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参商
他说这话实在有些欠揍,如果可以,星落恨不得立刻撕了他那张含笑的脸,但凌霄殿前,当着沉渊和一众仙君,她只能忍下心头恶气让姬扶夜继续说下去。
“两千多年前,仙君不过是魔宫中一株兰草,得了我家尊上鲜血滋养,这才能以微末修为化形为人,跟在她身边侍奉。”
“你到底想说什么?!”星落打断了姬扶夜的话,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出身低微,曾经做了天尧离央数百年的侍女,这是星落拼命想要摆脱的事实。她曾无数次地怨憎过,为什么自己只是一株寻常兰草,而天尧离央却是魔族三公主,还有一个待她万般好的龙族少君做未婚夫。
哪怕被退了婚,她居然也能得九重天上明霄帝君的青眼,做了玉朝宫弟子,诸天仙神,在她面前都要以礼相待。
而自己呢?
自己永远都只能是她身边的侍女,只要天尧离央在,就没有人的眼中会看见她。
凭什么?
于是,怨恨就渐渐在暗处滋生。
自离央离开玉朝宫已有一千七百年,星落本以为她应当已经死在哪个角落,过往的一切都将埋葬在时间中。
自己是天帝亲封的衡英宫星落仙君,没有人会记得,她曾经只是一个修为低微的侍女。
拼命想要掩藏忘记的过去被姬扶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姬扶夜提起,星落全然失却了冷静,喝止住他。
姬扶夜笑了笑:“难道我说的话有什么错不成?”
自然是没有错的,凌霄殿中也有几名年纪资历较长的仙君知晓星落来历。
星落死死盯着姬扶夜,倘若眼神能杀人,姬扶夜应当已经被她凌迟了。
“你受我家尊上大恩,却不知感恩,反而暗生嫉妒。”姬扶夜不理会星落,继续说了下去。
他大可以直接拿出证据,但姬扶夜就是要在三重天一众仙君面前,将一切细细讲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星落是如何恩将仇报。
“神魔之战前夕,尊上因身份之故,有心阻止这场大战,令你前往魔宫,约见天尧枢。”
“作为魔族修为仅次于魔君的天尧枢,是唯一有可能劝服魔君不要开战的存在。”
姬扶夜向前踏了一步,他面上分明带着笑,星落却心中惶然,忍不住向后退去。
她在心虚。
她当然应该心虚,姬扶夜想。
“但当日你前去魔宫,见的却不是天尧枢,而是天尧聿。”
“天尧聿与尊上虽有血脉之亲,但魔族从来亲缘淡薄,他与尊上甚至有生死大仇。你同天尧聿许下约定,将自己私下窥探到的神族军情透露于他。”
“天尧聿因此才会自请为归墟一战主将,也正因为你透露的军情,神族溃败,无数仙神身陨归墟之中!”
姬扶夜的话音落下,凌霄殿中鸦雀无声,这一刻,谁也说不出话来。
归墟之战,是无数仙神心中隐痛,他们的亲人、朋友,不知多少在归墟之中身死道消,更甚者神魂消散,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
倘若一切真如姬扶夜所言,那星落才是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即便千刀万剐,神魂俱灭也不能赎清她的罪过!
“闭嘴!”星落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她指着姬扶夜,“你给我闭嘴!”
姬扶夜不避不让,冷眼看着她:“让我闭嘴,仙君又想说什么?”
星落喘着粗气,面色青紫,片刻后才平复下呼吸,恨声道:“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猜测罢了。当年簌离宫摇光神尊亲自查探过本君记忆,并不曾有异,难道你是在怀疑他包庇本君?!”
风玄殷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没错,当年他也在场,正是因为摇光神尊查探过星落记忆,确实她所言非虚,才会让离央前去申辩。
“他没有包庇你。”姬扶夜徐徐道,“是你蒙蔽了他。”
“天尧聿母族,有一种血脉秘法,可以窃取旁人记忆,不留痕迹。这才是你敢与他合作,陷害尊上的原因。”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族有这样的秘法?”一旁看热闹的陵舟迟疑道。
风玄殷眉头紧皱,他也不曾听说过。
凌霄殿内仙神,即便是沉渊,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秘法。
便是姬扶夜阅遍古籍,也不曾见过记载,这是天尧聿母族族长代代相传的秘密。
“当日在龙宫之中,我正好比仙君你提前一步到。”姬扶夜微微勾着唇角,“天狐一族的惑心之术,诸位当也有所耳闻。恰好,哪怕我不过是个元婴,失了修为的天尧聿,也不可能抵抗得了我的惑心之术。”
星落僵直在原地。
姬扶夜背着手从她身旁走过:“天尧聿曾告诉过你,这些记忆在取出之后便会消失,再不能恢复。这便是你如今有恃无恐的缘故吧。”
姬扶夜在星落身后轻笑一声:“不过往后仙君与虎谋皮之时,当多留心一二才是。”
“你的记忆,被天尧聿特意保留了下来,如今,正好到了我手中。”
姬扶夜手中握住玄黑石匣,看向星落的眼神冰寒一片。
星落死死盯着石匣,骤然挥出一道灵力,要毁了石匣。
风玄殷拂袖化去她的攻势,不等星落再动作,无边威压落下,她双腿一软,直直跪在了凌霄殿中,动弹不得。
就算她如今已是仙君境界,修为也完全比不上身为白玉麒麟的风玄殷。
风玄殷脸上已经再看不见漫不经心的笑意,倘若一切都是她做的,那她当真是万死不能赎其罪!
九重白玉阶上,沉渊眉目深沉,叫人辨不清他眼底情绪。
姬扶夜也不再多言,当即打开石匣,属于星落的记忆碎片溢散在凌霄殿中,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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