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妻似锦 第87章

作者:寂寞的清泉 标签: 穿越重生

  可是,他还是想悄悄争取一下。没有太子的出身,没有和王的魄力,没有四皇子的圣宠,还没有前三者都有的外家和岳家,只能出奇制胜,或者几败俱伤他捡漏……

  当然,这话赵畅说不出口,还有他不愿意说的。

  他发现有一个面熟的亲兵一直跟着谢明承,谢明承没说他是谁,赵畅也看出他长得非常像韩莞,应该是韩宗录。

  赵畅向那个亲兵噜噜嘴,意思是,你把韩宗录救下了?

  谢明承悄声道,“再怎么说,他名义上还是我的小舅子,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意思是,我救他是我自愿,与你无关。

  赵畅无所谓,只要韩宗录能活着就好。

  说道,“也是,姐夫不帮小舅子,天理难容。本王听庄子里的管事说,韩娘子一直惦记着这个弟弟。二虎给你带的那些东西里,韩娘子说分一半给她弟弟。”

  谢明承看到有这么多穿的,还说一半是给自己的,先还高兴,可拎出来一看,衣裳靴子自己都穿不了,尺寸小了,全都是给韩宗录的,又沉了脸。

  赵畅也才注意到这些东西不是送给谢明承的。心里高兴,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那个笑让谢明承极其碍眼,觉得那是嘲讽的笑。

  恼羞成怒道,“那个妇人……哼,小爷回去后就跟那个妇人把该了的了了。”

  这话让赵畅喜不自禁,却不敢表现出来。在条件不成熟之前,他的这个心思万不能让外人知晓,他倒不怕,却会把韩娘子推进万丈深渊。

  ……

  赵畅又讲了一下掉下悬崖的险情,说的轻描淡写。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洞中,最后被人找到。”

  他也是这样跟皇上说的。

  但同去的官员传出来的话是,他得上天眷顾,为神兽所救,所有运输队的人都看到了。

  这话让皇上大喜。

  更让何淑妃和何家喜疯了。得上天眷顾,为神兽所救,那要多大的福气。这兴许是上天在昭告天下,赵畅才是真龙天子。

  他是前天回京的。

  昨天晚上,皇上去了何淑妃那里,正好赵畅也在。

  何淑妃又笑说起赵畅遇险遇神兽的事,还说他是借了皇上的光,因为皇上是真龙天子,赵畅才能得上天眷顾。

  赵畅忙道,“皇儿没有亲眼看到神兽,到现在还诚惶诚恐。”一副他不相信有神兽的模样。

  何淑妃气得住了嘴,还不好多说。

  皇上说道,“皇儿什么都好,聪明,勤奋,宽厚,只一样,小心过头了,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赵畅忙躬身道,“皇儿惭愧,让皇父失望了。”

  皇上摆手道,“诚实是好的品质,过于谨慎也非坏事。谨守本份,不去想不该想的,自能富贵无边。”

  皇上的确对赵畅的表现满意,觉得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滋生不该有的想去。却也没有因为他得神兽相助而另眼相待,还告诫他不要想不该想的……

  赵畅的心一沉,又躬身道,“皇儿谨遵父皇教诲。”

  何淑妃忙掩下心中的失望,亲手端起参茶送至皇上手上。

  ……

  “虎哥哥快来,爹爹回来鸟。”

  小姑娘娇得话都说不清了,也把赵畅的思绪拉回来。

  两只虎才从外面骑马回来,满头大汗,手里挥着小鞭子。

  他们笑着给赵畅作了揖,还想多问问爹爹和舅舅的情况,韩莞道,“出了这么多汗,收拾干净再说。”

  两个丫头领着他们去了净房。

  今天吃了个早夜饭,酉时初就开始吃。两只虎陪着赵畅在东厢吃火锅,韩莞领着小姑娘在上房吃白味香锅。

  两只虎听着爹爹在边关的事迹,特别是“玉面鬼煞”这个怪异的外号,让他们极是自豪。

  而小姑娘则是娇言软语说着爹爹给自己带了多少礼物,还大方地表示要送姨姨和虎哥哥。

  韩莞表面应付着小姑娘,心里却七上八下。

  她看出了赵畅今天与以往的不同。

  之前赵畅也说起过佩服和王,完全是一副他再能耐也事不关己的轻松表情。可今天,他说到和王眼里居然有了失落,甚至是一闪而过的痛苦。

  再联想到赵畅突然勤勉起来,韩莞觉察到他变了,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想吃喝玩乐和领着闺女到处看病的闲散王爷了。

  赵畅不傻,敢在自己面前不自觉流露心思,应该觉得她是女人,又远离京城,没设防。

  韩莞之前愿意跟赵畅把关系搞好,想跟他做那笔大生意,不仅因为两个小姑娘,还基于他的人品和能力。再好的人品和能力,若起了那个心思,又不具备该具备的条件,他的结局就不会好。

  权势是把双刃剑,既能助你成功,也能毁你于无形。

  在局势未明朗之前,那笔生意不能跟他做。

  韩莞穿越这么久,既听了包侯爷、李侍郎这些朝中重臣的一些话,又听了黄琛、戚管事等人的说辞,知道太子越来越被皇上不喜,而和王和五皇子是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她思前想前,都觉得赵畅不应该掺合进去,他要走到最后,除非上天先灭了那三个人。与其拚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当个富贵王爷。

  她不愿意赵畅倒霉,更不愿意两个小姑娘被连累。但这话无论如何不是她能说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条路

  上房吃完,东厢也吃完了。

  二虎跑过来在韩莞耳边悄悄说,“娘亲,赵大叔喝了好多酒,脸像红布。安公公让他走,他不走。”

  韩莞悄声道,“去外院把戚管事请过去。”

  戚管事去了东厢,赵畅也没走。

  韩莞只得让郝婶去煮醒酒汤。

  两个小姑娘都吓哭了,喊着,“爹爹生病了,姨姨去给爹爹诊脉。”

  韩莞哄道,“你们爹爹没病,是他看到姐儿高兴,喝酒喝多了,喝了醒酒汤就没事了。”

  斜阳半隐,青山远黛,鲜艳的晚霞铺满半个天际。小庭院笼罩在融融暖色中,炊烟飘上天空,越来越淡。

  乡间的傍晚是宁静美好的,韩莞想继续保持这一份宁静。为自己,也为孩子们。

  她坐在上房檐下,貌似看着四个孩子和一驴一狐一狗在院子里玩闹,实则想着心事。

  或许赵畅也知道那条路铺满荆棘,又无人诉说,才喝了闷酒吧。她不知道一直置身事外的赵畅为何突然有了那种想法,却又不能冒然相劝……

  不一会儿,孩子们和服侍的下人去了更宽阔的后院。

  “想什么呢?”男人的声音响起。

  韩莞一下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见赵畅已经走到身旁。

  赵畅满脸赤红,浑身酒气。

  韩莞起身笑道,“赵爷。”

  赵畅把玄镜摘下来,笑道,“这副玄镜的玻璃片被刮花了,戴久了眼睛痛。”

  韩莞很想说,那可不是玻璃片,是你没听说过的树脂镜片,否则早被你摔破了。

  这话她当然没说出口,笑笑没说话,看着天上已经变深的云彩。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赵畅先开口了,“有些事,值得冒险吗?”

  那些话万不能跟母妃和其他亲人说,更不能跟外家或是所谓的朋友说。可他憋的难受,似乎只有她能说。他又不愿意把她拉进旋涡中,只似是而非问了一句。若她听不懂,就算了。

  韩莞考虑片刻,把目光收回来盯着他答道,“那得看你的赌注有多大,有没有去赌博的丰厚筹码。若你愿意把你的所有筹码都赌上,觉得有胜算,又能接受失败带给你的一切,你可以一试。”

  赵畅抖了抖嘴唇,沉思许久,才斟酌着说道,“我的筹码不丰,有些不仅不是助力,还是拖累。胜算有一点,不大。至于失败了,我不怕一身刮,真的。可是,我怕我闺女,还有……怕她们受苦。”又苦笑两声,说道,“我母妃说我妇人之仁,我父皇说我过于谨慎,你觉得呢?”

  看看何侧妃如何对待两个小姑娘,韩莞就知道他指的拖累是何家,或许还包括何淑妃。外家不是岳家,媳妇死了,岳家也就断了。而外家的联系是不容易断的,若是拖累,一直会拖到何侧妃死,甚至更久。而且,外家对皇室子弟非常重要,若他本身不得皇上支持,又没有党羽,外家就是他的支撑。

  没有丰厚的筹码,又不愿意完全下注。若对手弱,他现在开始谋划,或许还有希望。可他的对手都不弱……单说和王,一岁死了亲娘,却能在宫里活下来,还学了一身本事,舅舅的官也越做越大。绝对不止是他运气好,宫里肯定有人护着他。

  皇上已年近五十,知天命了,能活多久,能等到赵畅羽翼丰满的那一天?

  韩莞的表情严肃下来。郑重说道,“那你就要慎重,考虑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

  两个人打着哑,都没明说,却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畅知道了,韩莞觉得自己势弱,不宜去争。

  赵畅看了一眼韩莞,这个女人太聪明,太通透。她的好,只有自己知道……

  他怕被韩莞看出心思,赶紧把目光投向远方,再把玄镜戴上。他疯狂地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甚至,为了这个女人甘愿去死。

  这种情感,他之前从来没有过,包括对简雅……

  曾经一段时间,他尝试忘记她,压制住那份痴念,压抑自己不去想她。可几天一过,当那个明丽的笑容不自觉跃入心底,他柔情又生,再也舍不得驱赶那抹倩影。

  他知道,无论是他的出身,还是这个女人的经历,再加上两只虎的归属,都不是一个闲散王爷能惦记的。除非把她逼死,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

  要把她娶到手,又不让她和两只虎受委屈,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坐上最高位,谁也管不到他做什么。

  第二条路是努力做皇上最喜爱和信任的人,包括当今皇上和未来皇上。他无论做了什么,都有人给他善后和收拾残局。只是,第二条路自己依然要受制于人,有变数。

  这两条路都不好走,第一条路尤甚……

  韩莞见赵畅呆呆地仰头望着天际,因为戴着玄镜看不出他眼里的内容。猜测他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说明自己的话对他起作用了。

  韩莞说道,“你等等。”

  她进屋拿出一件小孩子的白绫中衣,指着一处说道,“这是好儿的中衣,上面有一个小血点。”

  赵畅接过衣裳,看到上面真的有一个小血点。问道,“怎么回事?”

  韩莞便说了太后娘娘祝寿那天的事,还劝赵畅不要冲动,不能把两个乳娘牵扯进去。小姑娘没有亲娘,有这么忠心和细心的乳娘,于她们是好事。

  也是在暗示赵畅,何家不仅是拖累,还是猪队友。何淑妃虽然是赵畅的生母,但她没有从赵畅的角度出发,而是为了利益纵容娘家。最该信任的生母和外家都跟他不是一条心,那条路哪里那么容易走。

  韩莞之前一直在想该怎样把这件事告诉赵畅,今天赵畅跟她袒露了心思,她也就直白地说了。

  赵畅气得脸都变了形,咬牙骂道,“贱人,居然敢这样对她们。”

  韩莞加了一把火,“她敢这样做,就是有所倚仗,觉得你们是一体,祸福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