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31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院外传来的雨声清晰到有些清冷,他看着秦筝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见她眸中有些疑惑,楚承稷索性将目前的局势掰开了揉碎了同她讲:“朝廷那边一旦开始调查当日离开京城的船只,江域过境的州府都会张贴通缉令展开搜索,我们在青州藏不了多久。在东宫那次,你迫于形势选择了跟我一起逃,现在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往后的日子兴许比从京城逃亡过来还要凶险,我也不知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你若要离开,我联系沈彦之来接你,只是今后不要再用秦家女的身份,容易招来祸端,以沈彦之的本事,帮你伪造个户籍还是容易的。你同他的姻缘因我而断,他勾结叛军灭楚我已不欠他什么,只还欠你,送你回去后,同你姑且也算是两清了。国仇家恨在此,他日战场上我同沈彦之刀剑相向,还望莫怪。”

  “你若要留……就当我今日没说过这番话。”他目光温和又残忍:“我只给这一次机会,你且想清楚。”

  秦筝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联想到他今后的布局,倒是也能理解他为何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太子妃毕竟同沈彦之青梅竹马,又曾有婚约在身,情谊不可谓不深厚。

  他同朝廷站在对立面,跟沈彦之更是死敌,自己在他身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万一她念着同沈彦之的旧情,泄露了军机,对他这边就是致命的打击。

  他前脚告诉自己他同陆家人接头的事,后脚又同她说起这些,秦筝愈发觉得他就是在试探自己,就像他说的,他同沈彦之隔着国仇家恨,她要是跟沈彦之走,可不就是在他雷区蹦迪?

  秦筝自认为还是没作死作到那个程度。

  她垂下眼睫,眼眶慢慢红了:“我不走,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楚承稷拢紧了眉心,看着她不说话。

  他们才逃出东宫几天,再深厚的情谊,应该也不至于同她说起这些就让她难过得快哭出来。

  这个小骗子又在演戏了。

  他说那些话全然是为她考虑,为何她对他却愈发戒备了?

  秦筝演了半天的苦情戏,见他不为所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心中也愈发没底。

  正好此时屋外一道闷雷炸响,她被吓得一哆嗦。

  她倒不是怕打雷,只是突然间这么一声大响,还是怪吓人的。

  见楚承稷因自己打了个哆嗦目光似乎没之前那般冷凝,秦筝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再装一下柔弱怕打雷,先把这事揭过去。

  偶像剧里不都有女主怕打雷的桥段么?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己的表演,突然有滴冷冰冰的水珠“啪嗒”落到了她脑门上。

  秦筝伸手抹了一把,又抬起头往房顶看了看,正巧又一滴水珠从瓦缝处砸了下来,其他瓦缝处也慢慢开始往屋里渗雨线。

  秦筝错愣道:“漏雨了?”

  屋外电闪雷鸣,雨如瓢泼。

  她跑出去帮寨子里其他人家修补一上午的屋顶,却没料到自家房顶在暴雨天气也漏雨漏得跟个水帘洞似的。

  原本冷凝的气氛卡了一卡。

  这时屋外又传来卢婶子的喊声:“娘子,你们屋里漏雨了没?要是漏雨了去厨房拿几个盆过来接着,地上积了水可容易打滑!”

  秦筝巴不得立即离开房间,当即就起身往外走:“好,我这就去拿。”

  一柄泛黄的油纸伞靠在屋外的墙根处,伞尖还往下滴着水,显然是方才卢婶子用过的。

  檐瓦下方倾泻而下的已经不是晶亮的水线,而是一股一股的水流,雨柱撞在院中的青石板地上,扬起大片水雾,秦筝光是站在屋檐下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水气。

  她撑开伞,正要往厨房去,伞柄却被一双大手夺过,温热的掌心擦过她被风吹得微凉的指节,一触及分。

  楚承稷不知何时从房内出来的,只道了句“外边雨大,回屋去”,便撑着伞踏入了暴雨中。

  院中已积了一寸来深的水,他一脚下去积水就直接淹过脚背,将鞋袜湿了个透

  秦筝看着楚承稷在大雨中的背影微微一怔,被他掌心擦过的指节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他突然缓和了态度,是不是表示自己已经通过了他这次的试探?

  等楚承稷从厨房拿着几个木盆和碗砵过来时,秦筝立马迎上前:“我帮相公!”

  不等楚承稷给,她就直接端过盆砵往屋里去。

  等楚承稷收了伞抬脚进屋,秦筝已经把盆砵都摆在了漏水的地方接水。

  见他进屋,秦筝又找了干净的鞋袜给他:“外边院子里全是积水,相公你鞋都湿了吧,换双干爽的。”

  巧笑嫣然,温柔解意。

  但楚承稷总觉得她们之间似乎隔了一层什么,他试图打破那层阻隔,却将她推得更远了。

  或许……还不是时候吧。

  自己不也有秘密瞒着她么?

  他缓和了语气:“方才那些话,你只当没听过罢。”

  许是熬了一宿又淋雨的原因,头又有些隐隐作痛。

  说完那句,楚承稷便径直去了床边,看到床上多出来的那床被子,他什么也没问,将被子推到里侧直接合衣躺下。

  今夜有雷雨声掩盖,西寨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些,入夜后兴许还有一场苦战,他必须得养足精神。

  秦筝看到自己早上放到床上的被子,却是有些欲哭无泪,她前脚才信誓旦旦说要对他不离不弃,人家后脚就发现她打算各盖一条被子,这叫什么光速打脸?

  她试图做最后的补救:“听说这几天会一直下雨,我怕降温了冷,特地找阿昭多拿了床被子回来。”

  楚承稷只“嗯”了一声,因为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秦筝都不知道他这是信了,还是懒得再搭理自己。

  看他闭着双目一脸倦色,怕打扰到他休息,秦筝也没好再出声,搬了个小马扎坐到屋檐下,捧着脸看着院子里的雨幕,幽幽叹了口气。

  她露出的马脚太多了。

  先前的栈桥工程图已经叫楚承稷怀疑上了,不过是自己死鸭子嘴硬没承认罢了,今日在康婆子那里,虽然他没挑明了问,但自己指挥几个汉子清理沟渠时他应当也是看见了的。

  无怪乎他回来后会突然说这些来试探她。

  秦筝觉得自己需要找机会同他坦白一下她懂建筑工程的事了,一开始瞒着是不想节外生枝,但现在他已经察觉到了,再瞒也瞒不下去。

  反正按他原本的计划,他是想借祁云寨起势,自己帮祁云寨,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帮他了。

  多一层有利益往来的盟友关系在,总比她藏拙继续当个拖油瓶强。

  真要放开手脚,她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这山上遍地黄土,页岩也多,建个砖瓦窑,她能直接把寨子改造成新农村!

  再从堰窟山头到天坑底部拉一条索道,若只是运送物资,可比从天坑崖壁上的栈道运送快得多。

  秦筝从竹篮上折了一段散开的竹篾,在被雨水沾湿的地面写写画画,全都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火柴图。

  楚承稷在秦筝出房门后又闭目躺了一会儿,头昏昏沉沉的,却是半点睡意也无,外面雨水不绝于耳,屋内漏下的雨水砸在瓷盆里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今日的雨声似乎嘈杂得厉害。

  他指尖下意识想捻动手上的菩提珠,摸了个空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该再磨一串了。

  心,静不下来。

第27章 亡国第二十七天(捉虫)

  西寨。

  暴雨天气,暮色总是来得快些。

  二当家坐在长桌前,指着一张东寨简略地形图道:“白日里我已派人去东寨查探过了,昨夜东寨那帮人担心林尧受伤遇袭,才在林尧院子里守了一晚上。今早王彪过来闹我将他们先安抚了下去,今夜大雨,他们放松警惕后肯定睡得死,咱们今夜就动手!一不做二不休夺了东寨!”

  “对!东寨昨天才在水匪手里死了十几个人,现在士气正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边婆娘可多着,等拿下了东寨,弟兄们哪还用得着去花钱去山下窑子里快活!”

  一屋子人都狞笑起来。

  二当家问那拿羽扇的龅牙男人:“军师意下如何?”

  龅牙男人捻着指头算了算,神色却是一变:“这雨……来得不是时候。”

  二当家明显有了几分顾虑:“军师早上不是说要趁早动手吗?”

  龅牙男人瘦得跟鸡爪似的手指头继续捻算什么,片刻后,却还是摇头:“本是龙潜浅滩,天降暴雨,水一涨,那便是潜龙在渊了。我先前算出来的卦象乃两凶,如今只余一凶……”

  一个汉子汉子哼笑一声:“龙潜浅滩?咱们这寨子里还能藏了条龙不成?尽说些屁话!”

  他拍桌而起:“要我说,就该在今夜动手,这电闪雷鸣的,哪家的狗叫都听不清楚,东寨那边就是放信号弹也叫不来几个人,这分明是利我们的天时!”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二当家的,咱们西寨憋屈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您还犹豫什么?”

  “可不是,二当家的您好歹是长辈,那林氏兄妹却成天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弟兄们早看不下去了!”

  凡事都讲究个一鼓作气,二当家心知自己今夜召集弟兄们来商议此事,若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下次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不好说,只怕士气也没此刻足了,他当即重重一拍桌道:“今夜就拿下东寨,斩了林家那对兄妹!”

  屋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大响,似花盆碎裂的声音。

  二当家鹰目瞬间扫了过去:“谁!”

  坐在门边的两个汉子已经出门擒了那偷听的小贼进来,却是二当家独女何云菁。

  何云菁白着张脸道:“爹,您要杀林大哥?”

  二当家脸色阴沉:“谁准你到这边来的?来人,把小姐身边的几个仆妇给我通通杖毙!”

  “不干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过来找您不小心听到的!”何云菁眼眶红得厉害:“林大哥为了救我才伤成那般,爹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你当他真是为了救你?他不过是用你逼我派人一起对付水匪!”二当家不愿和她说太多,直接冲赶来的下人吼道:“把小姐送回去严加看管,她今夜要是踏出房门一步,你们的脑袋就别想再安在脖子上!”

  几个仆妇吓得连声应是。

  何云菁被强拉出去时还在哭喊:“爹,你不能做这恩将仇报的事——”

  二当家没理会,眼底一片阴翳:“都下去收拾家伙,今晚亥时去东寨杀林尧。”

  屋内的西寨汉子们纷纷起身离去。

  只有那龅牙男人走出房门后,还不死心地捏着指头想算出什么来:“今早观他印堂分明是两凶促这一劫,那被暴雨挡去的一凶究竟是什么?”

  天边突然一道惊雷炸响,龅牙男人只觉那道闪电几乎快扯到自己跟前来。

  他被吓出一身冷汗,推演的过程一旦被打断,算出来的便不作数了。

  既是天命不可窥,那便不窥罢。

  ……

  盘龙沟。

  暴雨如注,水匪头子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骂道:“他娘的贼老天,这雨下的,哪能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