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十八
露娜摆手：“不不不，我谢谢他。看到他表情，你知道我想到什么？”
“嗯？”
“想到我爸看到我考卷！太可怕了，那表情一模一样的嫌弃啊！我被这恐惧支配了十几年好吧！”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江一苇笑倒在榻榻米上。
露娜也被自己逗笑，也倒在榻榻米上，双手猛锤江一苇，二人笑作一团。
人生之际遇，多么奇妙。
江一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25年后的世界，结交的第一位好朋友，竟然是一场冲突开端的露娜。
若用世俗的眼光看……
不，哪怕让数月前、那个21岁尚没有溺水的江一苇来看，也无法想象自己会和露娜这样不爱读书、略带浮夸和虚荣的三线女明星结下真挚的友谊。
她曾经欣赏的是欧文静那样求上进爱钻研的伙伴，觉得那样的人才是自己的同类。
可事实证明，朋友不一定是同类。
锦上添花的不一定能肝胆相照，雪中送炭的倒能一路相携。
她和露娜算是奇妙的缘分，识于彼此的低谷，渐渐地有了情谊。江一苇保守中带着可爱，露娜浅薄中保有率真，于是各自珍惜着，抛却了年龄和性格的差异，真诚地关心着对方。
离开露娜家，江一苇将绿宝石手链送去首饰店清洗翻新。
时隔25年，江一苇对这些服务已经不甚了解，还好有露娜。露娜是这家店的VIP，听说江一苇要清洗首饰，立刻帮她预约。
顺手还欣赏了一下手链。露娜当即发出感叹：“一苇姐姐你真该买点像样的首饰啦，这宝石成色虽然不错，但也太旧了哇。”
“所以我要找地方清洗抛光。”
露娜还嘟囔：“也不是什么大牌，值得吗？等有钱了买新的呗。”
“你不懂。”江一苇抿嘴一笑，将手链仔细收好。
这手链是“糊涂江一苇”留下的。江一苇在浴缸里醒来后，在客厅的包包里发现了这条手链，可见是“糊涂江一苇”常戴之物。
后来奉吉星之命整理朋友圈时，江一苇也看到好几张自拍上，“糊涂江一苇”的手腕上都戴着这条手链。
挺旧的，但也挺受主人待见的。
也许有什么特殊含义？江一苇不知道。只是样式的确精致好看，江一苇当她是过去岁月的一个见证，依然常常会佩戴。
珠宝店店员倒是很镇定，哪怕是大明星亲自送首饰过来清洗，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微笑着报价、收货，又将江一苇带到休息区，请她稍等片刻，清洗结束她会将手链送过来。
江一苇在露娜家已经灌了半日茶，现在也不想喝茶了，坐那儿无聊地刷手机。
网上可真热闹啊。
欧文静的道歉□□地在热搜上挂着，可网友却不买账，尤其是那些曾经被萱曼欺骗过的消费者，纷纷冲到欧文静工作室微博下痛骂。
“这道歉怎么一股莲味？”
“这不是道歉，是甩锅吧。”
“我不知情，我也是受害者。口区。”
这样的评论比比皆是，真是营销有多厉害，反噬就有多凶猛。
逼得工作室招架不住，暂时关闭了评论。但这么一来，自己微博下倒是清静了，网友的情绪却更加反弹，铺天盖地全是批评的声音，甚至说欧文静的道歉也不过是为了以后更好地恰烂钱。
还有好多可疑账号，在每个与欧文静有关的热门微博下孜孜不倦地科普，说欧文静表面上立演技派事业女性人设，其实找了新的金主……
就是她同班同学、帝都名媛荆玉婷的前夫，知名房地产商谢某某。
二人在帝都郊外共筑爱巢，谢某某为欧文静一掷千金，送车送包不说，还打算投资新戏，亲自为欧文静造饼。
这下子网友嘲得更狠了。
代言翻车还可以说是审核不严，找金主可是独立女性人设崩塌。
艺人最怕的就是人设崩塌，脱粉回踩比黑还可怕。
不得不说，这四百五十万太烫手，把欧文静多年苦心经营的良好形象给烫了一个大洞。
不知多久才能补得回来。
…
界限传媒大厦的总裁会议室里，凌万顷正和几位部主任开碰头会。
简短地说完本周工作安排，凌万顷转向康鸣：“听说你拒了欧文静的专访？”
哟，凌总果然对此事特别上心。
康鸣立即和吴迪交换了一个眼神，吴迪扬了扬眉，伸手一整衣襟，坐得笔直。
“是的凌总。昨晚她出了萱曼代言翻车事件，这个时候想上专访，目的性太强，我担心影响到我们专题人物的权威性和严肃性。”
凌万顷点点头，冷峻的脸上出现难得的赞赏。
“的确。除了娱乐资讯部，其他部门要注意做新闻的专业性和深刻性，不能泛娱乐化。”
他指指康鸣，语气也有着难得的轻松：“在你那儿碰壁了，就来我这儿说情。我跟对方说了，专题部的选题向来有自主裁量权，康主任没接，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干预工作。希望你能顶住压力。”
这番表态，明面上说不干预，其实就是定了调，界限传媒不接欧文静洗白的活儿。
甚至还可以引申一番：能上界限专题人物的，江一苇够格，欧文静不够格。
凌万顷一副欠揍的表情，就五个字：咋滴，咬我啊。
康鸣紧跟凌总，反正只要凌总不咬他，他就不怕被人咬。
“话跟他说得很明白了。另外我建议欧文静工作室想上专访的话，可以找吴主任，做娱乐人物嘛，还是娱咨部更专业。”
吴迪一摊手：“可对方没联系我。可能看不上我们界限娱乐的小庙吧。”
财经部主任扶了扶眼镜，插嘴：“我看欧文静就快上我们财经版了。”
顿时，会议室时哄堂大笑。
全是八卦人，秒懂。
吴迪来劲：“到时候写深度报道，需要欧文静的背景资料尽管找我，娱咨部一定倾情奉献。”
财经部主任似乎是忘记刚刚凌万顷说过，其他部门不要泛娱乐化，扶了扶眼镜又道：“其实欧文静还不如江一苇有意思，要我选题，江一苇更适合上财经版。”
凌万顷的视线顿时犀利起来，不待别人说话，他已经迫不及待：“为何？”
康鸣和吴迪又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明显，康鸣已经“悟了”。
而吴迪的眼中已经燃烧起八卦的小火苗，就等凌万顷来添柴了。
财经部主任却没悟，他一本正经，又扶了扶眼镜：“她三年前投资影视公司，这个选择放在大环境下完全没有问题，但一部戏出问题，整个影视公司都被拖垮，直接进入破产清算，这个例子其实很典型……”
凌万顷已经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
谁都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只有吴迪注意到了。
老板好像不止感兴趣这么简单，还略有些隐藏的忐忑啊。吴迪的脑洞又开了，作为一名退学八卦选手，怎么觉得老板有点怕挖到自己呢？
财经部主任却只察觉到了老板的兴趣，没察觉到老板的不安，越说越兴奋。
“其实之前我们有记者跟过伊思特影视公司破产案，江一苇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哪怕现在，她那个停摆的项目也并没有彻底凉掉，不过……她可能自己也志不在此，我看她复出拍戏，不想折腾了。”
凌万顷却立刻抓住了华点：“并没有彻底凉掉？这是什么意思？”
财经部主任道：“片子题材碰壁，投资血本无归。但这个IP的版权依然在江一苇手里，她要是有资本，可以靠这个IP翻身的。”
“不就是没资本嘛。她资金链断了啊。”吴迪故意道，眼睛的余光却瞄着凌万顷。
果然凌万顷渐渐地靠到椅子后背上，视线已经收回，落到跟前的桌面上，一言不发。
这是他们老板思考人生的标准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凌总：赶紧让老子想想，有没有露出破绽，要被手下挖到自己给江一苇投过资，我这是封口啊还是封口啊还是封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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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果然散会时,凌万顷单独留下了财经部主任。
“与艺人有关的财经新闻的确流量更大，但我们还是要注意导向。万众娱乐现在有我们的股份，江一苇又是万众目前势头很好的艺人，所以……这个专题暂时搁置。”
财经部主任似懂非懂。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老板又说得有理有据、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于是点点头：“知道了凌总。那最近谢高原注资欧文静工作室那事……”
凌万顷手指交叠于下巴,目光锐利：“杀鸡焉用牛刀,让吴迪那边去跟。”
“好的凌总。”
“还有……”凌万顷突然声音就放低了,“之前跟过江一苇？”
“对,主要当时想写一篇影视行业动态分析。觉得她这案例挺典型。”
“把搜集到的资料整理给我,包括你说的那个IP。”
凌万顷说得简洁有力,财经部主任不明就里,只能点头应允。
电梯里,康鸣和吴迪一起下楼。
“果然我们吴,关键时刻有一手，在老大身边竖了多少根小天线？”
吴迪瞥一眼康鸣：“天线不在多少,有一根管用就好。”
“猜猜老大在和陈永涛说啥？”康鸣又问。
吴迪想都没想：“在问陈永涛要伊思特影视公司的资料。”
康鸣深吸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向吴迪点了点：“我倒要看看,这回你天线管用不。”
二位界限传媒的大主任,同时伸手按下了财经部楼层的按钮。
相视一笑，宛若两大护法，一左一右守在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