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廊雨
戚天宇和刘明霜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呆呆地站在哪里，好半天都没有能回过神来，他们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又看了看被外孙抱在怀中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而成年戚妄眼睛本来还含着泪水，结果却被小戚妄炫了一脸，想到刚刚看到那完全违背了科学常理的金色光芒，以及戚宝馨眉心处凭空消失的血滴，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半天都没有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明明大家都是用的同一个名字，怎么他没有这种能力呢？
因为戚妄露的这一手，原本因为戚宝馨陡然得知真相而变僵的气氛倒是变得更加怪异了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疼戚妄的刘明霜，她扯了一把还在发发愣的戚天宇，让他先把戚宝馨送回房间去。
戚天宇回过神来，急忙去抱起了自己的女儿，看着面色变得红润，并不像是晕过去，反而像是睡着的戚宝馨，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戚戚，你妈妈她真的没问题吗？”
在戚天宇将戚宝馨接过去后，戚妄便甩着胳膊站了起来，他刚刚只顾着接人了，倒是忘记现在他这小身板儿才八岁，戚宝馨就算是再轻，也是一个成年人，他的胳膊险些被砸断了。
“妈妈没事儿的，睡一觉就能好了。”
戚天宇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抱着戚宝馨回房间去了，而刘明霜到底担心女儿，看了戚妄一眼，见他脸色如常，不像是有事儿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着进了房间。
他们都走了之后，客厅里面就只剩下了大小两个戚妄在，甭看刚刚小戚妄在老两口面前装得没事儿人的模样，但是刚刚为了稳固戚宝馨的魂魄，他使用的是这具身体心头血，只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才能将对方要溢散的魂魄重新归入身体。
他先前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可实际上，这具还没成长起来的身体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损伤，戚妄原本想站起来的，结果腿一软，险些摔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他腰上多了一只胳膊，将快要跌到在地的戚妄一把捞了起来，然后他就被放在了沙发上。
戚妄：“……”
他已经挺久都没有做过孩子了，这种体验还挺稀奇的。
戚妄侧头看向了刚刚伸手帮了自己的成年戚妄，认真地向他道谢：“戚叔叔，谢谢你。”
成年戚妄盯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家伙，越看就越觉得他给自己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之前他还以为这种熟悉感是因为戚妄那与戚宝馨相似的长相造成的，但是现在他觉得并不是因为长相的原因。
这个小家伙给自己的感觉特别熟悉，就仿佛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过似的……
“小家伙，我们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成年戚妄十分笃定地开口说道：“我们一定是见过的，否则的话我对你不会有这种熟悉感的。”
能不熟悉么？九年前曾经共用过一句身体，就算这人根本不记得戚妄的存在，但是他的灵魂和身体还是记得与戚妄在一起时候的那种感觉的。
不过这些话戚妄自然不会跟成年戚妄说的，而是一本正经地扯了个理由说道：“大概因为我们同名同姓吧，还有一种说法应该就是前世缘分，大约我们前世认识的。”
成年戚妄：“……”
虽然觉得这话像是胡诌出来哄他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戚妄先前展露出来的能力，成年戚妄却信了这个小家伙的话。
“你刚刚……”
说着，成年戚妄斟酌了一下语言，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你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看着好像有点儿不太科学。”
戚妄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看错了。”
成年戚妄：“……”
看错了可还行？他虽然年纪是戚妄的快三倍了，可是他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
“小戚同志，你……”
成年戚妄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戚妄给打断了：“戚叔叔，你能跟我说说那个杨秋和的事情吗？”
听到戚妄的话后，成年戚妄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话题居然会突然蹦到这种地方来，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戚妄定定地看着对方，那双的黝黑的眼眸里清楚地映照出了他的模样来。
被戚妄这么瞧着，成年戚妄有些不太自在，说出来似乎有些丢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可是成年戚妄面对着他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自己像是面对着什么大领导似的。
“戚叔叔，不能说吗？”
小孩子的声音充满稚气，完全是可爱的童音，可是陪着对方的神态，成年戚妄总觉得浑身发毛，他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小声开口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戚妄看着成年戚妄，不过却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光是那眼神就让他觉得满心不自在，最后只能无奈地举双手投降。
“行行行，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面却在不停腹诽着，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什么样子的环境下长大的，说话做事儿还真是一板一眼，明明就是个小孩子，看着比一些大人还要厉害……
“戚叔叔，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一说出来，成年戚妄打了个寒颤，立马摇头说道：“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
之后他也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便缓缓开口说起了关于杨秋和的事情。
虽然因为戚宝馨的事情，这对好朋友在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不过到底是曾经的好友，联系方式一直都没有删除了，所以成年戚妄还是时不时地能看到关于杨秋和的信息。
白芊淼在害了戚宝馨之后，倒是成功嫁给了杨秋和，而杨秋和好像跟白芊淼的感情挺不错的，两人时不时地就会秀秀恩爱，而杨秋和的空间里面基本上全都是关于白芊淼的内容。
说到这里，成年戚妄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虽然我跟杨秋和后来没什么来往了，但是对于他那人的脾气性格我还是挺了解的，他发在空间里的那些内容，一部分确实是他自己发的，但是另一部分，却并不是出自他的手。”
比如他会拍一张精修过的食物照片，然后配上一种甜腻到牙疼的文字。
【下班回来了，这是给亲亲老婆做的晚餐，她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成年戚妄敢用自己的脑袋保证，这种酸到掉牙的话绝对不是杨秋和发出来的。
“他就没什么文艺细胞，这种东西杀了他都不可能写出来。”
不是杨秋和的话，是谁可想而知。
第1303章 世界的黑暗
发在公共平台上的这些东西或者可以迷惑住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但是只要了解杨秋和的人，就会明白，那些矫情的,甚至无病呻吟的文字不会是杨秋和写的。
所以他偶尔也会听人说杨秋和与白芊淼如何如何恩爱,他们夫妻关系如何如何好,每每听到，成年戚妄都会嗤之以鼻,并不予评价。
若真像是那些人所说的如此相爱,又何须在这种事情上作假？而刻意作假后秀出来的‘恩爱’还会是恩爱吗？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毕竟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他们的日子到底如何,我无从得知,只能从侧面分析。”
戚妄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他们有孩子吗？”
成年戚妄：“……有,他们有个女儿,叫杨雪绒。”
说完这句话之后，成年戚妄就看到小戚妄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去，他微微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儿,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小戚同志,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关于杨秋和的事情？他有没有孩子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戚妄抬头看了傻乎乎的成年戚妄一眼，淡淡地开口说道：“我爸爸就是杨秋和。”
成年戚妄：“？？？？”
好半天后成年戚妄才消化了小戚妄这句话，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小戚妄，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
“他是你爸爸？你今年几岁了？”
“八岁。”
成年戚妄：“……”
戚宝馨失踪九年,戚妄八岁，算上十月怀胎的时间，孩子还是杨秋和的,这岂不是说在当年掉下悬崖的时候，戚宝馨就已经怀了杨秋和的孩子？
成年戚妄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半天都没有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来，他呆呆地看着小戚妄，讷讷地开口问了一句：“这事儿杨秋和知道吗？”
他知道那个自己眼睁睁看着掉下悬崖的女孩子怀了他的孩子了吗？他知道自己包庇的那个杀人凶手想要害死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吗？
如果他知道的话，那杨秋和这人该可怕到什么样的地步？他知道白芊淼故意害人，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她结婚，生孩子……要知道杨秋和的那个女儿就只比戚妄小了两岁，算上十月怀胎的时间，也就是说在戚宝馨失踪一年之后，他就弄大了白芊淼的肚子。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一想到这些事情背后所隐藏的那些可怕真相，成年戚妄就感觉自己胃里面一阵阵翻江倒海，他捂着嘴巴，趴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九年之前杨秋和才多大？在成年戚妄还没心没肺的年纪，杨秋和已经开始脚踏两只船，并且伙同自己的小三一起坑害自己的女友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他还是个人吗？
就在他恶心干呕得满眼都是泪花的时候，旁边坐着的小戚妄默默地递过来一杯水，成年戚妄接了过去，咕嘟咕嘟地喝完了杯中水，终于将那种想要呕吐感给压了下去。
他抹了抹嘴吧，神情虚弱地将玻璃杯递了过去，看到面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小戚妄，成年戚妄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难道就不觉得难过吗？”
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那样一个垃圾，对他们母子两个也是不闻不问，甚至还可能是害了他们小半辈子的凶手，他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是受到冲击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对他没有任何期待，原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儿，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不符合我心中期待而觉得伤心难过。”
小戚妄看着因为干呕了半天而变得神情萎靡的成年戚妄，淡淡地说道：“你难受，是因为曾经和他有感情，我又没有，又如何会难受？”
面前明明是个还没自己腿高的小不点，但却表现得比他还要成熟，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稚气未退，声音还是小孩子特有的小奶音，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成年人。
成年戚妄呆呆地看着小戚妄，许久之后，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你看着比我还像是个大人。”
他如此说道，小戚妄勾了勾嘴角，却并未接话。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客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而卧室之中的戚天宇和刘明霜两人安置好了戚宝馨后，二人却没有离开房间，想到刚刚戚妄露出来的那一手，他们两人还觉得整个人有些恍惚，不知道此时该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来。
那个孩子，原来不止是个学习上的天才吗？
刘明霜低头看着面色红润的女儿，讷讷地说了一句：“老戚，你说宝馨她知道那孩子的与众不同吗？”
戚天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刘明霜：“……”
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但是不管那孩子是什么样子，他终究还是戚宝馨的儿子，而且他没有任何坏心，一心一意想着妈妈，他们去探究他为何会有那样的手段和能力，其实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还是出去吧，戚戚还在外面，他要是误会我们不喜欢他，怕是要伤心难过的。”
戚天宇叹了一口气，开口说了一句，刘明霜抹了抹眼泪，强行打起了精神来，与戚天宇一起走了出去。
刚进客厅之后，就看到大小两个戚妄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上，两人安安静静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夫妻两个很感谢成年戚妄将真相告诉他们，但是现在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继续招待成年戚妄，便想请他离开。
“戚妄，谢谢你今天告诉我们这些，不过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要不然你改天再过来？”
戚天宇看着成年戚妄，开口说道。
成年戚妄自然明白戚天宇的意思，他今天知道了太多事情，也得好好消化一番才行，于是便站起身来告辞离开。
“叔叔阿姨，我虽然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种种无需纠结，过好现在才是正理，你们有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我，我就住在附近，很快就能赶过来的。”
成年戚妄说这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小戚妄，也不知道跟这个成熟的有些过分的孩子说些什么，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垂头耷脑地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面就只剩下祖孙三人，刘明霜看着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小戚妄，心里面柔软的一塌糊涂，她慢慢走了过去，将戚妄抱在怀中，喃喃地说道。
“好孩子，外婆谢谢你，谢谢你把我的女儿带回来了。”
不管戚妄到底有什么样子的能力，不管他这样的能力从何获得，她只需要知道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外孙，是他们宝贝女儿的孩子，如此就足够了，其他的那些东西全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