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不像他作风呀?
杨延宗笑了一下:“你又知他没动静?”
这些天,他都不知挡了多少明枪暗箭了。
“你这不好好的嘛,”苏瓷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行,下回都告诉你。”
他低头,不着痕迹亲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背。
……
等到了黄正茂私宅,那个梁太监打开大包袱,苏瓷留心观察,才发现,老皇帝要用来一举干掉三大王府的证据,正是当初泅江失踪的第三批二千一百万两白银。
而杨延宗表情并无惊讶。
季元昊倒挑了挑眉,不过他心理强大,面上并看不出异色。
——好吧,都是牛人,高手过招,她就不掺和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看戏吧。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梁太监料理完私宅书房的暗格,他把他一个大包袱的东西都塞进去了,布置得真假难辨,接着回头:“杨将军。”
接下来的关键,看你们的了。
季元昊铺开做旧了的信纸,蘸了蘸处理过的陈墨,提笔沉凝一下,开始书写,他下笔又凝又沉,写出来的竟是四王的笔迹!
苏瓷牙疼,真的千万别以为自己钳制住所有人,哪怕你本人多流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而杨延宗这边,他看过梁太监的东西,又沉吟一下自己手中准备的,和裘远鸣商量两句,裘远鸣点了点头。
接着,裘远鸣行至长桌的另一边,铺纸蘸墨,接着杨延宗取出一枚精心雕琢的大印。
——裘远鸣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刑名的,模仿笔迹,是裘远鸣另一项长处,非常了得。
梁太监眼前一亮,连忙和杨延宗商量两句,希望能给七王府也造一封。
行吧,既然都做了,一不做二不休吧。
于是三封笔迹各异的信函,很快写好,摊在桌面晾干,梁太监那边有人专门来收拾做旧了一下。
好了。
季元昊快速将书信叠好塞进封皮,这封致命的信,他亲手丢进暗格里。
裘远鸣也不慢,快速就着六王习惯,将书信折叠好,转过多宝阁,投进暗格之内。
梁太监笑道:“好了,这么些天,辛苦诸位了,陛下不会忘记诸位的功劳的!”
此行圆满成功,接下来就是该完美退场了。
可想不到,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气氛一直都是紧绷的,毕竟,他们干的可是将会影响整个大庆朝局的大事。
等终于搞定,才稍稍一松。
杨延宗将佩剑换到左手提着,右手拍了拍裘远鸣的肩,他说:“仲齐,我已为你谋了大理石刑狱司一职,等此事了结,……”
大理石刑狱司,是裘远鸣梦寐以求的职位,他不喜欢当幕僚,他其实更喜爱专心施展自己所学搞刑名。
裘远鸣已经侧头过来,冲杨延宗露出一抹笑了。
可杨延宗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一顿。
他的手拍裘远鸣肩膀的时候,擦过对方手臂和腹部,在肋下的位置,他突然感觉自己刮到一点纸棱,……就挺像信封的封角。
电光火石,杨延宗心下一突!
他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凭借自己的直觉,在生与死的关头多次死里逃生。
这一刹,他脑海突然闪过刚才路上和苏瓷说过的话,“诶,你不是说,六王要除你的吗?”
——“你这不好好的嘛!”
杨延宗霍地转身,快步直入多宝阁之后,迅速打开暗格,他一伸手,把刚刚塞进的几封信取出来,翻翻,四王的,七王的,……还有一封,是他的。
上盖镇北宣抚使印鉴,还有惟妙惟肖的,“他”本人的笔迹。
杨延宗笑了。
他嗤笑一声。
第58章
苏瓷一呆,但她马上就有些若有所觉,心一紧,忍不住屏住呼吸。
裘远鸣脸色顷刻就变了,惨白中铁青一片,虽他极力镇定,但立即盯向他的苏瓷还是发现,他黑色束袖下的一双手已不自禁攒起拳来。
这一瞬真的让人无法呼吸,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的!
现场一片死寂,是个人都察觉不对了,寂静中,忽听杨延宗冷笑了一声,他抽出那封信,垂眸浏览了一遍,如同百丈寒冰下透冻入骨的一声冰冷讥笑,不高,却瞬间打破了平静。
梁太监“啊”惊呼一声,带着两个心腹太监直冲绕进多宝阁后,真的是万万没想到还能出这种纰漏!三人瞬间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急忙七手八脚把暗格里的东西扒拉出来,每一样都仔细重新翻看了一遍。
现场只听见西西索索的拆盒开信封声,还有裘远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杨延宗慢慢从多宝阁后踱步出来,那双方才尚有几分笑意的眼眸此刻阴沉如鹰,又狠又厉的眸光,如冷箭一般射向裘远鸣。
脑海“轰”一声,最后的侥幸被一瞬破防,裘远鸣短促粗呼一声,他往后退了一步,被马蹄足高脚花几绊了一下,“乒嘭”一声,花几往后一掼花盆粉碎,他整个人跌在罗汉榻与脚踏之上。
杨延宗一步一步逼近,他俯身,两指伸进裘远鸣怀中,从其肋下夹出一封新做旧的信——这封,才是裘远鸣刚刚书写太监做旧的真正署名六王的密函。
杨延宗眼神含冰,一边唇角勾起,却丁点笑意俱无,这是最冰冷讥诮的弧度。
裘远鸣挣扎起来,他嘶声:“不,不,阿宗,我不是故意的,不不,我是迫不得已的!”他眼泪流下来,“对不起,可是,可是茵娘和孩子们,并不是回了老家。”
裘远鸣悲不成声,他也不想的,真的,他真的不想的,他和杨延宗总角发小,是过命的交情,可是,可是他不干的话,他的媳妇孩子就要没命了!
刚才,三人聊天,有提过一下裘远鸣的妻儿,裘远鸣说这几年波澜不断的,他把她们送回老家去了,这很正常,大家也没放在心上。
但事实并非如此,六王能成就今天,他也并非真过分平庸的人物,自从开始对杨延宗心生不安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是否有对方的耳目了。
经过很长时间的分析和问询试探,他觉得很可能有的,于是最后精心设计使出了一着引蛇出洞,他终于成功逮住了裘远鸣!
这个最后的关头,这个自己曾经十分信任的心腹幕僚,六王冷笑了,好,好啊,于是他将计就计,一边不断动手迷惑杨延宗的视线,另一边精心设下了这一李代桃僵一箭双雕的掉包计。
差点,差一点就真把杨延宗给套进去了。
杨延宗点点头,笑了笑:“也对,妻儿总比友人弟兄重要的。”家人嘛,不管多过命的交情也是比不上的,也对。
裘远鸣用力闭上眼睛,一脸痛苦。
“可惜啊,可惜,你功败垂成了。”
短短的时间,杨延宗语气虽极冷极冷,但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神像淬了毒,扫视对方片刻,俯身用信封拍了拍裘远鸣的左脸。
陈述完事实,他居高临下,冷冷一笑,说出一句让裘远鸣浑身血液结冰的话:“你爹娘还在老家吧?”
裘远鸣呼吸瞬间停滞,他霍地抬头瞪大眼睛看杨延宗。
杨延宗冷笑,俯身,在他耳边:“回去稳住六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他冷笑中带着一种刀锋般戾气,让人寒透彻骨:“倘若稳不住,不单单你的父母,你以为你的妻儿就能保住了吗?”
经历了极致的背叛的打击后,杨延宗思维却并未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停滞,他怒极却也清醒极了,寒彻心扉,他却冷冰冰地说出一句更让裘远鸣无比齿冷的话。
将计就计,化弊为利,反间计再反间计,还有什么比利用裘远鸣去稳住和反攻击六王更好的策略吗?
裘远鸣不是顾虑妻儿吗?呵,杨延宗站直:“梁监侍是谁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最后一句,杨延宗是提高声音的。
梁太监手一停,对,这计划不能提前让六王知悉的,他阴阴冷笑一声,不高不低,恰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裘远鸣盯着杨延宗,他控制不住,浑身冰冷,战栗,他历来知道杨延宗的狠绝,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狠会冲着自己来。
裘远鸣牙关咯咯抖着,杨延宗淡淡一笑,抚了抚他刚才抓皱对方的衣领,“冷静点,可别露破绽了。”
你一家人老少的小命,就在你的手里了。
杨延宗淡淡吩咐:“延贞,取身衣服来,带他去整理妥当。”
……
杨延贞应了一声,定了定神,直接让几个身形相仿的同伴凑一凑,把裘远鸣拖到隔间去了。
隔间传来水声,但书房还是一片带冷的寂,这插曲实在太颠覆太震撼了,不少人都没恢复过来。
苏瓷也定了定神,见杨延宗将那封从裘远鸣怀里搜出的书信递个梁太监,她赶紧掏了个火折子出来。
杨延宗弹开火折,面无表情将那封署名是他的通敌密函烧成灰,扔进灰盘里,苏瓷随手拌了拌。
梁太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确定了一遍了,这次很肯定准确无误,开暗格放回,旋即关上。
“好了,都走吧,所有人都不许留在这儿了。”
这时候裘远鸣已经整理完毕了,他迈着僵硬的步伐,跟着大伙儿一起出了书房,一行人一跃翻墙离去。
梁太监走在最后,监督扫尾,最后离开。
私宅静悄悄的,恢复往日平静,这一伙不速之客,没有惊动大宅里的任何一个人。
……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黄正茂行辕的明火已经扑灭得差不多了,事件原因调查也连夜开始了,军中虽莽汉多,但粗中有细者从来都不缺的,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心思慎敏者更在不在少数。
黄正茂好端端的,突然就引火自焚了,别怀疑这个事实,除了他自己,谁还能给自己住处埋这么多的炸药呢?
而据小道消息称,圣上前来的督军调查组,已经查到了通敌叛国者的首尾了,此人正好刚刚制造了皋边的疟祸,蛛丝马迹,已露了马脚。
说来这个通敌叛国者,整个北疆军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两年前因此人通敌,致使己方胜局转败,中军大乱,连皇帝陛下都坠马重伤,直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如今战事又起,正是人人心头都忌惮此人的关键时候。
此事一出,几乎是所有人,立即就联想起这件事了,马上有人请示西阳主将陈群,要调查黄正茂。
陈群沉默过后,下令:封存暂压黄正茂行辕及一应私宅,请皋边的徐老将军派人以及监察司监军一同前来调查。
这个调查组当天人就齐了,行辕,私宅,一一清查。
在目睹三方调查组的人鱼贯涌入黄正茂私宅后,已经包扎好伤的童继恩满意笑了笑,他对身后众人道:“好了,如今大功告成,只待后事,诸位且各自回去罢。”
末了,他眼神凌厉刮了裘远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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