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纪昜对她越好,对当时是皇后的郿无暇来说,那就是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后来看到郿无暇竟跑来求自己,又想笼络自己想让她帮她生一个太子,那一刻没人知道无双的心情。
重活一世,她鼓起了勇气,努力地改变了自己命运,她正视曾经的、现在的一切,也抛开了以前的、当下的那些无形的枷锁。
她活得越来越通透,越来越自在,无双其实已经没那么恨了,她知道恨其实是无能者的东西胜利者的负累,除非有时事情主动找到她面前,她才会短暂的恨那么一下,就像此时。
可即是如此,郿无暇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帮她?
凭她在名义上是自己堂姐,凭她也姓郿,凭她可能害怕名声受牵连?
没人知道,重活一世的无双其实没那么注重名声,不然郿无暇出事的当晚,她不会唯恐避之不及,而是该跟郿嫦郿娥一样,着急自己的名声。
……
“我没觉得你会帮我,可若是我对你有用呢?”郿无暇的声音很轻,看着无双的眼神很怪。
“什么意思?”无双皱起眉。
郿无暇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道:“孙世显背后是武乡侯府,武乡侯府背后是秦王是孙贵妃,魏王若有意大位,秦王一脉无疑是他的对手。如果我说你们帮了我,我愿意替魏王做内线,尽可能收集一切对魏王有用消息给他?”
这一次无双是真的震惊了,震惊得不光是郿无暇所说的话,也是她的心计。
她下意识看了看屋里几个丫鬟——梅芳、玲珑、蒹葭。
除了蒹葭,另外两人都可以相信。她一边暗示玲珑去看看外面可有人偷听,一边心里已经做下决定,以后要盯紧蒹葭,就算她时候到了,也不能让她走。
同时,她心里还在想,前世她悔婚另嫁后,郿家这边竟能说服魏王换人另娶,除了有局势方面的原因在,是不是也是因为魏王看中了郿无暇的心智?
反正娶谁不是娶呢?魏王不可能去娶明惠郡主,可明惠郡主那么想嫁魏王,背后又有太后,显然给魏王造成了一定压力。而娶一个心智过人、身世相对单纯的王妃,要比随便娶一个回来要有用多了。
不得不说,到此时无双才堪透前世这件事大部分的真相,彼时她悔婚另嫁,这件事表面上似乎只有赵国公府和长阳侯府大丢颜面,实际上丢脸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魏王。
魏王倒没觉得自己丢脸,顶多觉得超出自己预料之外,但别忘了还有个太和帝。魏王回京后便进宫向太和帝禀明了想让他赐婚的意思,太和帝还犹豫着太后那边的意思,谁知竟传出郿家和赵家要结亲的消息。
作为皇帝,他可以觉得你配不上我儿子,但不允许你抛下他儿子另嫁,所以太和帝颇有几分恼怒。
这份圣怒一面对着长阳侯府去了,可长阳侯府现在已经这样了,陛下怒了,他们也不知道,不得不说地位低也有地位低的好处。另一面则冲着魏王去了,太和帝迫切想给魏王赐一门婚事。
能是明惠郡主更好,不是的话,换个只要比郿无双好的就行。
值此之际,郿无暇找上了魏王。
第52章
其实在郿无暇找上魏王之前,郿宗找过一次魏王。
除了向他阐述当下情形,以及郿家的不得已之外,还拿了一样东西给魏王,那就是伪造出来的太姨娘的手书。
在手书里,太姨娘说得知孙女另有爱慕之人,顾忌魏王体面,便言明如若魏王觉得不满,可将婚约对象换为郿家嫡长女郿无暇。
同手书一起,还有一件旧物,那就是魏王的玉佩。
当年这枚玉佩是随同无双一起被福生送回来的,魏王本意是以此为证,只是无双当时病重,太姨娘远在庄子,这玉佩就落在了大房的手里。
即是如此,当时魏王也未答应,之后才有郿无暇找上魏王的事。
具体二人说了什么,旁人未曾得知,总之这一次后,魏王便进宫请了赐婚的圣旨下来,赐婚对象也由郿无双变成了郿无暇。
而对京里很多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还以为从一开始和魏王有婚约的便是郿家嫡长女郿无暇,并不知还有个郿无双。
......................
这一切无双并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猜。
她问道:“那你当时设计我,想让我清誉坏于孙世显之手,又凭什么觉得事后魏王会将婚约对象换成你?”
郿无暇迟疑了一下,道:“我让人伪造了一封太姨娘的手书,还有一枚魏王的玉佩。”
“玉佩?”
“是当年魏王让人送你回京,留在你身上的,却被我偷拿了。”
这次郿无暇大抵是破罐子破摔了,竟什么都说了。
这块玉佩连曹氏都不知道,那时候郿无暇才几岁呀?七岁?竟看到堂妹有一块珍贵的玉佩,便偷偷将它拿走了。
无双听完气急,劈头便问:“东西呢?”
郿无暇竟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玲珑将之接过来,递给了无双。
是一块白玉蟠龙佩。
龙,哪怕是蟠龙,也非一般人可用,所以郿无暇还那么小,就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怪不得她会心心念念就想图谋自己的婚事。
无双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而关于这玉佩,她也想起了一件事,前世乾武帝曾问过她玉佩的事,可她根本不知道什么玉佩,又有点害怕他,便随便支吾过去了,原来应在这。
这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吗?
一时,无双心里既酸又甜,还有点发涩。没想到那么早他就用东西把自己定下了,但一想到这东西被郿无暇占了两世,现在才还回来,她心里就觉得怄。
“你就算把东西还我,我也不会帮你,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她没好气道。
“你不帮我,但你可以帮我把话传给魏王。我想,他肯定愿意在秦王身上插一根钉子。”
无双冷笑:“郿无暇,你是不是当我傻,你嫁给了孙世显,成了武乡侯府的世子夫人,会帮魏王办事?你只会向着你的丈夫,你的夫家,你的孩子。”
其实无双这么想也没错,却没想到这话会遭来郿无暇的抵触,那一刻她的脸都扭曲了,神色阴沉得吓人。
“我不会!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只想报复他们!”
至于这个他们指的是谁,郿无暇没说,但无双猜可能还有明惠郡主。之后郿无暇就走了,还是那么淋着雨回去的,可她走了,无双却有些坐立难安。
她素来是那种心里存不上事的人,尤其还有件事,那天从公主府回来后,她就见了纪昜一面,说他最近有些事,最近可能不会来找她。
无双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知道肯定和他的病有关,他的病绝不止他表面上的光是头疼,可她什么也帮不了。
她心里本就惦记纪昜,现在郿无暇又让她帮着传话,她是传还是不传?传给谁?她能不能见到纪昜,还是去找魏王?
无双脑子糊成了一片,而玲珑见她愁容满面,还以为她是在想郿无暇的事,便主动道:“姑娘倒不用为难,反正这一切还要看殿下的意思,不如奴婢让人传个信去王府,如何抉择由殿下做主便是。”
这个主意不错,她不如郿无暇聪明,但有人比郿无暇聪明就行了,而郿无暇的真面目早就在魏王/纪昜面前暴露了,以他的心智,自然不会被她蒙蔽,也有钳制她的手段。
玲珑去传信了,无双也不知她是怎么传的,她本来以为可能明天才会有回信,谁知半个时辰后回信就来了,说派了人来接无双。
外面还下着雨,但雨势已经减小,变成了蒙蒙细雨。
无双披上披风,让玲珑撑着伞,只带着她和梅芳去了后门。
后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并不是魏王平时惯坐的马车,只是一辆很普通的平顶青帏马车。
无双心中疑惑,坐上车去,马车动了起来,一开始无双还有精神看着窗外认路,看着看着就迷糊了,也就不再看了。
一刻钟后,马车驶进一座从外表看去毫不起眼的私宅。
有人过来请无双下了马车,他们准备了一顶小轿,由四个大力太监抬着,一路将无双送了进去。
小轿在一间屋舍前停下,无双在外面的廊下看见了福生。
她下了轿,上了台阶,这期间除了她从长阳侯府出来时,鞋上沾了些雨水,便再未被雨淋到。
“福内侍。”
福生点头笑道:“殿下在里面等着姑娘。”
进去,往里走,无双看见魏王歪靠在一张贵妃榻上。
似乎因为不用见外人,魏王相对来说穿得比较随意,他穿着一件苍青色的广袖袍子,头上梳了髻,但是没束冠。
瞧见她进来,对方抬目看了她一眼。
一时之间,无双竟认不出这是纪昜,还是魏王。
从穿着随意上来看,似乎是纪昜。但所谓的随意,是对比平时魏王规整的衣着,但这样也不是不能见人。歪靠没有正襟危坐,也只是她平时见魏王的少,谁知魏王私下是什么样子。
时间让她来不及细想,她忙道:“殿下。”
魏王嗯了一声,坐了起来。
无双见他这模样,有七成的把握这是魏王,可纪昜呢?
她心焦如焚,又不好直面相问,只能继续装傻,反正就学着平时和纪昜相处的模样,上前问道:“殿下,你这几日不见,是上哪儿了?”
“你想本王了?”
无双只觉头皮发麻,忍不住又在心里猜,这话是魏王说不出来的,难道是纪昜?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羞红了脸:“哪有殿下这么说话的。”
“那平时本王是怎么跟你说话的?”
“这……”
似乎觉得他坐着,她站着,说话不太方便,魏王将她拉到自己的膝上坐下,无双手脚都没地方摆,不由地去揉自己的衣摆。
“怎么?平时晚上的时候都没见你害羞,怎么现在倒是羞上了?”
无双窒了窒,小声道:“现在到底是白天,青天白日的……”
“那你意思是,只要是晚上,本王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狭长的眸子半眯,浓密的睫羽尾部半垂,无双心里怦怦直跳,是慌的。这绝对是魏王了,肯定不是纪昜。
“殿下想对我做什么?”她战战兢兢道。
“本王有些头疼,你陪我睡一会儿。”
魏王突然站了起来,拉着无双往内室去了。
平时每次纪昜来,都是无双已经睡下了,可此时青天白日,无双身上还穿着衣裳和披风,无双见魏王脱去外袍上了榻,又回头来看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殿下……”
“把外衫脱了,上来陪本王躺一会儿。”
此时坐在床上,冲自己勾手的魏王,在无双眼里无疑成了蛊惑人心的妖精,一面是画面赏心悦目,一面是惊心动魄。
退,则暴露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是时她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进,则前面就是个陷阱。
无双总觉得魏王知道自己知道了。
可他没有证据不是吗,也没当面质问,也许他只是还在试探。
基于这个原因,无双松开捏紧披风的手,开始解披风系带。又想他只说让她脱外衫,披风也是外衫,她便装糊涂地穿着外衫就过去了。
“你平时穿着外衫睡觉?”
呃,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