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女主剧本的咸鱼 第62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苏瓷随口捻来,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眼神真挚语气还带着那种解惑式的温和,把颜氏给堵的,她总不能说安娘家爹妈的心不对,这大庆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她也没法挑苏瓷话的刺,毕竟对方从字词到语气都说得无可挑剔。

  颜氏段数不够,明知苏瓷心里不以为然她,但一时之间,竟然挑不到一点毛病发作,被噎得心口痛,瞪着眼睛:“你,你……”

  苏瓷笑翻,面上不露,又上前给颜氏拍背拍心口又端茶,颜氏眼尖,还瞄到堂屋门口杨重婴贴身小厮半张脸一闪而过——估计是杨重婴怕颜氏为难苏瓷,特地打发人来瞧一眼,估计要是画面不和谐,他马上就会杀过来了。

  苏瓷也瞄到了,翘了翘眼角,不过差不多就行了,她也没闲情逸致陪颜氏在这耍呢,端完茶盏之后,她适时说:“禀母亲,回家前大公子吩咐我给他找个东西送过去。”

  苏瓷滑不溜手,现在和杨延宗熟了,还敢拿他无中生有当借口了,说完又叮嘱婆子好好照顾颜氏不可以怠慢,之后就丝滑退场了。

  留下颜氏端着那盏茶,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心眼宽的,越想越气得心肝疼,重重把茶盏掼到小几方,气愤:“这是哪家的儿媳妇!”

  不说伺候,整天气得婆母肝疼。

  就这一个还不够,她居然还得再讨一个苏家女儿当儿媳妇,这作的什么孽!

  由于沉银一事,苏蓉和杨延信婚期也延误了,一箩筐的喜帖正堆在厅侧,颜氏简直没心情看了,忿忿一推回屋哎哟哎哟捂着心口躺下了。

  ……

  春末夏初的风已经炎热,阳都绥平抵触偏北,风也多了一丝沙尘的味道,猎猎疾劲。

  杨延宗在阳都码头登岸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驱马缓行,目送最后一名嫌犯被押解下船,关上囚车,禁军持刀肃容,押送囚车缓缓而行,码头内外早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烂叶臭蛋石块不断扔过去,骂骂咧咧,车上人目眦尽裂。

  季邺离得远,并听不到囚车上声音,但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抑不住一阵快意,眼神和面庞也凌然了几分。

  哪怕他明知自己紧接着将会有一个大麻烦,当时那等条件,季堰猜到有内鬼不难,而假如季堰倒了,他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据他消息,季堰的人已早一步将事情捅回绥平六王跟前了。

  “矢口否认不如直接坦然。”

  如何应对季邺已反复盘算了无数次,他正神色隐晦间,有一人驱马而上,不远不近,目视囚车渐行渐远,淡淡道。

  此人一语切中了季邺的心思!

  季邺霍侧头,盯了一眼侧颜神色淡淡的杨延宗。

  杨延宗侧头,挑眉:“不是吗?”

  季邺也是个聪明人,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杨将军此言何意啊?”

  杨延宗来意其实不难猜,他虽然和季邺合作干掉季堰,但他的身份却和季邺不大一样,他也没打算将自己暴露在六王面前。

  季邺挑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延宗笑了笑:“需知世子一死,王爷却不仅仅只有七公子一儿子,王妃待如何?”她该恨死季邺了,必会不顾一切报复,“而即便成功取而代之,七公子新来乍到,也恐根基未稳。”

  此时的杨延宗,可不是旧时的杨延宗,多一个强而有力的支持,不比鱼死网破针锋相对好?

  其实说到底,把杨延宗暴露出来,也不会减少季邺要承受的六王怒火和其他种种,何必呢?

  季邺问他为什么要替杨延宗隐瞒,这个问题问得好,杨延宗就过给他两个强而有力的理由!

  第一,上述的利益。

  至于第二,这个长相和声音都带着几分淡淡漠然的男人侧头,声音像恶魔在耳边蛊惑低语一般,他笑笑,眼神陡然变得笃定而凌厉起来,“生子当如狼,不知七公子是否听过这句话。”

  对于六王而言,世子事件除去给六王府带来的影响外,他更愤怒的,肯定是失去培养多年的继承人,而非死了一个儿子。

  六王要是更看重季堰儿子的身份,后宅那二十余位公子的日子想必就好过多了,其实也不费六王什么事,也就多问几句而已,他其他庶子的日子必然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虽六王不是故意,但总的来说也是不上心的缘故。

  季堰要死了,可取而代之出现一个更强心更狠更有手段的优秀儿子呢?

  六王会杀死这个儿子给季堰复仇吗?

  不不,更大的可能性是,吃惊过后重新审视这个儿子,并将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一个儿子死了,还有一个更优秀的。

  生子如狼,一个异常优秀的、有计谋能隐忍有城府足够心狠手辣符合狼群法则的儿子,想必让六王更加重视吧?

  事已至此,如果想将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筹码的话,你说是和杨延宗合谋,只起到最后一个引兵来围的作用,还是全程自己谋划干掉季堰更显出色?

  不用说的,当然是后者啊!

  季邺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他抬眸盯着杨延宗,杨延宗笑笑:“双赢罢了,七公子以为呢?”

  季邺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神色。

  杨延宗拍了拍他肩膀,不再废话,驱马前行。

  ……

  两人擦肩而过,季邺立了片刻,也策马掉头,没再废话,直接返回六王府。

  刚出了码头,就有飞马疾奔而至,六王亲卫队长陈旁自囚车方向飞速驰回,巡睃片刻,一扬马鞭拦在季邺跟前,拱手沉声:“七公子,王爷有令,请速归。”

  季邺不发一言,沉着脸与陈旁归。

  他回了自己小院。

  那个位于小湖边,和颜姨娘遥遥相对方便他照看颜姨娘的临湖院落。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不喜欢水,因为他生母就是“落水”而死的,就是脚下这个湖。

  季邺一身风尘仆仆,扎袖黑色劲装乌发高束,和往昔温文尔雅完全不一样的穿戴,他并没有换衣裳,静静坐在临湖边的小亭侧等待。

  日暮昏暗,有闷雷滚动,又要下雨了,劲风呼啸飞沙走石吹皱粼粼的湖面。

  府里很安静,世子被羁押的事情尚未传开。

  但小院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暴动的马蹄声,沓沓沓沓,盛怒的六王策马冲进府门,连马都没下,“嘭”重重直接踹开小院大门!

  引起附近侍女和小院的下人惊慌奔走一片。

  六王提着剑,额心跳动,大踏步闯了进来。

  穿过庭院,冲过正厅,六王盛怒杀气腾腾一路来到湖边,季邺霍地转头,黑色劲装让他身形前所未有的挺拔凌厉,那双奔波多天的眼睛微微泛着血丝,看起来是似染了血。

  “二十二年前,我的母亲正是死于这个湖里!这么大的王府,这么多的仆役下人,竟没一个听见她呼救挣动的,可笑至极!”

  “而我,竟还要为仇人之子俯首帖耳甘供驱使,凭什么?!”

  风来,呼啸而过,季邺声音因恨极而变得嘶哑眼神极狰狞,“对,我要让他死!!”

  他道:“父王若要我偿命,尽管来罢!”

  他锵一声扔下佩剑,毫不迟疑与六王对视!

  六王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的这样的季邺,印象的温和唯诺尽数颠覆,一瞬间的狠意和气势比之季堰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隐忍,胆色,谋算,不知道季邺什么时候查清楚的,但他二十年如一日,终于等到机会,才一动出击,如同毒蛇,狠狠噬咬仇人的咽喉。

  此子竟是这般的有胆有识,不甘人下。

  六王眼神不禁动了动。

  其实他并不在意他儿子是一条毒蛇,反正无论如何也毒不到他,相反,他更在意他的继承人能不能扛起六王府接过他的基业。

  季堰,基本还算让人满意,再多教教,将来能有八十分。

  而此子,让他盛怒之余,不禁刮目相看。

  六王盯了他片刻,怒意未曾消退,却一分分压敛回去,他冷冷问:“这件事,还有谁?”

  季邺淡淡道:“没有谁,张东陵是我的人。”

  六王挑眉:“当真?”

  季邺:“当真。”

  这父子二人对视片刻,“锵”一声长剑回鞘,六王冷冷道:“给老子待在院里,好好反省!”

  他心里天平已有了倾向,冷哼一声:“来人,让陈旁使人围了小院,不许任何人进出!”

  六王霍地转身,快步而出。

  他直接翻身上马,提着剑疾冲出了府门!

  ……

  杨延宗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回了绥平,先去六王府一趟,但显然现在六王已顾不上他,他与眉头深锁的房先生等人坐了小半个时辰,遂离开。

  杨延宗闻讯,笑了笑,围了院子,除了惩罚,还能有另一重相反的效果,那就是保护。

  六王显然不并愿意别人代他对季邺施以“惩处”,譬如六王妃,譬如颜姨娘。

  很好。

  他所谋之事,俱已成功,接下来就专心防老皇帝弄的这桩大事里被波及即可。

  杨延宗外事皆顺,只内事上却有一点的不如意。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透的,门前挑了两个大灯笼,静谧中一点点的灯光。

  他先去西大跨院给父亲问安,大半个时辰后出来,母亲身边的婆子已经探头探脑几次,他快步来到母亲的正院。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准备歇?”

  杨氏翘首等了好久,可惜杨父留着儿子一起吃饭,她一等就大半时辰,言语中越发不高兴:“你心里可还有你娘,一个二个就成天给你娘添堵!”

  母子俩坐下来,说得几句,杨延宗温言询问母亲这两月几句,颜氏就这么抱怨的,杨延宗替母亲拍了拍背,又嗅到药油味,关切问:“母亲,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颜氏喷气,提起这她又生气了,“还不是你媳妇,一天到晚就是给我添堵的,就这还要再来一个,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娘?”

  下午和苏瓷见过面后,又生闷气,颜氏又说心口疼又要躺,还特地叫人取药油来搽,这个当然是做给杨父和杨延宗看的。

  杨父见识过多次,懒得理她,今天连儿子回家都没过来正院吃饭,让颜氏又生了一回闷气。

  一来二去,她只觉万分的委屈不高兴,抓住儿子的手哭诉,杨延宗无奈,“这天入夜还有些凉,爹身体不如从前,至于她,她的事也多。”

  杨延宗头疼,按了按额角,类似的话题已经说过太多次了,但颜氏对苏瓷的观感从没因为他的劝解而改善,他无奈之下,唯有转移她注意力:“好了娘,医营的事是正事,娘,您不妨先把内宅把起来,如今家里添了不少人,又马上要再办喜事了。”

  杨延宗素来都是想干就干的,效率十分高,和苏瓷成亲之后觉得不方便,于是放人进宅的事情就提上日程。而先如今杨家的宅子左右打通了不少地方,也不是像以往那样只是个二进小宅子了,地方大了,人手就缺。

  他这两年间其实把以前的家中仆婢找回了不少,和新挑的人一起放在庄子考察了两年,最后挑二三十个,有男有女,有跑腿的小厮健仆也有扫地看门的婆子和伺候人的丫鬟侍女。

  现如今人的是够用的了,但人多了,且人心未必一成不变,哪怕选的时候再仔细,也要把起来才能杜渐防微。

  外宅不用费心,但内宅还需颜氏好好理顺把人和事都抓起来才是。

  说到这一点,颜氏终于高兴起来了,伺候的人多了,管家权抓在手里,这日子才过得舒适起来,“行,娘已经造好人事册子,也给好生训诫过了,这事儿你只管放心!”

  杨延宗挑眉:“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