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她跟王果果是截然不同的性格,王果果喜欢什么就会直说,会大大方方去争取,周雅芳却是不论心里高兴还是伤心,死都不会说出来。
她心里也记挂李嘉德,可她不敢告诉陈玉凤,她想打电话,但只会悄悄打。
而正是因为她这种性格,才叫陈凡世当初把她欺负的那么惨。
且不说这个,已经12点了,陈玉凤把电话拔了过去。
响了七八声电话才被接起,对方沙着嗓音问:“宾果?”
这一听就是李嘉德的声音,陈玉凤说:“李总,是我,我是陈玉凤。”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掉了。
一个男人,丧子还不到一年,脾气坏点可以理解,陈玉凤再拔过去,这回换周雅芳来接,周雅芳说:“李嘉德,我是周雅芳,我听说你儿子没了……”
这回对面没声音,但过了很久,啪的一声,也挂断了。
周雅芳连着喂了几声,王果果听见,就从后堂出来了,问怎么回事。
陈玉凤把李嘉德的事给王果果讲了一下,这时已经12:30了,再有半个小时长途权限就从军区关掉了,要想打电话,陈玉凤还得去申请一次。
王果果把电话接了过来,示意陈玉凤拔通。
但这回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王果果于是挂了再打,一遍又一遍,直到快一点时,终于电话又被接起来了。
王果果深吸一口气,说:“李总,我今天刚做了咸口八宝饭,鸡丝全是腿肉,我自己撕的,蛋黄是咸鸭蛋,溏心的,山药用的是铁棍山药,还有火腿呢,现在是冬天,火腿是用橘皮、花生壳和茶叶熏的,你要没胃口,觉得八宝饭腻,我单用火腿和白菜给你炖一碗汤,下碗粉,热乎乎的,也好吃。要你还是没胃口,不想吃,我还有米汤,粳米、糯米和小米三样炒熟,开水一冲就好,一碗热乎乎的,喝到胃里头,保准你能舒服起来。”
电话里只有呼吸声,李嘉德长时间的沉默着,但并没有挂断。
食物,一日三餐,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东西。
如今又是个物质繁盛的时代,于食物,人们唾手可得。
但在一个人伤心,痛苦,难过,吃不下饭时,一碗汤会是抚慰他的良药。
李嘉德在听到米汤时,终于哭出了声。
王果果于是又说:“人活一世,啥事都能碰到,咱是老相识,你有啥事该跟我们说就跟我们说,我和周雅芳是没啥文化,不懂,但我们至少愿意听你说说,你来,我们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电话那头李嘉德长久的啜泣着,但过了片刻,还是默默挂掉了电话。
王果果说:“凤儿,你暂时就别打扰李嘉德了,等他自己想通,他会来的。”
她虽说没有丧过子,但生了俩儿子,能理解李嘉德的痛苦。
这种时候他不想别人打扰自己的。
而且劝也没用,人经历了那种事,只能自己从痛苦中走出来。
人活一生,不过吃喝拉撒,等他走出来了,他会回来,来酒楼吃一口家常菜的。
正好这时送辣椒的人来了,俩妈出去接辣椒了。
根据昨天韩超的分析来判断,陈玉凤觉得李嘉德儿子的事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陈方远人为制造的事件,他之所以那么做,针对的是李嘉德,他想让自己的人取代李嘉德,跟大陆军方合作。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嘉德活下来了,他儿子却没了。
碍于政策,这种话当然不能在电话里说。
而这时她也才刚刚意识到,陈方远是个多么难缠的敌人。
话说,陈方远那么可怕,而且就在军区外面,陈玉凤不免要担心,他如果针对她,会不会对甜甜和蜜蜜的安全造成威胁。
一个女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孩子。
兔死狐悲,因为李嘉德,她难免要想到自己。
这还是进城之后头一回,她不想赚钱,也不想做生意了。
目前,韩超一月津贴210,虽说少了点,但军区米面油都是发的,孩子上学也不要钱,作业本写完了可以翻过来写,穷点苦点不算啥。
万一她的生意危及到孩子们的安全呢,岂不得不偿失?
她是个胆小的女人,心里害怕嘛,这还是头一回,直接跑到营区去找韩超了。
大冬天的,陈玉凤脸色蜡黄,头发毛糙,裹着棉衣,跟保卫打了声招呼,直戳戳的冲进营区,到韩超办公室门口了。
大中午的,韩超跟许亮,王书亚几个在开会,看到妻子,从办公室出来了,问:“凤儿,你是不是病了?”
陈玉凤把李嘉德的事讲了一下,问男人:“哥,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韩超昨天只是揣摩了一种可能性,陈方远会让李嘉德出事故的可能性。
但没想到还真猜准了。
他于心里感叹,也佩服陈方远的手段,间谍这一行,陈方远是祖师爷级别的。
看妻子给唬成这样,韩超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笑,但也得摆出事实认真安慰她。
他说:“凤儿,陈方远在红港或许有点势力,但在大陆他就是条虫,而且是随时可以被你哥掐死的虫,你有啥好怕的?”
“真的?”陈玉凤不太相信:“可你到现在还没抓到他。”
“那是因为他把无线关关了,我们想找到他最新的联络方式,想把他抓在国内,要不然,跟外交部协调一下就可以赶走他,就是因为想抓他才不惊动他的。”韩超解释说。
“可他万一雇人干坏事呢。”陈玉凤现在也聪明了,知道坏人想干坏事,不会自己动手,很可能会雇人干。
韩超说:“在红港,有钱就可以做任何事,可以贿赂司法部门,贿赂警察,稀里糊涂办案,所以他敢嚣张,但在咱们国家,没有任何一个犯罪分子在威胁,或者伤害了军人,公安的家属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的,陈方远聪明着呢,他不会干那种傻事的。”
这会儿下午两点,在吹起床号,营区的小兵崽子们正在起床。
韩超怕那帮小兵崽子看见陈玉凤要起讧,就示意她赶紧走。
但就在这时,一个刚起床的小兵崽子打着哈欠,看到陈玉凤,于是立刻回头喊:“营区来了个女同志!”
有女同志?
营区这帮可是一年四季出不去,没见过女人的,呼啦啦的全从宿舍跑出来了。
陈玉凤听着脚步声回头,就见一群当兵的围簇在一起,正在打量自己。
原来的陈玉凤很胆小的,有人看自己,她会腿软脚软,怕的不行。
但自从上回没有上台,稀里糊涂被张松涛抢了功劳后,她就刻意锻炼自己了。
刻意深吸一口气,明知身后目光如狼似虎,但她走得很慢。
随着她走,突然有人喊:“嫂子,小心身后,有人在看你!”
陈玉凤一慌,另有一个高声说:“原来是韩营啊,哎哟,目光像是要着火……我滴热情,好像一把火,汹汹火焰照耀了我……”
他还唱起来了,扭起来了。
陈玉凤知道他们是在起讧,下意识就想跑。
但她没有,她硬是走的稳稳的,深吸一口气,还回头给一帮当兵的点了点头。
“哟,嫂子回头啦,她是舍不得韩营吧……”一当兵的高喊。
顿时一帮人全笑了起来。
陈玉凤再回眸,这回她笑了笑,还挥了挥手。
咦,一帮当兵的突然不起讧了,站得笔直,定定望着她。
她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短短的卷发,有点毛糙,围一条红围巾,衬着她雪白的皮肤,于寒风中唇角上扬,风拂鬓角,格外温柔动人。
这时十七八岁的小兵崽子们心中最好看的嫂子的形象,也是他们最想要的媳妇儿该有的样子,齐家立业,年青的战士们,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媳妇儿?
有一个战士突然抬手敬礼,一帮兵崽子齐刷刷的,也给她敬了个礼。
话说,本来陈玉凤今天给李嘉德的事吓破了胆的。
但看看这帮小伙子,她突然就不怕了。
韩超说的对,在这个国家,陈方远那样的人只敢耍点小阴谋诡计,不敢来硬的,要不然,就她身后那帮生龙活虎的战士们,不都能生撕了他?
她走了,韩超站在操场上,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营区的大门。
他很奇怪一件事,他胆小怕人的媳妇儿似乎总在变,原来胆小如鼠,台都不敢上的,可此刻面对着五百个凶巴巴的军人,她居然能稳得住自己,脚步那么稳。
尤其回眸一笑,可真漂亮,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兵崽子都给她敬礼了。
小媳妇儿自打进了城,一直在变。
那种变化就连他这个青梅竹马的丈夫,时常都会觉得惊讶。
“我记得嫂子胆儿挺小的,上回看电影不是给吓傻了嘛。”许亮说:“今天我看她不错呀,这帮小兵崽子,我对象都怕,她居然不怕。”
“那当然,我媳妇儿是你对象能比吗?”韩营拍拍他:“去带队训练,今天我媳妇儿来,老子高兴,给那帮兵崽子一人多加两百个俯卧撑!”
他高兴,就让战士们多做俯卧撑,许亮总觉得这事似乎哪里不对。
……
话说,今天在点奇怪。
这会儿快下午三点了,陈玉凤回到酒楼,发现特别安静。
因为孩子们不在!
周雅芳和王果果是这样,孩子没回来吃饭,她们没着急,以为孩子是跟着陈玉凤的嘛。
这下两边一对才发现孩子不见了,几个女人立刻就慌了。
赶紧找孩子!
跑到围棋班一问,人家说11点围棋班就下课了。
再跑到育苗班,王丽媛刚刚睡午觉起来,也说没见孩子。
这一瞬间陈玉凤头皮发麻。
嘴里不敢说,但她直觉几个孩子怕是出了什么事。
娘几个跌跌撞撞出了育苗班,直奔后勤处找张松涛,这时陈玉凤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这要再找不着,她估计得晕在当场。
张松涛正在工作,他倒一脸风轻云淡,说:“他们不是在你家看录像?”
“啥录像?”陈玉凤问。
周雅芳想起来了:“中午我是听见楼上有响声,该不会几个娃在看电视吧?”
张松涛说:“几个孩子中午来我家取的录像机,说是你家有录像带,咋,孩子们看录像的事你们不知道?”
陈玉凤转身就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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