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参商
话说到如此,老仙君叹了口气,掩面而退。
凌霄殿中鸦雀无声,众人心知,若是他们如离央一般遭遇,只怕也做不到轻易放下。
“陛下与我等,也是为星落所蒙蔽……”良久,才有人低声开口。
“所以你们就一点错也没有?”风玄殷冷笑着反问,“在没有任何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只因为她是魔族公主,你们就信了谣言,用最恶毒的言语唾骂她,甚至逼上玉朝宫要求将她严惩!”
“你们是不是以为,只有向她身上插上一刀才算伤害,这些谩骂侮辱就不算了?”
当时风玄殷代领玉朝宫,无论怎么解释,都被人当做包庇师妹,有激进者甚至将他一起辱骂,只道玉朝宫蛇鼠一窝。
他目光所及,曾经辱骂过离央的仙君俱都羞惭地低下头去,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他们曾经所为,分明就是成了星落手中的一把刀。
“离尊,昔日之事,是我等之过。”女子深吸一口气,向离央躬身拜下,“不曾查证便轻信谣言,吾在此向离尊致歉,往后定当多加自省己身。”
在她之后,陆续也有人拜了下去,口中虽不曾说什么,其意也足够明晰。
凌霄殿中躬身的人足有大半,他们欠离央一个道歉。
一片静寂之中,离央抬剑指向沉渊。
“阿离,我从没有想到,你我师兄妹,会有刀剑相向之日。”沉渊声音凝涩。
‘师兄!’初入玉朝宫的少女,对他扬起澄澈笑意。
阴阳戟握在手中,沉渊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阿离,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让一切恩怨都在今日了结。
“今日的人来得很是齐,你也是时候将自己的仇了结了。”离央给姬扶夜留下一句话,缓缓向前走去。
一双骨翅在她身后缓缓张开,白骨森然,似乎泛着冰冷寒光。
“阿离的双翅……”陵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阿离的双翅不是黑翼,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只剩下白骨……”
他抓着风玄殷的手,惶然道:“二师兄,怎么会这样……”
风玄殷的声音很轻:“她的双翼应当是被深渊下的凶兽撕扯下来,血煞之气催生长出的,只有一双骨翅。”
那是无尽深渊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一切过往怎么可能因为她还活着就尽数抹消?谁能知道,她是怎样艰难才从无比凶险的深渊之中活了下来。
踏着无数凶兽的尸骨和血肉,满手血腥,伤痕累累地活下来。
谁也没有资格让她放下。
姬扶夜看着那双骨翅,呼吸一窒,他只觉得双目刺痛。
沉渊也不由望着那双骨翅出神,心脏好像在这一瞬间被人攥紧,叫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剑光落下,沉渊头上的冕旒摔落在地,响声清脆。看着这一幕,凌霄殿仙官不由发出一声低呼,那可是代表天帝权威的象征!
两人相对而立,离央眼中一片漠然。
墨发散落,在风中飞舞,沉渊将阴阳戟横在身前,向后退去。
剑光在凌霄殿上留下一道深深沟壑,余波掀起无边气浪,周围仙君大惊,连忙向后退去。
骨翅带起一阵劲风,离央持剑飞身落向沉渊,剑光凛冽。
哪怕是面对身为鲛人皇的胥沉雪时,离央也不曾生出骨翅,其中固然有胥沉雪分出灵力维持冰宫实力大减之故,也因为沉渊的战力,原就更在胥沉雪之上。
若非他曾征战四方,为神族立下无数功劳,只凭玉朝宫弟子的身份,又凭什么能坐稳这天帝宝座。
六界安宁日久,沉渊也多年不曾出手。
离央的剑比沉渊预料中更加锋锐,他记得她于剑法一道的天赋本就极好,所以在琴艺之外,师尊还亲手为她启蒙剑法。
不过那时离央在琴艺上下的功夫更多,为的便是不叫明霄失望。
离央的剑法不管与明霄还是穗心,都全然不同,带着无尽杀伐血煞之气。她出剑时,沉渊仿佛能听到无数凶兽怒吼之声,剑光自四面八方而来,携惊雷之势。
这就是尊上的剑法吗……姬扶夜紧紧盯着离央手中每一个动作,屏住了呼吸。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离央真正出剑,从前遇到的对手,还没有谁值得离央用出这样的剑法。
赤红长剑与阴阳戟碰撞在一处,四周灵气一片混乱,风声凛冽,离央和沉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姬扶夜感到双目胀痛,他不得不收回目光,接下来的剑法,却不是现在的他能参悟得了的。
既然尊上已经吩咐了,借今日,他也正好将当日的仇怨解决,也免了日后麻烦。
见姬扶夜动了,身旁仙君竟不由自主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这少年跟在离尊身边,似乎颇受重视,哪怕只是元婴境界,也叫众人不敢轻视。
姬扶夜停在衡英宫一众人面前,嘴边噙着浅淡笑意。
慕容音以为姬扶夜是来寻自己,正要开口,却听姬扶夜道:“宿公子,多日不见,没想到如今会在此相逢。”
宿南山向后退了一步,忌惮地看向他。
玄铁剑出现在手中,姬扶夜慢条斯理道:“今日,你我的旧账也该算上一算了。”
慕容音见他拔剑,心中一跳,挡在宿南山面前,冷声道:“你要做什么?!你我退婚与南山无关,你休要借此对他动手!”
她以为姬扶夜要对宿南山动手,是觉得自己为了宿南山才向他退婚。
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的仙君恍然,这少年原来和星落新收的弟子竟然还有过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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