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二狗
“她乃是镇国公嫡女,其外祖亦是国公。一门两国公,这家世放眼全大昭那都是一等一的。而且,今年已有十三岁,这两年也该说亲了。若是真能结成亲事,倒也不错。”
王嬷嬷明白了。公主的确是看上人家了,而且是非常欣赏,非常喜欢那左家女。
想来也是,左家女这性子别人看着要蹙眉,但偏偏公主就爱这样的。公主小时候受够了算计的苦,最爱坦诚之人。像左家女这等不畏权势,又尊圣人教导的……
怕是在毕家门口第一眼时就欣赏上了吧?
想到这里,她便立刻道:“若说身世的确般配。就是其生母早早去了,京中一直有传言,说她克母,若是……”
话未说完,便觉一股阴冷之气传来。刚还笑语吟吟的公主立刻冷了脸,道:“本宫母亲也早早去世了,难道本宫也是克母之人吗?王嬷嬷,你宫中老人了,怎也听那等市井流言?
左家女来公主府都穿得这般寒酸,这等流言如何出来的,你不会不清楚吧?去,现在便去将裕芳斋的玫瑰冻都买来。我瞧她爱吃那个,多买些来,本宫就瞧不得这些人欺辱一个小姑娘!他们欺人,本宫偏要护着!”
第14章 捉贼捉脏
当玫瑰冻送到左玉屋里时,宫里也来了消息。
毕舒被革除功名,永不叙用。而向氏,天子则赐予了三千两黄金,许她和离。
这对向氏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向氏来寻到她,这下也顾不上吃玫瑰冻了,两人纷纷去了正院,给公主谢恩。
公主表示不用在意,反是问道:“向家女,你这下有何打算?”
向氏想了想,道:“殿下,昔年陛下赏了父亲宅子,虽不大,但也足够容下臣妇了。”
顿了顿又道:“昔年我也陪嫁了些铺子,圣人又赏赐了这多钱,应是生活无忧了。”
说着便擦了擦眼角,再度朝皇宫的方向拱手作揖,“臣妇能有今日全赖天家庇护,臣妇感激不尽。”
“天子仁善。”
公主道:“未传你上朝询问,保着你的体面,你是该向皇后递个折子,入宫谢恩去。”
“是,臣妇省得,这便回去写折子,求见皇后娘娘通融,让臣妇好亲谢隆恩。”
“倒也不着急这一时。”
公主摆手道:“等会本宫派人送你回毕家收拾东西。这几日你事多,先安顿下来,陛下那儿也得缓一缓,多少要给点首辅面子。”
向氏也是聪明人,忙点头,“多谢殿下提点。”
“客气了。咱们女子在这世上行走本就不容易,是该互相帮衬的。只是你也该清楚,毕舒被革除了功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向氏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臣妇如今已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能这样想便好。”
公主点头,“这世上最大的还是道理,只要不怕失去,便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说了会儿话,向氏便起身朝左玉行了一礼,道:“能有今日这结果也多亏妹妹替我说话,请妹妹受我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
左玉忙起身避开,“就像殿下说的,咱们女儿家本就该互相帮忙,不然如何在世上行走?”
顿了下又道:“姐姐若是还有难处,尽管开口,只要能帮的,妹妹一定帮忙。”
向氏擦了擦眼泪,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来的确有件事要麻烦妹妹。”
“姐姐请说。”
“能否请妹妹再去我府上住几日?忽然要搬回去,许多事要做,我不如妹妹聪慧,也没妹妹的胆魄,想请妹妹给我镇镇场子。”
话一出口,长公主就笑了,“向家女,你这就找对人了。”
她说着便冲左玉道:“左家女,去住两日吧,你们年岁相差虽大,但却有缘,也应珍惜才是。”
这便是话里有话了。
左玉一时没想明白,但是身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她很乐意帮助一个古代女性独立起来。因此便点头,“向姐姐客气,我回去跟父母说一声便过去帮你忙。”
“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也不着急。”
长公主道:“你们在我这儿再住上几日,白日里我让人陪着你们过去先收拾,等收拾差不多了再过去也不迟。”
“多谢殿下!”
又过一晚,左家派人过来送衣服。料子都是好料子,这回有便宜爹开口,张氏自然不敢再敷衍了。
两日后,公主让人给左玉做的衣服也做好了。不仅如此,她又额外赏赐了她与向氏布料,都是蜀锦,可珍贵着。
左玉将蜀锦放到自己卧房里,看着张嬷嬷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一动:这货跟着自己来这多日都没作妖,莫不是在憋大招?
别怪她心眼多,实在是原主记忆里的张氏太不堪了。固然还没到下毒害人那地步,但恶心事可是做了不少的。
这张嬷嬷是张氏的人,原主信她,她可不信。这好的机会都不下手,除非张嬷嬷的芯子也换了,不然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她便将蜀锦放进柜子,也未上锁,道:“嬷嬷,向姐姐可怜,我得帮帮她。你也不用跟着去了,你便在这儿看着这些东西。公主赏赐的东西可出不得差错……”
她抚着蜀锦,“尤其是这蜀锦和这两件蜀锦做的衣服。要是有个闪失,可就有大不敬的嫌疑了。”
“姑娘放心,奴会好好守着这儿的,绝不会出差错。”
“嬷嬷仔细,您亲自坐镇我自是放心。”
左玉笑着点头,一副信任张嬷嬷的样子。张嬷嬷心里一动,前几日盘桓在心头的怪异感消除。
什么嘛?亏她担心了几天,这左玉还是那个左玉嘛!又傻又蠢!
左玉与向氏走了。
等人一走,张嬷嬷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她寻了把剪子,拿起衣物,将上面的绣花挑开。如此不会很显眼,但用来害下左玉也足够了。
而另一边左玉才出门,便对向氏说:“姐姐,我有东西掉屋里了,我去拿下。”
向氏笑着道:“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折返回去,待到门外,见左玉停下脚步,向氏好奇,问道:“妹妹,怎么了?”
说着便探头,见到左玉身边的嬷嬷拿着剪刀在搞破坏,她直接惊呆了。
这家仆脑子有问题不成?不对,不是家仆脑子有问题,是她背后的人脑子有问题!
一个家族在家里怎么斗都没事,但是对外时若不团结便只会给人看笑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得就是这道理。
她望着左玉的眼里露出了同情。继母恶毒还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继母不光毒还蠢,那真真是要命的事啊!
左玉一脸的“不敢置信”,颤着唇,喃喃道:“她,她为何要,要这般……”
几日下来,左玉的人设已凹得非常成功。在向氏、公主以及公主府一干人等的眼里,左玉就是个刚正不阿的君子。她这样刚正不阿的人怎会想到人间的阴私?
便是仆人故意怠慢她都看不大出来,如何能想到人心会是这般险恶?
向氏想起自己在毕家时的处境,再听听这话,便觉火蹭蹭地直冒。她抓过左玉的手,拍了拍,道:“人心隔肚皮,妹妹如兰如芝的人哪里懂这些阴私?若不是回来拿东西,怕是永远都撞不上。妹妹不急,待我进去问问她。”
“别!”
左玉一把抓住向氏,道:“许是那绣娘出了差错,嬷嬷心慈,怕绣娘被责怪,应是在补救。”
说着便福了福身道:“姐姐,您先去外面等我,我问嬷嬷几句话,等下就过来。”
向氏本不想答应。这种奴大欺主的事她见多了。左玉年岁小,性子又耿直,真要交锋起来,怕不是这老虔婆的对手。毕竟,这老虔婆背后站着的可是张氏,哪里能买左玉的账?
但见左玉眼露哀求,她的心一下就软了。
家丑不可外扬,左玉真君子啊!
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外面等你。”
左玉点点头。
走进屋子,看着那专心致志搞破坏的老虔婆冷笑了声,道:“张嬷嬷,你在做什么?”
“啊!”
张嬷嬷惊呼了下,差点就剪到了手,好险!
她转过身,见是左玉,有些诧异地道:“大姑娘,您怎么回来了?”
“我东西掉屋里了,回来拿。”
左玉的神色很冷,“不曾想却撞见嬷嬷在破坏公主送来的衣物!张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姑,姑娘误会了……”
“误会?”
左玉上前,拿过衣服,见上面绣的芍药花已被破坏,她举起衣服,问道:“这是什么?”
“这,这,这……”
“这是什么?!”
左玉猛地一拍桌子,“你好大的狗胆!长公主是什么人?她赐的东西你也敢拿来栽赃陷害我?!张嬷嬷,我知你是母亲的贴心人,这些年来你虚情假意、阳奉阴违,我何曾说过你?概因你卖身与人为奴不易,所作所为皆不由本心,故而一直睁一眼闭一眼!可我万万没想到!!”
左玉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心痛地道:“为了一点私欲竟是要将我和整个镇国公府都推进火坑!来人!拿藤条来!”
张嬷嬷傻眼了!
左玉进来后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一句句一字字扣下来,直接就给她打成了祸害国公府的害虫,这还了得?!
反应过来后,她便冷笑,“姑娘,大喊大叫可有失大家闺秀风范。再者尚未厘清事实前就下结论也有违圣人教导。”
“圣人还说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怎么不记得?”
左玉冷笑着道:“这里你是尊还是我是尊?”
张嬷嬷心里一惊,实在想不通这个素来跟软面条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横起来了?
惊过后,她便梗着脖子道:“虽说尊卑有别,但是姑娘若是冤枉老奴,老奴亦可自辩。”
“自辩?”
左玉被这无耻的话都气乐了,“你被我抓了个正着,还想抵赖吗?”
“姑娘,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张嬷嬷板着脸道:“这芍药绣坏了,老奴只是修补下,免得为您做衣的裁缝被罚。”
“你管这叫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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