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106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

  帐内。

  楚承稷嘱咐林尧:“安元青那边,让人盯着些。”

  林尧不解:“殿下这是疑心安将军?他带着云州来降,便是彻底斩断了在李信那边的退路,末将以为,安将军是可信的。”

  楚承稷反问林尧:“你手中若佣兵两万余,所驻州府也无战事殃及,你会突然带着手下将士投奔一方大战在即的势力?”

  林尧还是有几分迟疑:“这不是殿下您一开始的计划么?让蔡翰池前去游说那些个墙头草,利用李信多疑狠辣的性子杀了那些墙头草,叫其余各州府官员心寒。这些日子前来投奔的官员也不少……”

  楚承稷语调平缓:“佣兵两万,在如今这时局,足以自立为王。”

  一句话,将林尧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他也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

  若说安元青此时前来投奔是对大楚忠诚,可楚承稷刚打下青州被围那会儿,也没见他带兵来援,忠诚这点便说不通了,顶多是还在观望时局。

  但眼下他们和陈军胜负未分,安元青突然不观望了,直接来投诚,抛开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狂喜,重新审视这件事,很难不叫人觉着里边有什么阴谋。

  林尧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冲楚承稷抱拳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楚承稷说:“先盯着就是了,别露出什么马脚。”

  林尧赶紧应是。

  ……

  忙完军务,楚承稷夜色完全暗沉了才回府,门房说秦筝有事寻他,楚承稷便径直去了主院。

  秦筝今日去看完挖暗河的进程后,又转而去规划的几条引水沟渠处看开挖的进度,正值酷暑,哪怕来回乘的马车,却还是闷出一身汗。

  楚承稷进房后唤了她一声,没听见回应,去内室看也不见人,正好净房传来了水声。

  秦筝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正在洗头发,不妨楚承稷突然掀帘进来,她本能地一下子缩回水里:“我还没洗完。”

  她的头发虽细软,却又密又厚,洗起来颇为费劲。

  古代没有洗发水,普通人家用淘米水洗头,家中米都吃不起的,就用柏叶、桃叶、皂角、草木灰洗头,家中富足的人家稍好些,可用猪苓洗。

  府上备有猪苓,但对用惯了洗发水的秦筝来说,洗头发依然是一场灾难,为了洗干净,她每次都得捣腾许久。

  美人沐浴大抵都是唯美的,只是眼下秦筝为了洗头,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湿漉漉地凌乱搭在脑门上,很难说有什么美感。

  楚承稷默了一息才问她:“你这是作甚?”

  秦筝干巴巴道:“洗头。”

  两人虽然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但看到彼此狼狈模样的时候还是少。

  说起来,这还是楚承稷第一次撞见她洗头现场。

  二人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一起沐浴,可她那时候不用洗头发啊!

  秦筝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抬手胡乱把长发往后捋了两把。

  楚承稷本是想问她有什么事要同自己说,见她这般,倒是没忍住发笑:“哪有你这么洗头的?”

  他走过去,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水,道:“闭眼。”

  秦筝狐疑瞅他一眼:“你帮我洗?”

  楚承稷没说话,但拿着水瓢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秦筝抿着笑闭上眼,他一手托着她头,让她往后仰靠着浴桶壁上,另一只手将水瓢里的温水缓缓倒下,修长的五指穿插在她发间,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帮她揉按着头皮,又极有耐心地将缠在一起的长发捋顺。

  柔软细密的乌发裹住五指,像是从心底萌芽、自指尖长出的情丝。

  指腹自她头皮滑至耳垂时,没忍住轻轻捏了捏。

  秦筝笑着瑟缩了一下,“痒。”

  捏她耳垂的手便松开了,移至耳后继续用指尖梳理她的长发,时不时又按揉头皮。

  秦筝一开始还有点紧张,慢慢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本就奔波了一天,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你这手法可真好,以前还学过不成。”

  楚承稷说:“头顶全是穴位,照着穴位按的。”

  秦筝不合时宜地想,习武可真好,既能防身,必要时还能成为个按摩技师。

  最后用清水帮她洗了一遍头发,楚承稷放下水瓢时,看着她搭在浴桶边缘的两条雪臂,俯首在她一侧的肩头清浅落下一吻,问:“你给门房留话说寻我?”

  肩头传来的温热触感有些痒,秦筝本能地颤栗了一下,想起自己要同他说的正事,转过身来:“你前些日子不是同宋大人商议,打算突袭陈军么,我有个‘阴兵助阵’的法子!”

  察觉道楚承稷视线明显凝滞了一秒,秦筝一低头,脸上腾地红了,赶紧又缩回了水里。

  楚承稷突然道:“都看过了的。”

  秦筝耳根子都红透了,狠狠瞪他一眼。

  楚承稷收起唇角那丝不太明显的笑意,说起方才的话题:“你是想让突袭的将士们扮鬼兵?”

  这人可恶时是可恶,但谈起正事永远都是别人说个头,他就能猜到尾。

  秦筝点头,道:“我今日去巡视暗河的开挖进度,听村民说附近有座山夜里漫山都是鬼火,当地村民都惧怕得紧。我想着咱们可以利用鬼火扰乱陈军的视线,完成突袭,让陈军以为伤他们的是阴兵。”

  鬼火之说,楚承稷从前便听说过,也亲眼见过,大多是在荒野坟冢附近,世人都对此忌讳得紧,但他曾带着一支残军横穿过满是鬼火的荒山,倒也没像传言中那般被恶鬼缠上,所以楚承稷对此物并不畏惧。

  听秦筝说借鬼火假扮阴兵,他下意识道:“你不怕?”

  秦筝愣了一下,心说那所谓的鬼火,不过是人死后骨质里的磷燃烧产生的自然现象罢了。

  白磷的燃点很低,超过四十度就能令其引燃,夏日天气炎热,白天里山上的磷燃烧因为光线太强,燃烧时根本注意不到,夜里被人瞧见了,又因为常在坟冢附近,才被世人称为鬼火。

  白天那农妇说得神乎其神,什么鬼节前后山上燃鬼火,只不过是因为鬼节在农历七月,而七月前后又正好是夏季最热的时节。

  至于那去了山上回来后痴傻的孩子,多半也是被吓傻的。会追着人跑的鬼火,是尸骨正常腐化后产生的磷化氢气体,一遇到空气就会燃烧,冒幽蓝色的火焰。活物跑动或是起风,带动空气流动,燃烧的硫化氢气体便也跟着移动,瞧着仿佛就是在追着人跑一般。

  对古人来说,这委实惊悚,能把一个半大孩子吓傻倒也不足为奇。

  秦筝道:“其实那山里的鬼火,和木柴燃烧没什么区别的,不同的是,那鬼火是尸体腐化后,一些物质燃烧形成的,不一定是人的尸体,山里的动物死了,也会形成鬼火,没什么好怕的。”

  楚承稷还是头一次听人解释鬼火形成的缘由,他问:“这是一千年后解开的谜题?”

  “嗯。”有一瞬间,秦筝觉得楚承稷似乎是想多知晓些一千年后的事的,便道:“一千年后,很多谜题都解开了,人们还到月亮上去过。”

  楚承稷愣了一下:“后世的人开始修仙了?”

  秦筝:“……没修仙,靠的是科技。”

  怕楚承稷不懂什么是科技,她又解释:“一千年后的人和现在的人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肉体凡胎,不过出现了很多很厉害的人,他们发明了各种工具,利用那些工具,就可以上天、入海。”

  楚承稷用帕子帮她擦头发,听她说起这些,垂眸看着她烛火下恬静的侧脸,忽然说了句:“听起来是个很好的朝代,若世间有轮回,倒想千年后也能去你生长的地方看看。”

  跟他解释起鬼火时,秦筝还觉着自己是个无神主义者,此刻听见轮回二字,想到自己这场突来的穿越,以及他的重生,秦筝突然又有些迷茫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用自己最笃定的语气道:“好啊,到时候你陪我一起看。”

  楚承稷看了一眼她紧抓着自己小臂的双手,眼神柔软了下来,在她半干的鬓角落下一吻,说了一个极轻的“好”字。

  这万古江山,我都想同你一起看。

第96章 亡国第九十六天

  天刚破晓,一封密信就速速送往了陈军主将帐中。

  大皇子看完信后勃然大怒,吩咐亲随:“速寻沈彦之来!”

  半盏茶的功夫后,沈彦之步入帐内,虽是清晨,略有凉意,但旁人都只着单衣,他肩头却已搭了一件披风,因为身量高,愈显身形单薄清瘦,他揖身问:“不知王爷召沈某前来,所谓何事?”

  大皇子将那封密信递与他:“董成果真叛变了!”

  沈彦之看完安元青送回来的密信,一双凤目泛起冷光,“既是一步废棋了,弃掉之前不妨让前楚太子那边也掉一块肉。”

  大皇子心中窝火,没功夫听他卖关子,催促道:“有何良计,世子快说!”

  沈彦之道:“董成既已归顺前楚太子,他曾为殿下做事,想来是被那边压下了。咱们放出风声去,说董成是我们的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旁人也难以猜测了,等楚营人心浮动之际,再用计取他性命,王爷以为,楚营上下,会不会觉得是前楚太子杀了他?”

  此计的用意,就和前楚太子命人备以重金去游说各州府官员,叫李信得知后未免万一直接杀了那些官员一样。

  那些官员会不会归降于前楚太子,还不好说,但李信直接杀了他们,寒的是所有朝臣的心,也叫天下人唾骂。

  董成是细作的风声一放出去,随即董成就死了,楚营麾下所有谋臣虎将也会自危,毕竟他们也不清楚,若是改日再传出他们是细作的风声,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而且董达的一万旧部在前楚太子手中,董成一死,董达的旧部们只怕也会对前楚太子有怨。

  大皇子听得心动,却仍是喝道:“这其中利弊你我都知晓,前楚太子会蠢到杀董成?无非是寻个由头把他关起来。”

  沈彦之唇角往上挑起:“只要在旁人眼里,是前楚太子杀了董成便可。”

  大皇子若有所思:“沈世子的意思是……由我们动手?”

  天光大绽,帐内的烛火的光似乎一下子微弱了下去,沈彦之眸色却深沉得望不见底,“王爷可修书一封与董成,大军三日后从葫芦口、妄乌渡兵分两路攻过去,葫芦口为虚攻分散楚军兵力,大军主力在妄乌渡。让董成向前楚太子请缨守葫芦口,就说您有借此机会有密令要差人亲口转述与他。”

  “董成叛向前楚太子,必会将我们的计划如实奉告,前楚太子要想知晓您给董成是何密令,定是将计就计让董成去守葫芦口。等楚军在妄乌渡设下重伏,我们大军却从葫芦口攻过去,既能打楚军一个措手不及,也能让守葫芦口的董成身首异处。”

  “届时我们大可帮前楚太子将此事宣扬出去,前楚太子让董家小郎君率千余人马迎战数万人,天下人如何评说,就不干我们事了。”

  大皇子哈哈大笑,“沈世子真乃智囊也!来人,取酒来!我要与沈世子痛饮几杯!”

  ……

  陈国兵卒屡屡在葫芦口与妄乌渡两地出没,显然他们是在筹备渡江了。

  楚承稷原本准备的那场突袭,索性改为了诱敌,他拨给秦筝一队人马,让秦筝带着人去鬼火山附近设置陷阱,打算引过江的陈军到设伏地围杀。

  秦筝虽不通机关陷阱,但林昭在方面是行家,祁云寨的那些人,从前能在两堰山后山设置那般多陷阱,此番也算是重操旧业。

  董成是陈国细作的声音便是在此时传入楚承稷耳中的。

  宋鹤卿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忧心忡忡前来同楚承稷商讨应对之法,一众谋臣亦是吵得不可开交。

  有的认为该防微杜渐,斩了董成永绝后患,有的则认为该查清后再做决定,以免伤了忠良,叫将士们寒心。

  楚承稷坐在主位上,垂眼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一众谋臣,冠玉似的一张脸孔在玄色鳞甲相衬之下,冷白的肤色实在是瞩目,却并不给人以羸弱感,反像是一棵落满积雪的青松,清冷又内敛。

  “够了。”

  他一出声,所有的争吵戛然而止,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承稷问:“董成是细作一事,最先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谋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只顾着吵如何处置董成,还没去查过这些。

  宋鹤卿站出来道:“禀殿下,老臣查出,最先是从一名叫钟为的校尉口中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