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无病
谢渺听明白了,意思是她与揽霞关系太过亲密,应当换个人来教导?
“你是说?”
“将她交给我,不出半月,我定还你一个规行矩止的丫鬟。”
“……”将揽霞交给崔慕礼?认真的吗?
崔慕礼看出她的忧疑,道:“我会找人教她规矩。”
谢渺有些心动,她很清楚崔慕礼的手段,对付穷凶恶极的犯人尚不在话下,何况是区区揽霞?
她犹豫地道:“她是有点小毛病,你叫人稍微指正指正便好。”
“好。”
“打骂、恐吓都不行。”
“依你。”
“见血和用刑……”
“阿渺,你放心。”
谢渺仍显迟疑,“会不会太麻烦你?”
雪球适时地叫了两声,二人齐齐看向它。
崔慕礼便道:“为表谢意,由你代我照顾它几日,可好?”
……果然吧,这世上的好处没法白得。
*
左右衡量后,谢渺终是答应崔慕礼的提议,将雪球带回了海花苑。
先是来了只憨态可掬的雪狐,跟着又来只精灵古怪的雪貂,海花苑的丫鬟们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争抢着要替两个小家伙喂食。
两个小家伙对吃食兴趣不大,反倒各自缩在长榻一角,四目警惕对视,似在揣摩对方有几斤几两。
“它们会打架吗?”荔枝小声问。
桂圆道:“最好还是先分开养。”
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时,谢渺对拂绿道:“去将揽霞喊来。”
揽霞被关在柴房半月,原以为是小姐心软了提前放她出来,谁知第一句便听对方道:“揽霞,过几日我会送你走。”
揽霞呆在原地,随即扑倒在她脚边,哀声求饶:“小姐,您别打发奴婢走,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一定能改!”
谢渺有意吓唬她,冷漠地道:“你已非头回犯错,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揽霞顿觉人生无望,哭得不能自已。
动静惹来门外几个丫鬟的注意,然而无人敢吱声。
谢渺见火候够了,淡淡地道:“行了,看在你跟着我多年的份上,我送你最后去学次规矩,若你还本性难移……”
“能移,能移,奴婢一定改邪归正。”揽霞用袖子胡乱擦泪,在地上嗑了两个响头,“小姐,您别打发奴婢走,好吗?”
好。
谢渺在心底这样答,嘴上却道:“等你学好规矩再说。”
……
与此同时,崔慕礼在句斟字酌地研究谢渺送来的那封信。
烛光下,他的神色逐渐凝重,指腹在信纸上来回摩挲,须臾后起身,在房中不断踱步。
事关重大,难怪阿渺会冒着暴露的危险,亲自将信送到他手里。且不论信中那人牵扯到的惊天阴谋,只说最关键的事——
阿渺怎会连远在北疆的军营机密都能了若指掌?莫非她真有通天本领,对所有事情都算无遗策?
良久之后,他轻轻喟叹。
阿渺啊阿渺,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第101章
晃眼便到了周念南生辰前日。
期间, 谢渺曾试图将白饭送回定远侯府,皆是白费功夫。周念南甚至差人送信给她,反复强调东城门之约, 与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他们之间哪来的不见不散?
回顾前世, 从年少时起,他们二人便总针锋相对,谁都不肯让步。待他遭遇满门倾覆,独身潜入北狄报仇, 再回大齐洗刷侯府冤屈时,她已成为崔慕礼的妻子。
他待她仍愈加刻薄,在往后碰面中,数次对她出言讥讽,为此与崔慕礼间都生了隔阂。
她往日不懂,以为他是真心厌恶自己,哪怕重来一世, 他反过头来向她倾诉衷肠,她也从不当真。
他性格张扬,桀骜不羁, 生来便顺风顺水, 想必是被她三番两次的拒绝,激出逆反之心。此等幼稚的情绪, 过一段时间便会如潮退散,逐渐平息。
便这样吧。
她前世追逐崔慕礼, 对他没有旖旎情愫,今生则是一心出家, 不愿沾染半分情爱。无论何时, 她和他都没有丁点可能。
既然没有可能, 便不该给他任何念想。
*
当天下午,沉杨奉崔慕礼的命令来带走揽霞,据说是被送往曾在皇宫当差的教习嬷嬷府中接受教导。
谢渺虽不忍,却更记挂揽霞的未来。她细心叮咛,揽霞哭哭啼啼地听了,背着小包袱迟迟吾行。
同样不舍的还有拂绿,放在过去,她定会替揽霞求几句情,但经过孟远棠的事情,拂绿必须对揽霞硬起心肠。
幸而是二公子知晓了此事,他深明大义,又对小姐情深义重……若换做旁人,小姐该怎么办?
以二公子的手段来说,没将揽霞打发走已是慈悲!
揽霞离开后,海花苑顿时安静不少,谢渺回到书房静坐了会,正想抄本经书,便见拂绿左手抱雪球,右手抱白饭地进门。
“小姐,两只小家伙吃饱了东西,正眯着眼睛打盹,可爱的紧呢。”
谢渺顺手接过白饭,刚轻抚几下,便见雪球从拂绿臂弯中探出头,灵活一跃,准确地跳入她怀里——
嗯,它还有意无意地踹了白饭一脚。
本就狭窄的怀抱又挤入一物,白饭回头,呲牙朝雪球低吼。雪球见状,瑟瑟发抖地埋进谢渺衣间,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
拂绿笑出声,“小姐,它们俩在争宠呢!”
谢渺将两个小家伙端正放到桌案上,认真教训:“白饭,雪球,你们的主人是好朋友,你们也应该好好相处,明白吗?”
白饭转身,将圆滚滚的屁股对着雪球,爱搭不理。雪球则站起身,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既委屈又可爱。
拂绿打趣:“白饭脾气大呢,跟周三公子一个样。”
谢渺低垂长睫,没有接话。
“阿渺。”门外传来崔夕宁的声音。
拂绿去开门,崔夕宁抱着个漆花嵌贝螺钿首饰匣进来,眼尖地瞧见案上的两只小可爱。
“阿渺,你养宠物了?”
不等谢渺回答,她已凑上前,仔细端详起来,“它们是雪貂和雪狐吧?品相真好,你从哪里得来的宝贝?”
谢渺在想应对之词,“呃……”
崔夕宁了然,“我知道,定是二哥费心思给你寻来的。”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谢渺含糊其辞,“帮人寄养两天而已。”
崔夕宁掩唇偷笑,意味深长,“我都懂。”心里却道:二哥对阿渺着实与众不同,那样高傲的性子,竟然能在被阿渺甩了一巴掌后,还眼巴巴地送宝贝来讨好……要知道,他对苏盼雁的献殷勤可一直无动于衷。
这就叫獾子怕山猫,一物降一物!
“我能摸摸它们吗?”
谢渺点头,小家伙们虽互不对盘,好在性情温顺,两人逗了会小动物,开始闲聊。
崔夕宁推过桌上的首饰盒,“我大姐从范阳给我寄了盒东珠,你来挑一些,到时候配点宝石玛瑙,做成项链戴。”
她打开首饰盒,只见里头堆满了光洁无暇,圆润匀称的东珠,想也知晓,这样极品的东珠,做成的项链定是精致溢目。
谢渺却推了推,道:“心领了你的好意,只是我不爱戴首饰。”
“是是是,我知晓你四大皆空,除了经文,什么都不爱。”崔夕宁道:“那帮我挑一些大小相宜的送旁人可好?”
两人便一起挑起东珠来,这颗大,那颗小,这颗圆点,那颗扁些……
挑着挑着,崔夕宁幽幽叹气,“阿渺,慎郎昨日来找我。”
谢渺道:“怎么了?”
崔夕宁道:“你知道的,我父母嫌弃慎郎出身低微,即便祖父有意,亦不肯松口许我们的婚事,慎郎恐再等两年,其中会生变数,便想着干脆不参加科举,直接叫罗尚书举荐他入仕……”
大齐官员入仕合科举及察举两制,因种种关系,孙慎元以往只能走科举路线,如今他是罗尚书的门生,便又多了一种入仕的法子。
然而科举之制,汇集天下贤才,若能从中拔得头筹,获得圣上赞誉,其意义非同一般。
但谢渺同样理解孙慎元的想法,“他是等不及想将你娶进门咯。”
崔夕宁难得没有脸红,忧色重重,“阿渺,我也想不好了,该怎么办?”
谢渺道:“以你家慎郎的才能,明明能在科举中大放异彩,又何必顶着攀援恩师的名号进入官场?”
崔夕宁一顿,苦涩道:“不瞒你说,我父亲私下找过他好几回,行尽嘲讽话语……”
想到崔夕宁与孙慎元前世的悲惨结局,谢渺不禁赫然而怒。
这崔士达,当真是执迷不悟。倘若此生孙慎元没有罗尚书做靠山,恐怕又会落得个被挑断手脚筋的下场!
她沉思片晌,朝崔夕宁招手,“来,我给你支个招。”
崔夕宁附耳过去,听她窸窣低语,随即迟疑地道:“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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