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参商
初七从没有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扶玉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总是很冷,带着深深的厌恶。
她曾经见过丹琼与扶玉相处,那是她从不敢奢望的温情。
初七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扶玉会这样温柔地对她说话,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扶玉见她沉默,有些奇怪,走上前,温柔地为初七顺了顺长发。
初七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丹琼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口中唤着:“阿娘。”
扶玉脸色一变,她转头看过去,对上丹琼有些不解的目光,再看向初七时,眼中已是一片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暴怒。
初七的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知道自己本就不该存在,也知道扶玉是怎样厌恶着同样从她腹中生出的自己,只是当真正直面这样的恶意时,她还是忍不住惶然地后退一步。
扶玉上前一步,冷冷地逼视着初七:“你竟敢偷穿丹琼的舞衣?!”
初七连忙摇头,不是的,这树屋中只有一件舞衣,她以为这是姐姐为自己准备的……
原来这是姐姐的舞衣么?她真的不知道……
丹琼见此,上前解释道:“阿娘,或许是有些误会……”
“你不必为她遮掩!她就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竟敢想取代你的位置!”扶玉声色俱厉道,说着,难忍怒气,抬手给了初七一个耳光。“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的那只鸠,我容你留在凤族已是极大的宽容,如今你竟然还敢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祭天舞你不必去了,一只冒牌的凤凰,只会惹人笑话!”
初七捂着脸,深深地垂下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扶玉的话好像一把利刃,将她的心刺得鲜血淋漓。为了参加祭天舞,她苦苦练了不知多少时日,如今扶玉一句话,便她为了这一曲舞流的努力尽数抹消。
所有的欢喜就如同泡沫一样在阳光下破灭,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初七忍下泪意,低声说道:“是。”
……
“你们听说了吗?那只鸠女,竟然暗中穿上了丹琼殿下的舞衣,难道是取代殿下参加祭天舞!”
“她怎么敢有这样的念头?!真是大逆不道!亏大祭司还将她收留在凤族,谁想她会如此贪心不足!”
“丹琼殿下对她那样好,她却恩将仇报,果然是低贱的血脉,卑劣无耻。”
初七抱着一兜野果穿过市集时,耳边充斥的就是谩骂嘲讽,看向她的眼神中除不屑外,更多了鄙夷厌弃。
不,不是的,初七垂着头,鼻尖酸涩,她从来没有想取代姐姐……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穿上姐姐的舞衣……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怎么还敢留在凤族?”
“这样心思恶毒的人,应该将她赶出去才是!”
“没错,她没有资格留在凤族!”
初七低着头,紧紧抱着怀中野果,一滴泪悄悄从眼角坠落。
*
逝水宫,姬扶夜将泡好的茶放在石桌上,顺手拿起了桌上拜帖查看。
是凤族的拜帖,以离央如今的身份,凤族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自然要依礼向她发出一份邀请。
“尊上打算前去参加凤族的祭天大典?”姬扶夜问道,离央特意将这份拜帖留下,便是要应约前去的意思。
随即,他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尊上所需的灵物,便是涅槃火?”
凤族祭天大典之时,正是凤族禁地大开之时。当年元凤陨落,身躯燃起涅槃火,凤族倾全族之力将其封印,列为禁地。
禁地每十年一开,凤族便选在此时举行祭天大典,届时凤王将引涅槃火为参与祭天舞的凤凰洗礼,
离央点了点头,她在等的,便是凤族禁地再开之日。
“神魔剑冢再开,只余三个月了。”她忽然又道。
姬扶夜点头,心下也有些感慨,算来他们在这逝水宫已经住了八月有余,竟有些不知朝夕之感。
“尊上,岁末将至,凡人都会在岁末之时辞旧迎新,逝水宫可要也庆贺一番,也请尊上旧识前来相聚。”姬扶夜提议道。
逝水宫只他们两人,不免冷清了些。
离央手中握着一卷姬扶夜从逝水宫内翻出来的陈旧书卷,闻言也没有抬头,懒懒道:“随你。”
既然要去凤族赴宴,论理,便要回复拜帖。
得了离央同意,姬扶夜指尖燃起一簇灵火,火焰落在了拜帖之上,将其吞噬殆尽。
随着火焰燃尽,一枚火红凤翎自火中而生,从天边飞掠而过。
一只青鸟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上,闭眼假寐。这棵梧桐高大得几乎可称遮天蔽日,乃是自混沌而生的天地第一棵梧桐,也是凤族凤王所居之处。
火红的翎羽从空中坠落,青鸟睁开眼,振翅衔住了翎羽。翎羽化为灵光消失,青鸟随即睁大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赶紧飞身落入立在树上的宫殿中。
大殿之中,凤王正与自己的妹妹说话。
相比容颜艳丽的扶玉,凤王生得更加温和,她的唇色有些苍白,身体似乎有些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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