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廊雨
戚妄又回到了斯拉星，过这养老一样的生活，所有的一切仿佛仍旧跟从前一样，只是那个活力满满的女孩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六百年后，戚妄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在他闭上眼睛之前，原本还有几百年寿命的戚雪在他面前自尽了。
她是因为戚妄才选择活下来的，戚妄死了，她也不想以虫族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爸爸，你原谅我好不好？”
弥留之际，戚雪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然而戚妄没有回答她，看着这样子的戚妄，戚雪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他终究是没有原谅她。
对不起，爸爸。
她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
夜深了，小沟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整个小山村被黑暗所笼罩着，看不见一丝的光亮，远远看去，那些低矮的房子仿佛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坟墓似的。
村东头最大的屋子里面，躺在木板床上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过了许久之后，男人那双浑浊的双眼慢慢地变得清明了起来，戚妄咳嗽了两声，扶着床板慢慢坐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冬季了，可是这床上的被子和褥子都是极薄的，盖在身上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暖和气儿，戚妄身上冷得厉害，感觉整个身体都没有一点儿热乎气儿，只是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因为手脚被冻僵了不听使唤的缘故，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到了地上去。
等到坐稳了身体后，戚妄喘了几口粗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么房间大是挺大的，只是却没什么家具，显得空空旷旷的，整个屋子除了他身下的这个木板床，就只剩下了不远处那张跛了一条腿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暖水瓶，外面的漆已经掉了，看着像是从垃圾桶里面捡回来似的，戚妄估摸着那水瓶里面未必有热水，下去了也是白搭，不如先看看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想着，他闭上眼睛，开始接收这个原主记忆。
第121章 山村老农民
小沟村是个处在大山之中的贫困小山村,这里的土地贫瘠，一年两季的农作物长势并不好，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过堪堪能糊口罢了。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然而这里山势险峻,大型野兽又多，敢进山的村民并不多,因此也不能靠着野物之类的赚钱。
小沟村在大山深处，进出山的路极其难走,进出一趟得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整个小村子几乎跟外界隔绝了一般。
原主就是土生土长的小沟村人,他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活到五十二岁,最远只去过山外的镇子。
二十出头的时候，原主的父母给他娶了个媳妇儿，结果他们没看到孙子出生，就因为意外双双去世了。
父母去世后，对这个家的影响挺大的，毕竟少了两个壮劳力，赚到的钱便更少了些，不过好在原主跟媳妇儿都是勤快人，日子过得虽然辛苦,倒也还过得去。
结婚没几年，媳妇儿便给原主生了三个儿子，他们两夫妻都没上过学，也没有文化，自然也不晓得要避孕，老三生下来没多久后，原主媳妇儿刚出月子没多久便就又怀孕了。
先头三个孩子她生得都很顺利，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第四个孩子也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结果原主媳妇儿因为这几年接连不断的生孩子，身体早就亏空了，加上第四胎的怀相不好，又没有能好好的补身体，结果在生孩子的时候原主媳妇儿难产，疼了两天两夜后，因为大出血带着肚子里面的孩子一起去了。
原主媳妇儿去世后，原主便没有再娶了，一来是因为他对媳妇儿有感情，二来则是因为取新媳妇要花钱，而他家里面穷得叮当响，又哪里能拿得出钱来娶新媳妇？
因为种种原因，原主歇了再娶心思，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三个儿子拉扯大。
原主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当父亲的责任，跟村子里面其他人家相比较起来，三个孩子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好，可也差不到哪儿去。
原以为三个孩子长大后，他就能享福了，然而等到他们都大了后，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有主意。
原主是想让他们留在村子里面的，以后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孩子，日子也就圆满了。
然而他们并不甘心过这样子的日子，成年后没多久，便借口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三兄弟结伴儿离开了家，去了外面打拼。
他们这一走就是五年时间，因为小沟村实在是太偏僻了，这里没网没电，就连邮局都不往这里送信，他们三个又没有回来过，原主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在外面做什么，不过原主觉得，兄弟三人都是大老爷们，出去后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因此他倒是并不怎么担心那兄弟三人。
时间荏苒，五年之后，那兄弟三人重新回到了小沟村。
这些年这兄弟三人在外面似乎发了财，他们回村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将找村长要了地皮，在村东起了三间大瓦房。
他们这一手可是镇住了小沟村的村民们，大家都觉得这兄弟三人是在外面混出了头绪，要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盖房子。
不少人都羡慕原主，觉得原主养了三个好儿子，以后擎等着享福就好。
原主也十分高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白辛苦，养大了三个孩子不说，个个都这么有出息。
等到房子盖好了，原主也搬了进去，三个儿子倒是孝顺，让原主不要下地伺候庄稼，在家养养老，帮他们做做事儿就成。
孩子们想要孝顺他，原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点头同意了下来。
之后原主也渡过了一段清闲幸福的生活，他原以为自己后半辈子辈子就这么幸幸福福地渡过了，哪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些事情？
三个儿子盖好房子后，隔三差五就会出去一趟，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他们也不跟原主说是去做什么的，不过每次回来，都能带回一把票子来，那些钱都抵得上他在地里面辛辛苦苦干一年活儿的钱了。
原主没有上过学，他不识字，也没有什么文化，三个孩子有出息会赚钱他原本是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些钱的来路有些不太正。
他的这些孩子总不会去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原主也问过他的儿子，结果他们都让他别操心，他们这钱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正大光明地赚来的，他只管花就成，别问那些乱七八糟的。
见三个孩子说的笃定，原主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年时间，村子里的一个后生找上门来，希望原主的儿子给他寻个城里媳妇儿。
直到那个时候，原主才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是在做什么营生。
那个后生求上门来后没多久，原主的二儿子便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送到了那个年轻后生的家里面。
自此之后，村子里面的人都知道了原主三个儿子的能耐，知道他们有本事给自家孩子找有文化长得漂亮的城里姑娘，便纷纷上门来求他们给自家孩子找媳妇儿。
小沟村是个落后的小山村，这里的村民们大都没有接受过教育，他们愚昧落后，认为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宝贝，女儿就是不值钱的杂草根，因为生活困难，生下的女孩要么溺死，要么就扔到了后山上，一个村儿里面没有几户人家是愿意养女儿的。
村子偏僻，这些村民家里的条件又不好，加上那些女婴们还没有来得及长大，便被溺死了，留下的男人们长大了到了娶媳妇儿的时候，村子里没有女人能给他们娶，而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他们也娶不到外头的媳妇儿。
人家嫁女儿都想嫁到条件好的村子，能得好大一笔的彩礼钱，他们村子的人拿不出来，又哪里能娶得到媳妇儿？
原本村民们还发愁该怎么给儿子娶媳妇儿，结果便知道了戚家那三个小子有大能耐，是可以帮他们娶到城里媳妇儿的，这些人便动了心思，拿着这些年积攒的家底儿，请他们帮自家孩子说媳妇儿。
戚家那三个孩子自然没有不应的，只要拿钱来的，他们出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把媳妇儿给带回来送到那些村民家里去。
钱给多的，带回来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钱给的少的，带回来的就差劲儿些，要么就是长相不好，要么就是嫁过人的。
而那些村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有媳妇儿能生孩子就好，其他的他们哪里会管？
一开始的时候，原主还以为是自己家的三个孩子有能耐，能把外面的姑娘们给说到他们这样子的小山村里面，他心里面甚至还觉得有些欣慰，觉得自家孩子又能赚钱，又能帮村子里面的小伙子们解决媳妇儿的问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
村子里面那个瘸了半条腿的老鳏夫怎么都能娶到水灵灵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看起来越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长得又那么漂亮，怎么能看得上瘸了腿又一脸麻子的老鳏夫？
原主满心疑惑，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有问自己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儿，等到婚宴结束后的那天晚上，原主偷偷地跑去了老鳏夫的家。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个说是自愿嫁给老鳏夫的年轻小姑娘疯了一样地挣扎叫骂着，不肯让自己的新婚丈夫靠近她。
她说她是被拐卖来的，她说她还没有成年，她哀求着那个老鳏夫，让他放过自己，她说只要他放她走，她的爸爸妈妈会给他很多很多钱。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当我媳妇儿，我花了钱了，你就要给我当媳妇儿，给我生大胖小子。”
眼瞅着那小姑娘就要被欺负了，原主看不下去，闯进去带走了那个年轻的小姑娘。
原主把那个叫苏苗苗的小姑娘带回了家，在问清楚她并不是自愿嫁给那个老鳏夫后，原主便做出了承诺，说是会把她送回家的。
然而第二天，老鳏夫便带着家里人打上门来，说要把自己媳妇儿给要回去。
原主跟那老鳏夫说苏苗苗不愿意嫁给他，让他再去娶别的媳妇儿，可是那老鳏夫并不愿意，非得要自己昨天娶的新媳妇儿。
苏苗苗躲在原主的身后瑟瑟发抖，原主也想要护住这个女孩，便跟他们据理力争，不肯把苏苗苗交给他们。
闹到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所有的人都说苏苗苗是那老鳏夫的媳妇儿，让原主把她还给老鳏夫，他们说他们都彩礼给了原主的孩子，这些个女孩就给给老鳏夫。
就在原主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回来了，原主以为自己的儿子会站在他这一头，结果他们却逼着原主把苏苗苗给老鳏夫。
“刘哥已经给了我们钱了，这就是他的媳妇儿，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把人家媳妇儿留在家做什么？”
原主的三个儿子教训了他一顿后，强制性地把哀求着原主救她的苏渺渺交给了老鳏夫。
原主只有一个人，又哪里能拦得住这些人？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渺渺哭嚎着被那些人带走，她的哭声就像是重锤一般一下下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浑身都不得劲儿。
原主气得跟三个儿子大吵了一架，结果他们却告诉他，他们做的就是这个营生。
“他们给钱，我们给他们找媳妇儿，这说破大天都没有错。”
“娘们家家的生下来就是给人睡的，给谁睡不是一样的？”
“爹，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说你看上那个小娘们了？你要是想要找媳妇，尽管跟你儿子开口，想要多大的我都能给你整来，你就别盯着别人的媳妇儿不放了。”
三个儿子教育了原主一通，强迫他接受他们的做法。
原主本来就没有什么见识，很快就被他们给说服了。
第122章 山村老农民
原主虽然对村里人杀死自己女儿的事情很看不上,他觉得就算是女孩子,给一口饭吃也能养活大，大了在嫁出去，也就是了，说到底是自己的骨血,杀了的话也太过残忍了。
可是在小沟村土生土长的原主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女人生下来就是给男人当媳妇儿的,左右都是嫁人生子,那给谁当媳妇儿不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很容易就被自己那三个孩子说服了。
不过虽然如此,原主想到自己承诺过苏苗苗的话,心里面终究是有些不得劲,过了两天后，趁着那老鳏夫下地的时候,他偷偷跑去看了苏苗苗。
他听村里人说，苏苗苗给那老鳏夫做了媳妇儿后，十分不听话,隔三差五都要闹上一出，那老鳏夫不是个好脾气的，少不得就要把她给揍上一顿。
原主对苏苗苗有着几分怜悯之心，他想着自己趁着其他人不在，去劝说一下苏苗苗，让她不要再反抗老鳏夫了。
她都嫁给人家做媳妇儿了，睡都被人睡过了，瞎折腾做什么？老老实实给人当媳妇儿,再给那老鳏夫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总不会过得太辛苦的。
原主去了那老鳏夫的家，在两间主屋里面找了一圈儿，却没有找到苏苗苗的踪迹，他以为苏苗苗是跟着老鳏夫下地干活儿去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院子最边上的柴房里面传来呜呜的喊声。
原主寻声走了过去，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看到了被柴房里面的苏苗苗。
不过才五天不见，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此时的她蓬头垢面，形容枯槁，整个人好像老了几十岁一般，她身上没有衣服，脖子上拴着一条粗粗的锁链，链条的一端系在墙壁中的铁鼻环上，那条链条顶多不过一米五，她的活动空间就被禁锢在这么点大的地方。
苏苗苗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白皙的肌肤上，一条条的鞭痕纵横交错，她就那么躺在稻草堆上，身体一动不动的，就仿佛死了一般。
原主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子画面，那老鳏夫既然娶了苏苗苗做媳妇儿，又怎么能如此对她？她这样子哪里像是个人？分明就是个畜生一般。
原主试图叫醒苏苗苗，然而他喊了好几声，苏苗苗醒过来是醒过来了，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原主时，却吓得尖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