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陪侍一旁的宫人们俱都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尤其是她的贴身大宫女胭脂,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因为当初惠妃想出这个法子,就有她陪在身边,她还夸了几句娘娘睿智。
以胭脂对惠妃的了解,她绝对会被迁怒。
果不其然,常惠妃一双美目已经狠厉地看过来了。
幸好惠妃还知道这是在外面,并未发作,而是转头就往凤栖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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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无暇!”
琥珀站出来道:“不得对皇后无礼!”
皇后抬手制止了琥珀,又笑着看向来人:“惠妃为何如此气怒?”
“我为何气怒你难道不知道?你竟敢设计我!”常惠妃气势汹汹道。
皇后淡淡一笑道:“惠妃说的何意,本宫不懂!”
“你还有不懂的?你这个人阴险狡猾,下作恶心,这世上还有人是你不敢设计的?装得一副菩萨相,一肚子男盗女娼……”
皇后冷了脸色,怒道:“惠妃,你别忘了本宫是皇后!”
“你是皇后,我也不怕你……”
眼见娘娘越说越难听,胭脂也站不住了,忙上前去拉去抱常惠妃,又使眼色让其他人帮她。
“娘娘,我们快回去吧,求求你了,此事闹大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最终还是这句话劝住了常惠妃,不过她临走之前还是踢翻了一旁的香炉。
常惠妃大闹一通,扬长而去。
琥珀叫人来收拾残局。
皇后面露笑意,即使此局不是她设计,但能让常惠妃如此误会,还气成这样,她也不介意认下来。
本来脸上带着笑,可笑着笑着,笑容渐渐没了。
“你看看,本宫明明是皇后,小小一个惠妃都能在本宫面前撒野。”
一旁琥珀嗫嚅道:“娘娘。”
“只因我出身不如她,因我得位不正?”
见皇后恍似癔症了,说出话越来越不能听,琥珀忙挥手让宫人别收拾了,都下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劝道:“娘娘,您何必与她计较,惠妃如今在宫里就是个笑话。”
“她再是笑话,也是大皇子的母亲。陛下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皇后一只手颤抖地摸着小腹,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偏偏还是把那孩子给她养,再是个病秧子又如何,那是个皇子,而本宫……本宫什么都没有……”
琥珀心疼地双目发红,低唤了声娘娘。
“其实本宫知道陛下在故意打压本宫,说到底当年那事,他心中不是没有心结。即使没有,常明惠这贱人多年来不遗余力地抹黑本宫,造谣本宫,陛下恐怕也对本宫心中生了龃龉。”
说到这里,皇后面露恨色:“这贱人,从潜邸便造本宫的谣,到了宫里还没有放弃,偏偏仗着陛下对她的容忍,肆无忌惮地欺辱本宫!”
琥珀忙劝道:“娘娘您不用与这等人生气,她如今也不得宠,陛下也厌烦她,她除了个皇子,什么都没有。”
“她只有一个皇子便足够了。”皇后突然平静下来,“本宫也需要一个皇子,但在这之前,她的皇子不能留。”
“娘娘?”
“对了,在这之前,本宫也该见见本宫那好堂妹。琥珀你说,本宫何时召她进宫来合适?”
琥珀早就被她之前的话给吓到了,尤其现在又牵扯娘娘的心结,她哪敢说话。
皇后也没等她答,又道:“还是再等等看吧,看看本宫这好堂妹可有本事让陛下再召她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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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日起,无双就成了国公府一个特殊的存在。
能当家做主的通通在她面前销声匿迹,也无人来召唤她去问话说话,仿佛就没发生过这件事。而府里该供应给她的一律不少,甚至往日有所克扣的,现如今也都补了回来。
安静下来后,无双也会陷入茫然和矛盾中,她不知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想多了,不免又自艾自怜,又想陛下三宫六院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也许很快就会忘了她,也许以后不会再召她入宫了。
无双甚至想了,即使不召她入宫,有这么一遭在,国公府里的人也不敢对付她,顶多是视她为污秽,避而远之。这其实跟她以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反正她以前在这府里也是人人厌弃的存在。
这么想想,她心里安稳多了。
这世上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日子总能过下去,独守在这小院里过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外面人知道这事后,会如何说她,反正她也不出去,如何说似乎无关紧要。
偏偏就在无双好不容易为自己建立起心理建设后,也就只隔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接她入宫的宝盖华车又来到赵国公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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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这座宫殿,无双心里少了前两次的惊恐,虽还是害怕,但至少没有那种战战兢兢。
她到时,他正在用膳。
少了血红的眼睛,其实对方长得挺俊的,威严雍容,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你……来……”
乾武帝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由自己主导。
他身体的异常不能暴露于人前,偏偏‘他’这几日神智慢慢恢复,但言行举止还是异常,只能压下‘他’的抗议,由他出面。
“你可用了晚膳?”
无双想说有,可她根本不敢在乾武帝面前说谎,于是摇了摇头。
乾武帝看了福生一眼。
之后不用说,福生就命人又多备了一副碗筷,并让人服侍无双来到桌前坐下。
乾武帝并未让人侍膳,但他用膳的姿势很好看,看得出礼仪极好。
无双默不作声,本来不敢夹菜吃,见对方看了她一眼,忙在面前的碟里夹了一筷菜,而后她就就着这一筷子菜一直吃。
福生见乾武帝垂了垂眼皮子,忙主动来到无双身边。
“夫人,老奴服侍您用膳吧?”
“那怎么好?”
也许之前还不知道,但见福生一直服侍在乾武帝身边,无双也悄悄问宫女这个之前帮过她的内侍是什么身份,自然不敢视这位大太监为普通宫人。
“有何不好的?”福生笑吟吟地道,让人拿了碟碗来,为无双夹菜,夹了满满一碟子不说,还为她盛了一碗汤。
无双哪里吃得完这么多,可旁边有那人盯着,她也不敢不吃。
见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乾武帝这才也放下筷子。
饭罢,无双被宫女领下去沐浴了。
这柔仪殿有一处专门的汤池,无双也不知水从何来,又从何处去,反正在这沐浴要比用浴桶舒服多了。
她并不知柔仪殿的汤池其实是晨辉堂的,两个宫殿也是连着的,之所以如此,其实就是乾武帝为自己病情做遮掩。
‘他’失控起来,必须要有个地方安置,这也是他为何毗邻柔仪殿建了晨辉堂,柔仪殿又传说闹鬼的原因所在。其实柔仪殿早就有闹鬼的传说,当然那是以讹传讹,乾武帝不过是再利用了一遍。
沐浴完,无双被人服侍着换上舒适的寝衣,回了寝殿。
他已经在床榻上,无双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一种说不上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耳根发热。
可旋即他就下了榻来将她抱起,又放在床上,照例是将她压在了身子下。
他轻嗅着,与她耳鬓厮磨,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陛下可真怪!
无双心里想着,同时让自己放松,不要太紧张。突然就听见身上的人问她:“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但又不是梅芳那种口吃,就是给无双一种他似乎很久没过说过话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这种感觉很荒谬,明明之前他说话很正常。
“无双,郿无双。”她颤抖道。
“无双?”他喃喃道,暗哑的嗓音和太过的近的距离,让她忍不住耳根发麻,“我叫,纪昜。”
第120章
目睹‘自己’和一个妇人交换姓名是什么感觉?
乾武帝大抵很难回答出具体的感受。
但他能感受到‘他’想说,他想着宋游说的话。
“开始有了自主意愿,就是恢复神智的先兆……就像婴孩,一开始他们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慢慢随着长大了,开始想说想做,说的做的越多懂的就越多,慢慢就长大了……”
乾武帝放任自己沉下去,陷入沉睡中。
而外面,纪昜和无双玩会儿独属二人的小游戏,大概就是他蹭来蹭去,她觉得他是头疼,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过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次日,无双醒来,照例是只她一人在这张龙床上。她试探地提出想回去,这一次并未遭受拒绝,很快有人备了轿辇,送她出宫。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无双就这么出宫进宫,每次都是天黑后入宫,清晨出宫。无双还是顾忌人言的,知道自己可以随意出宫后,就特意早起,总之乾武帝起了,她跟在后面也就起了,而后让人备了轿辇送自己出宫。
她以为自己如此便能尽量不引人瞩目,殊不知随着她这一番进进出出,早已在宫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甚至连前朝都有所耳闻,都知道赵国公府出息了,竟把自家儿媳妇弄进宫里,博了陛下圣宠。
赵见知绿云罩顶之事,也传遍整个京城,让人颇为感叹当年誉满京华的赵二公子,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
这般情形下,赵国公府的处境可想而知,一时之间竟置身风口浪尖之上,关键还不敢叫屈反驳,只能忍气吞声。
往日赵家人还敢出门,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因为总有那不识趣的人打趣他们。
这一天,陈氏突然被常惠妃召进了宫。
见到陈氏后,常惠妃的脸色并不好看,其实陈氏的脸色也不好,但形势比人强,还得强撑出一副笑脸。
常惠妃也没与她多说,只说让她管一管自家儿媳妇,说赵家出了个如此不知羞耻的儿媳,陈氏就不管管?
陈氏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明明是常惠妃让自己把郿氏带入宫,就为了恶心皇后,可现在常惠妃竟然翻脸不认人,来谴责她不管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