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微雨
纤纤神情平静,态度诚恳。
她不是玩笑。
“……表哥起的?”秦措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很快,又冷冷强调,“你的初恋不是他。”
“当然不是他,比他强太多。”
“……”
秦措思绪飞转。
起名字,必然很早。
他想起老街看见的那群孩子,想起围在她身边的男孩们。
……那才几岁。
白纤纤高中就认识他,比这更早,只有初中和小学。
“白小姐。”秦措面无表情,“超前早恋?”
他不爽,也怀疑。
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
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
“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
“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
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
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
“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
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
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
她为此笑过他。
秦措气结。
“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
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
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
秦措更气闷。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
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
秦措:“没差。”
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
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
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
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
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
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
“不许笑。”他沉声。
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
秦措冷漠脸:“睡不着。”
“为什么?”
“意难平。”
“……”
纤纤长叹口气。
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
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
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
说完便后悔。
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
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下面,说不定今晚小牙仙给你带来特别的礼物呢——不跟你说了,我赶飞机。”
她走到他面前。
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
“秦措你真的……”
自作自受啊。
*
他一定想起来了。
秦措几天没动静。
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
纤纤也没急着找他。
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
这一周心情极佳。
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
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
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
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
……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
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
“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
*
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
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
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
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
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
秦措在等她。
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
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
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
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
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
纤纤走过去,牵住。
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
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
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
“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
纤纤低哼:“……彼此彼此。”
秦措微微一笑。
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
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
她侧眸。
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
她很满足。
“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
纤纤停住脚步。
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
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
前世如今生。
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
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