一把被双眼通红的孙琮一把抓住了喉咙,将她抵在门边的墙上,“你告诉我,何叔他们在哪里?”
白莲花被孙琮的举动吓了一跳,入目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满脸都是幸灾乐祸和嘲讽,看得她气血倒流,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孙琮给推开了,然后伸长了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是做什么?都散了去!”孙司令来了,随着他洪亮的一声令下,顿时众人做鸟兽一般散尽。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萧渝澜和宋雁西,以及蹲坐在地上的孙琮和靠在墙上的白莲花。
孙司令将大家扫视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到白莲花的身上,“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弟弟怎么可能跑来问他何叔和婶子的事情?
他是憎恨过他们见死不救,攀附虚荣悔婚,但却也不曾忘记,如果不是何家,他们兄弟不会有今朝。
所以即便当时孙司令起过杀心,可最终想起过往,还是作罢了,但也不想再多见何家夫妻一面,所以关于何家的事情,都是白莲花在全权处理。
白莲花被凶神恶煞的孙司令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反而是蹲坐在地上的孙琮痛苦道:“死了,被大哥手下的人士兵活活打死的,无人收尸。”
孙司令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懂,当即拔出腰间的枪,直接对准了白莲花的脑门,“说!”
白莲花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脚跟一软,瘫在了地上,“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司令好,是他们何家背信弃义在先,您凭什么要以德报怨。”说到这里,见孙司令神情微变,便觉得看到了生机,继续说道:“二少爷病重的时候,他们何家不管不问,何沅儿还跟着杭州来的富商走了,是我冒着枪火到城里替少爷找到了救命的西药。”
孙琮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十分清楚地问道:“你说,是你亲自到北平城给我找到的西药?”
当时,那药的确是白莲花给自己的,可是她才出去了半天,那时候城里乱糟糟的,到处是枪响。
且不说这西药何等的珍贵,没有一定的钱财是买不到的,就算是半天的时间,她也不可能做到一去一来。
即便是现在,开车这一去一来,也差不多是一天。
从前他没有仔细想,满脑子的思绪都被何沅儿抛下他嫁了别人的信息所支配,所以完全没有去考虑这些细节。
白莲花被孙琮这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对,是我。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么?难道二少爷忘记了么?是我将西药喂给你的。”
众人不知道孙琮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直至此刻听到他一脸冷漠地对白莲花说:“你不过出去半天的时间,你就从镇子上到城里,且顺利拿回了药。”
大家也才恍然大悟。
白莲花莫不是会土遁?
孙司令的枪又离白莲花的脑门近了两分,逼问道:“还不说实话么?”
白莲花哆嗦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反倒是孙琮满脸后悔绝望地捶打地面,“都是我太蠢太笨了,沅儿怎么会抛下我呢?是她去给我找的药,对不对?”
问着对不对的时候,他朝宋雁西看去。
宋雁西哪里知道,连何沅儿自己都不清楚了。
然就在这个时候,宋雁西手腕上的手镯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她将何沅儿安置在手镯上,现在忽然出现异常,可见是何沅儿想起了什么?于是连忙将封印接触。
阴风忽起,灯火滋滋作响,一闪一闪的。
何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宋雁西的身旁,指着白莲花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她砸伤了我,把我推进河里。”
原来何家和孙家是邻居,孙家上一辈还是镇子上的私塾先生,何家在外行商,手里有几个钱,但是学问少了些,便看中了年纪和自己独女相逢的孙琮。
加上两个孩子也玩在一处,这亲事就理所应当地定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隔了两年,孙家夫妻相继病逝,何家还是十分仗义的,将两个男孩儿养大。
那孙司令觉得这样下去靠别人不是法子,于是管何老爷借了些盘缠,去东北了。
当时是打算跟同乡去那边做皮毛生意,没想到阴差阳错当了兵。
后来东北那边打得厉害,传到家里的消息都不大好,大家都以为孙司令战死了。
而日子也越过越艰难,何老爷也一直供孙琮读书,可是一场病,孙琮几乎失去了一条命。
恰好何老爷生意上被人算计,欠了一大笔钱。
然后一边是杭州富贾求娶何沅儿做小老婆,为何家还账,一面是濒临死亡的未来女婿。
何沅儿现在看到白莲花,当初因为被她偷袭,又扔进了河里,她是不擅水的,所以当时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两魄。
可没想到大难不死,被人捞起带到了北平,人家见她长得好,又呆呆傻傻的,便给养好,卖到院里去。
在里面待了半年,有洋人闹事,她和里面的姑娘们一样四处逃,却偏撞到了那个扶桑人。
然后就死了。
死了她才想起,孙濯还等着她回去救呢!
“我爸爸没有答应那个杭州富商,他已经准备卖屋卖田产了还债了,他们没有悔婚!”一面指着白莲花继续说道:“如果我爸妈悔婚了,怎么可能准许她去孙家照顾你?是我,是我让她去照顾你的,我自己到城里买西药。”
可那时候北平城里到处是枪响,西药更是千金难求。
那个洋大夫愿意给药,但他不要钱,而是要看她的身子。
她是不愿意的,一个女人如果身子给了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那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可一想到那药可以救活孙濯。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那洋人看到后,没有碰她,而是照着她的样子,画了一幅没有穿衣服的画像。
拿到药后,她高兴地回来,没想到在镇子外面遇到了白莲花。
然后就被白莲花打晕。
到死的时候,她都不确定,自己身上的药,白莲花到底有没有拿去救孙濯?
所以当时宋雁西要送她走的时候,她还惦记孙濯等着她去救。
此刻大家从何沅儿口中听到她的这一切过往,最痛彻心扉的,当属那孙琮。
“是她告诉我,你爸妈把你嫁给那个富商,你抛下我走了。”他病了那么多天,何沅儿都不曾来看他,所以他相信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何沅儿一个连镇子上都没出过的弱女子,冒着炮火去了北平给他找药。
此刻悔恨交加,跪在何沅儿身前痛哭。
可是再多的眼泪,也挽不回何家夫妻枉死的性命,也不能改变何沅儿所遭受的一切苦难。
即便是宋雁西,也不由得动容,可怜起何家,心疼何沅儿。
萧渝澜更是气得抢了同样被这一切事实震惊了的孙司令手里的枪,瞄准着白莲花,“你怎么能这样歹毒?”
对于白莲花来说,何沅儿的鬼魂出现,和她道出的所有真相,都一样可怕。
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今天她会死,孙琮不会放过他,重情重义的孙司令更不可能饶了自己。
只是她不甘心,凭什么一样是人,自己从小吃尽了苦头,而何沅儿却是锦衣玉食,与孙琮一起长大的,还有她。
而不单单只是何沅儿啊!
所以她不甘心,“我歹毒?是这个世间不公!”她指着孙琮,“我一样陪在你身边,你眼里却只有何沅儿,下雨了是我亲自给你送的伞,你却只记得是何沅儿让我送的伞!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宋雁西想,白莲花一定没听过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和尚和屠夫相互喊起床的故事。
最后杀猪的屠夫上了天堂,念经的和尚却下了地狱。
第30章
因为屠夫整日喊和尚起来念经,可和尚则是将屠夫喊起来杀生。
所以这功德罪恶,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分别落在两人的头上。
在那孙琮的眼里,他大抵也是这样看待的,只会记得白莲花是因为何沅儿授意,才会给她送伞。
所以他眼里送伞的是何沅儿。
至于白莲花的存在,跟伞应该是一个性质。
就好像是吃罪被皇帝灭了门,活下来的人只会将下令的皇帝视做仇人,却不会将那些来抄家砍头的将士也算在其中。
所以她在孙琮眼里算什么?估摸着就是个路人甲而已。
可偏偏这个不该有感情的路人甲却对男主角产生了感情,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让我杀了她!”萧渝澜迟迟不动手,这枪又被孙司令抢了过去。
可是却被孙琮给拦了下来。
他这举动,无疑让白莲花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
可没想到,下一瞬孙琮便又将她打入了地狱,“怎么能让她这样痛快地死了呢?”他没有办法想象,沅儿被卖到那种地方去,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也要白莲花将何沅儿的痛苦重新体验一遍。
沅儿死了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要救他。
孙司令一下就会意,喊来了两个贴身警卫,把白莲花五花大绑先关入禁闭室里。
孙琮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何沅儿诉说这些年的思念之苦,只是此刻恢复了记忆的何沅儿,脑子里不止是惦记着要找孙濯了。
尤其是知道孙濯轻信了白莲花的话,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就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孙琮了。
在孙琮靠近过来的那一瞬,她躲到宋雁西身后,恳求道:“宋小姐,麻烦你送我走吧。”她此时此刻,只想早些去与父母团聚。
如果她将父母放在首位,而不是孙琮的话,也许这后面的事情,就一件不会发生。
宋雁西当然是尊重她的意见,而且在她看来,这孙家兄弟俩,就算是因为智商问题犯下的过错,但不容否认的是何家夫妻俩的死,与他们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们对何家跟何沅儿的不信任。
白瞎何家将他们养大了。
既然都不信任,现在的深情和悔悟,和草芥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琮慌了,见何沅儿一下不见了,连忙朝宋雁西求道:“宋小姐,我还有许多话要与沅儿说,求你让她出来吧。”
当然不可能,不过宋雁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萧渝澜就挡到她身前,“孙先生,你试想一下,如果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求药的是你,现在的你会怎样?”说完,拉着宋雁西的手腕,“咱们走吧。”
两人出了司令府,将车开到一处桥边,萧渝澜忽然停下来,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捶打着方向盘,“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悲剧,当时孙琮但凡对何沅儿多些信任,怎么可能有后面的事情?”
宋雁西虽然没有萧渝澜这样激动,但想起何沅儿还是觉得她所付出的这一切是不值得的。但事已如此,又能如何?见萧渝澜这样生气,也只能言语安慰:“世间疾苦,多不胜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经历千万苦难后,还能保持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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