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廊雨
丝芙丽离开之后，洞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戚妄抬头看向了对面站着的玛莎，安静等待着她开口。
玛莎将丝芙丽支开的做法太明显，戚妄就算是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行，现在站在戚妄面前的玛莎与刚刚表现的十分单纯的丝芙丽完全不同，戚妄自然不会对她放松警惕。
而玛莎也没有让戚妄等待太长时间，等确认丝芙丽已经距离这里很远了，玛莎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你是从陆地上来的吧。”
她笃定地说道，八条粗大的章鱼腿在水中轻轻摆动着，章鱼腿上的吸盘对准了戚妄，那密密麻麻的吸盘看着便让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似乎都要犯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戚妄并没有直接回答玛莎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虽然玛莎摆出了一副想要攻击的模样，但是她对自己却并没有太大的敌意，摆出这个样子来不过是为了震慑他罢了。
玛莎沉默了一瞬，直接点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海里的女巫，你的母亲与我做了交易，才会变成人类与你的父亲在一起。”
听到玛莎所说的话之后，戚妄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这个给了原主母亲魔药的女巫。
也难怪她在见面之后就可以直接叫破自己的来历，当初的薇薇安就是与海中的女巫做了交易，才拥有了人类的双腿，可以走上陆地与她一心恋慕的王子在一起。
戚妄知道玛莎还有话要说，因此她并未开口，而是安静地等待着，果不其然，玛莎很快便又说了下去。
“当初你的母亲成年之后，爱上了人类王国的王子，而人鱼族是禁止与人类通婚的，海王不会让她变成人类的。”
但是在海底世界之中，除了海王之外，女巫也拥有可以让人鱼变成人类的办法，薇薇安爱上了那个人类王子，为了与他在一起，她愿意付出一切，换取成为人类的机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玛莎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你母亲是不是早就已经死去了？”
戚妄点了点头，说道：“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去世了。”
玛莎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说道：“当年我在水晶球里面看到了她的未来，我知道她会面临什么下场，所以提出了极为苛刻的条件，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变成人类。”
“薇薇安是亚特兰蒂斯的七公主，她是海王最宠爱的女儿，如果留在亚特兰蒂斯的话，她还会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是爱情蒙蔽了薇薇安的眼睛，为了那个人类王子，她甘愿付出一切，只为得到和对方相守的机会。
“你现在出现在了这里，便证明了她当年的选择从头到尾都做错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诅咒，那是源自血脉的的诅咒，是镌刻在灵魂之中的，你的灵魂你的身体都被诅咒所笼罩着。”
说到这里，玛莎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怜悯之色。
“那是你的母亲给你下的诅咒，在临死之前，她终究是舍不得诅咒她深爱的男人，便将诅咒下到了你这个拥有着那个男人一半血脉的你身上。”
而薇薇安的这个做法，也是戚妄无法理解的，原主悲剧的一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的，但是追根究底，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身上便背负着最深的仇恨。
只是这一切跟原主又有什么关系呢？背弃了薇薇安的人是王子，选择杀死她的人也是王子，那个时候原主甚至都没有自我意识，他凭什么要被自己的母亲所诅咒？
纵观原主的一生，也只有那个一手养大了他的仆人给了原主一些温暖，其他的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你想解开自己身上的诅咒吗？”
玛莎问了一句。
薇薇安的悲剧有她的原因，明明当年玛莎已经看到了那惨烈的结局，但是却还是让薇薇安变成了人类，之后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放逐自己，作为她造成了薇薇安悲剧的惩罚，但是现在看到了薇薇安血脉的延续，玛莎便想要弥补当年自己犯的错。
也许帮了戚妄解除诅咒，她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戚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必了。”
第591章 凶残美人鱼
玛莎觉得自己帮戚妄解开诅咒之后自己就可以得到解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戚妄竟然拒绝了她。
“你不想解开诅咒，为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玛莎急急忙忙地开口说道，然而还没有等到她说完,戚妄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请女巫帮忙解开诅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吧？”
听到戚妄所说的话之后，玛莎愣住了,她沉默了下去,并未直接开口回答戚妄的话，但是她的沉默已经证明了戚妄所说的是真的。
想来也是,女巫并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帮助其他人满足心愿？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等价交换的，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从来都没有例外。
玛莎嘴里面说着要帮戚妄解开诅咒,但是戚妄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玛莎避重就轻，并没有说明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但恰恰因为她没有说，便证明了想要解除诅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
戚妄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解除诅咒这件事情上,所以便极为干脆地拒绝了玛莎。
“谢谢，这个诅咒对我来说，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我目前并没有想要解除诅咒的意愿。”
哪怕并不打算让玛莎帮自己解开诅咒，但是戚妄的态度依旧温和,并未跟她针锋相对。
虽然玛莎的动机不明，不过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少结一个仇人也是好的。
玛莎：“……”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坐在那里的戚妄,试图想要看清楚戚妄内心里的真实想法，然而戚妄大大方方地与玛莎对视着，眼神并没有任何的躲闪。
无言的沉默在房间里面蔓延开来，到最后还是玛莎先败下阵来，她避开了戚妄的目光，没有继续跟他对视下去。
薇薇安所生的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子的环境下长大的，虽然有着美人鱼的外表，但是他的个性却与美人鱼完全不同，这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心思却比许多成了年的美人鱼还要复杂。
许久之后，玛莎叹息一声后，轻声开口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并没有恶意的，当年你母亲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错误而已。”
“我明白，不过我目前为止并没有解除诅咒的想法，谢谢你。”
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了，但是戚妄却仍旧没有松口，玛莎知道自己就算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便闭上了嘴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说什么。
卧室里面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沉闷的气氛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但是戚妄仍旧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周遭气氛的变化而产生什么反应。
过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后，出去找吃丝芙丽带着她猎杀的猎物回来了。
此时的丝芙丽与刚刚戚妄看到她的模样大相径庭，她身上的鱼鳍已经冒了出来，长长的鱼刺在背后竖着，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液，她的牙齿变得极为锋利，手上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已尖利，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暴戾的感觉，与先前那种温善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到丝芙丽成现在这个模样，戚妄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美人鱼如果一直都是表现出的那种温柔无害的模样，又怎么能在海底世界生活下来？并且占据了海中霸主的地位？太过善良的种族是不可能长长久久存在的，若是没有锋芒，又岂能在海中建立亚特兰蒂斯那样的王国？
“戚妄，我给你打来了斑斓鱼，你别看这种鱼很难看，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的，你尝一尝就知道了，我把它身上最嫩的地方给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丝芙丽也不等戚妄回答，他的四根手指并在了一起，飞速地在鱼身上划了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便割下了一大片白色的鱼肚，放在了戚妄的面前。
戚妄看着丝芙丽嘴角沾染的鲜血，聪明地没有问她鱼身体之中的血液到了哪里，他低头打量了放在面前的鱼肉一眼，之后戚妄抬起头来看向了丝芙丽，温声开口说道。
“谢谢你的招待，我很喜欢。”
戚妄说完，学着丝芙丽的样子，将自己的指甲变长，然后将面前的一整块鱼肚子切割成一条条的模样，之后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同样都是在吃东西，但是戚妄的动作就十分优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再想到自己刚刚暴力吃东西放模样，丝芙丽的脸色有些发红，她笨拙地学着戚妄的模样，将鱼肉撕扯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大小，但是这种精细的活计丝芙丽过去很少会做，又哪里能将鱼肉丝成等份大小？
好好的一条鱼被她折腾得七零八碎的，丝芙丽的脸更红了，有些局促地看向了坐在床上的戚妄。
而戚妄此时也已经解决了丝芙丽分给他的食物，戚妄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向了丝芙丽那局促捂助的目光，戚妄看了一眼丝芙丽手中被她折腾得乱糟糟的鱼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把鱼给我吧，我教你怎么做。”
戚妄的声音太过温柔，也没有因为她粗鲁的动作而嫌弃她，丝芙丽觉得自己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也变得更快了，她傻乎乎地看着戚妄，如果不是旁边的玛莎用触手推了她一下，丝芙丽恐怕还会站在原地发愣。
“我这就给你拿过去。”
说着，丝芙丽乐颠颠地将自己手中的鱼捧到了戚妄的面前。
海水里面的鱼长相都有些奇形怪状的，丝芙丽所说的斑斓鱼长得有些像戚妄见过的比目鱼，他打量了这鱼一会儿，之后便抬起手在鱼的脊背上划了一下，将鱼身上的骨头全部抽了出去。
紧接着戚妄将鱼肉切割成手指粗的大小，推到了丝芙丽的面前。
“如果你想吃鱼骨头的话，也可以……”
这一次丝芙丽没有等戚妄说完，便连连摇头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吃骨头的。”
说完之后，丝芙丽便捧着那一大堆的鱼肉来到了玛莎的面前，与她一起分吃了手里的这些鱼肉。
其实这些鱼肉都是戚妄亲手为她分割好的，丝芙丽有些不太想和玛莎分享，但是戚妄就在面前坐着，自己如果不跟马莎分享的话，显得她有些小气了，为了在戚妄面前展现自己美好善良的品格，丝芙丽忍痛和玛莎分享了这些鱼肉。
玛莎：“……”
这些美人鱼难不成都是恋爱脑吗？遇到喜欢的人之后就变得不像他们自己了。
哦，不对，美人鱼并不都是这样的，至少像是戚妄这样的美人鱼就不是她所知道的恋爱脑。
鱼肉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丝芙丽有些不想离开卧房，她想要跟戚妄多相处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下这个漂亮的美人鱼，但是玛莎却以一种不容拒绝地态度将她给拽走了。
房间里面很快便只剩下了戚妄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卧房，戚妄低头看了一眼身边堆着的这些宝石山，慢慢地将它们拢在了一起，堆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他身上的伤口还并未完全恢复，只是做了一些小事情而已，他便觉得身上的伤口有崩裂的迹象，戚妄没有再乱动，而是重新躺回了床上，尽快恢复自己的体力。
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接下来便是思考如何从人鱼再变化成人，伤害原主的那些人渣全是人类，留在海域之中虽然可以继续活着，但是想要报复那些人渣便不可能了。
他不可能在海水里面待太长的时间。
还有一点就是，原主留给戚妄的记忆其实并不完整，他所缺失的那部分就是原主变化成人鱼后在海中的那三年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戚妄并不清楚，除了最开始落入死亡海域时的那些记忆外，更多的记忆戚妄便没有了，再然后便直接跨越到了三年后，原主裹挟着滔天巨浪去找伊丽莎白公主复仇。
直觉告诉戚妄，在海中的这三年应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那段记忆戚妄缺失了，而现在他代替了原主，他提前冲出了死亡海域，又遇到了玛莎和丝芙丽，之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原主最后去找伊丽莎白公主报仇的时候，并不是人身鱼尾的形象，不过那个时候的原主样子也并不太好看，所以才会被阿奇尔王国的子民们称为海魔，最后又被查尔斯从神殿求来的银剑诛杀。
这就像一块拼图缺失了一些关键的部位，还需要戚妄自己补足才可以。
海中似乎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戚妄根据自己的生物钟分析了一下，觉得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便向丝芙丽告别，想要离开这里。
“你要走了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一个人住了很久很久，你是第一个跟我做朋友的美人鱼，你能不能留下来？”
知道期望要离开之后，丝芙丽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化作一颗颗褐色的珠子掉落在了地上，哭得极为伤心，不舍得戚妄就此离开。
而玛莎也跟着劝说戚妄，让他留下来。
“你过去从来没有来过海中，对于这里的生活你并不清楚，事实上海里的危险一点都不比陆地上少，如果你自己随便走动的话，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现在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如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丝芙丽和玛莎盛情邀请，经过再三考虑后，戚妄决定留在了丝芙丽家中养伤。
那条小美人鱼对戚妄很好，不过因为每次两人相处的时候玛莎都在跟前，所以戚妄一开始并未察觉到玛莎对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直到戚妄身上的伤势快好的时候，丝芙丽突然向戚妄告白，说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条热情的美人鱼原来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
又一次被忽略了的玛莎：“……”
果然美人鱼一旦变了恋爱脑之后，眼中就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人了，自己这么大一条章鱼还在这里杵着，丝芙丽居然就开始向戚妄表白了。
“戚妄，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戚妄愣住了，看着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丝芙丽，戚妄还是拒绝了她。
“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一样看待，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丝芙丽没想到戚妄会拒绝自己，她委屈地开口问道：“难道是我不够好吗？还是因为你是亚特兰蒂斯的王族，觉得我是一个普通的美人鱼，配不上你的身份？”
“不是这样的……”
戚妄试图解释，然而丝芙丽却听不进戚妄的解释：“如果不是的话，你就跟我在一起，我救了你，你就该以身相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