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苏燕和杨延贞同岁,从小就是一起打闹长大的,并且苏燕小时候胖嘟嘟格外强壮,而杨延贞孩提年代则瘦瘦弱弱的,在分出男女优势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打架都是苏燕赢的,杨延贞被苏燕摁着打了一个满头包,最后哭着喊着叫他大哥来给他出头,苏燕就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不过虽然如此,杨延贞还是屡败屡战,几乎两三天就要嚎啕一次,一直到八九岁被他大哥提溜到前院亲自带着之后,这个两人行动小组才宣告解散。
因着苏燕比杨延贞还大两月呢,她从小就以大姐姐自居,喊杨延贞“小三儿”的,又来了!杨延贞余光已经瞟到他副手在窃笑了,他恼道:“你再喊我小三儿信不信我回头就把你丢出去!”
他没好气,妈的太难带了,他不想带了。
苏燕斜瞥他一眼,十分敷衍:“好好,我听到了,小三儿别气哈。”真是越大越爱越不可爱。
杨延贞磨牙,但无奈他众目睽睽不好继续和她死磕,显得自己小气幼稚,只好深呼吸口气憋着,没好气:“行了行了,姑奶奶赶紧跟上吧!”
侦查小队分成三组,一队原地警戒观察,另外两队一前一后,主要侦查大棚外的情况。
一出去,噼里啪啦的大雨,杨延贞一手搭了遮雨棚瞭望,一边道:“注意观察脚下,林间,树后,还有我昨儿给你说过那些人视角容易忽略的地方。”
“首先我们要观察的是环境,第二就是安全状况,两者同样重要,还有我们每到一个地方侦查,同时率先要注意到的就是进与退的路径,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本来还有很多细节,譬如血迹辨认,痕迹辨认等等技巧细节,但此刻雨势颇大,说什么痕迹辨认都白搭,离开火光之外,黑漆漆的能看到十米外的东西就很不错的。
“好了,每个点留一个人放哨,我们回去吧!”
往崎岖不平的坡下侦查了数百米,这种天气和地形,这个范围已经是极限了,眼见路越来越无法走,杨延贞打了声呼哨,示意到界为止。
不远处陆续传来鸟哨回应,接着杨延贞带苏燕掉头。
回去之后就是烤衣服休息,接着之后是轮班,其他同伴可以安心休息,但放哨巡察是一刻不停的。
苏瓷看着就知道辛苦,但她也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止苏燕排班。
在临天亮的时候,杨延贞带着苏燕出了大棚,路上苏燕指指那边:“我们不过去那边看看吗?”
今夜侦巡他们都是一路直线下来的,可是那边还有一大块林子啊,爬到半路的时候,苏燕拉了拉杨延贞说。
咦,但他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呀,不是说以驻扎点为半径的吗,可是怎么现在只看一块?
“有人,你看见了没,七王府的。”
那边就是七王府扎营的背后区域的,情况不同,现在他们和七王府属于敏感又互不侵犯的关系,所以默契各自侦查各自那块,如果踩过界的话,对方会视此为一种侵犯行为,会起争端的。
而如今并不适合起争端。
可杨延贞说得晚了一步,苏燕新来报到,前些天潜水侦查顺利完满完成,正是热情高涨兼格外吐气扬眉的时候,说话时已经一跃跨过去了,她轻功好,燕纵鸦落,一点一跃,人已落在对面林子里的。
对面的人立马察觉,飞奔掠出,杨延贞赶紧冲过去拉住她,冲对方点头示意,是误会。
对方扫了眼苏燕,很明显就是个愣头青新人,也就揭过去了,不过这个四十来岁的黑脸男人嘴巴很坏,用一种明显带着鄙夷的目光扫了苏燕一眼,对杨延贞道:“你们六王府是不是没有人了?”
连个小娘皮都用?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能干什么事儿?
他身后两人发出嗤嗤笑声。
苏燕勃然大怒,她生平最愤怒别人用这种鄙夷的语气否认她的女子身份和能力的,一握拳,却被杨延贞一把拉住,杨延贞淡淡道:“说话注意些。”
他这语气,学杨延宗有六七分像,对方同样也不能破坏联盟关系,因此止住笑声,撇撇嘴,转身走人继续巡察去了。
三人身影一掠,很快不见,苏燕愤愤不平一踢树干:“他妈的!!”
杨延贞无语子,“好了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嘿我说你怎么那么粗鲁呢,你还能嫁得出去吗你?”
苏燕眼睛一瞪:“嫁出去嫁不出去反正不嫁你,我可是要招赘的!!”
她敲了两下杨延贞的脑门,杨延贞生气,这女人属驴的!
这两个你来我往又吵吵了一顿,苏燕最终获得胜利,战胜杨小三后她终于高兴起来了,谁知不等她笑,却乐极生悲,脚下黄土被雨水浇灌久了,变得又滑又浮,她往后退了两步,谁知脚下看着好好的黄泥地却往下一陷,这块被她直接踩崩了一大块,脚被吸住一时想跳又跳不起来,身体往后一歪,苏燕使劲扇了扇手臂:“喂喂啊——小三儿!!”
杨延贞赶紧纵身一跃,拉她一把,带着跳到另一边的大石上,“看看你,看看你……”
和苏燕在一起,连带他的幼稚了不少,两人整天吵吵,不过这回不等他说完,苏燕忽“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她挣开杨延贞的手,往刚才那个地方一跳回去,俯身捡起一个白亮亮的东西。
刚才她一脚蹬开一大块黄泥的地方,滚下来一大堆的碎石,黑乎乎的碎石当中,有一块格外大格外白亮反光的,怎么这么像是——银子?
苏燕俯身捡起,还真是银子,一块小孩掌心长的银锭,新簇簇的,翻过底部一看,只见两行凹字“大庆昌隆四十一年,商县铸银局铸造,银,五十两正。”
真的很新,带着新熔铸成型的那种格外白亮的银光,没有一点使用过的乌色,这是刚刚才新铸造好的银锭!
要知道商县铸银局近期铸造的,可只有一批银锭啊!
两人一愣,赶紧往那个缺口一望,但缺口里黑乎乎的,看不清还有没有。
而杨延贞长期从事侦查工作,耳聪目明格外敏感,在这一刹,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划下巡察界外不远处的一片倾斜向下的黑乎乎林立里头,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
不大,林子里动物也是可能有的,可这一瞬,杨延贞后背一阵凉意直窜天灵盖,他来不及多思考,切了一声,大声喊:“这是石头啊你以为是什么?!快回去吧,雨好大!”
他拽着苏燕,飞快往上掠去。
黑魆魆的夜色里,一种无形的紧绷在无声贴近,苏瓷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接过杨延贞递过来的那块银锭,人瞬间就清醒了!
三人对视一眼,守夜的人赶紧把躺着的同伴推醒,而于此同时,两边山坡底下隐隐的一阵骚动,让大棚底下迅速苏醒过来!
“快,我们去禁军那边!”有人喊道。
杨延宗确实叮嘱过,一旦见有什么不对马上带人跑,往左,跑往禁军停驻的地方!
电光石火,苏瓷犹豫了一下,可现在情况明显和之前杨延宗在是截然不同啊!
这新铸的五千六百万两官银不是被轨车运往前面去了吗?怎么这里会有的!
苏瓷身边有篝火,她眼尖,余光看见远处的七王阵营一个长须中年男人无意一瞥看到她手里的银锭,对方愣了片刻,随即面色大变,紧接着,他那十几人火速往另一边,看样子是直奔大棚另一边尽头去了。
而四王府和其他朝廷的官员及护卫,则迅速往禁军方向冲去!
现场人走疾奔,夹杂火光雨声,有些乱,其实那个中年男人夹在里面,是非常不起眼,但他逆了大流,和大家的行动选择并不一样,而就连七王府也不全听他的,和他一起行动的也就十一二个人,其余七王府众仍然直奔禁军方向。
怎么办?
禁军?
还是其他?
苏瓷心脏怦怦狂跳,捏着手里那块银锭站了片刻,当机立断:“走!往那边去!!咱们化整为零,尽量不要引人瞩目!!”
她一把提起衣摆,率先往禁军反方向狂奔!
这情况不对头啊!本来应该已经被运往前方的官银为何此地还遗有?不知是部分,还是全部,但不管部分还是全部,这里面肯定有一只他们不知道的手插进来的!
他们一切行动轨迹好像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这种情况,他们还适合留在平台上,和大部队待着一起么?
别怪她想得多,禁军万一没撑住呢?对方敢发动突袭,多少也有点把握吧?
反正就一个结论,此地不宜久!
还是尽量不要和大部队在一起了,捕鱼人都知道,在大鱼群和小虾无法兼顾的时候,小虾往往会被放走的。
想了这么多,其实就是电光石火一刹,大家起身,苏瓷也起身,并带头逆着人流往大棚另一头狂奔而去!
“上来!”
苏燕一俯身,苏瓷立即一跃跳上她姐的背,一行人火速掠而大棚另一边的尽头,有人拦截,废了点功夫冲出去,冲进滂沱大雨莽莽群山!
事实证明,苏瓷的选择非常非常之正确,在他们冲出去并甩脱尾巴没多久,杨延信皱眉说:“……可大哥说让我们往禁军去,”的时候,忽“轰隆——”一声惊天巨响!
雷声夹杂山体突然倾泻的巨大响声,整个地皮在颤动,哗啦啦的一种沉闷的流动声响,也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无法经受,那被挖空大半的银矿矿山,突然整片山头都泻下来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怔怔半晌,有人讷讷:“那些,那些是北戎人吧?”
战斗还持续吗?
上面的禁军己方人马还有活的吗?
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他们现在就几十个人,要是被那群北戎人回头腾出手来找到,那必然是没法招架的。
来了这里这么久,心脏的承受能力直线上升,见识多了,再多的凶残情景好像也不难接受了。
苏瓷也不知那边情况怎么样,只能替他们祈祷一番了,“走吧,先别管别人了。”
赶紧跑路找个安全地方待着才是正经啊。
……
杨延宗找到苏瓷一队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五十里外的一个山崖凹陷处扎下营来了。
撵跑了野兽,把人家的窝归拢归拢,点起一丛篝火,还打了猎物,烤衣服的烤衣服,给猎物剥皮处理的处理,有条不紊,火光融融,热火朝天。
他的新婚妻子,他的同胞弟弟,还有这么些年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心腹们,个个都好好的。
一队人,全部安然无恙。
此时已经快中午了,天色虽有些阴沉,但崖下火光暖融一片,人人兴高采烈,鲜活而生机勃勃。
苏瓷先发现的他,大雨中,她一回头,一怔,惊喜,露出笑脸,笑盈盈看着他。
杨延宗也不禁笑了起来了。
山崩地裂血腥流淌的情景就在身后,而他的队伍却好好的,苏瓷正指挥人修筑点防水工事,人人脸上表情轻松,一切井井有条。
惊涛骇浪之后,微笑依旧。
她倒是把整支队伍都带出来了。
免他后顾之忧。
杨延宗刚刚遇上巡察侦查的人,前因后果,已经清楚。
见苏瓷笑意盈盈,他心一定,也不禁看着她笑起来了。
两人隔着大雨,笑面相对,良久,杨延宗才大踏步走进崖下,用干衣物擦了几把头脸身上,揉了揉她的脑袋:“长能耐了哈?”
除了医术,判断和临危能力居然也很不错。
苏瓷得意洋洋,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哦,于是不等人家问,她就绘声绘色说开了:“你不知道,多惊险,我派哨探回头看,说是很凶险,幸好我当时决定掉头往另一边跑,不然啊,……”估计就很悬了。
像是从无声世界一下子跳进了有声频道,杨延宗擦身换衣,她围着自己吱吱喳喳,他心里想,就这还敢嫌弃人家鸟儿呢,自己就很吵。
他斜眼看她:“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才能,要你是个男的,我非早就委你重任不可。”
很难形容杨延宗此刻心情,那是一种极度的愉悦,夹杂着另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从小到大,十几岁开始就是一个人扛起所有责任。
可今日,满以为留下队伍必受重创,谁料山重水复,他竟是白白担心了。
这种不需要担心背后的感觉,着实让人新奇又愉悦。
他这么说,苏瓷可就不干了:“怎么?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委以重任了?”
她不高兴了,叉腰斜眼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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