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十减五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连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又哪来的资格谈以后。
可是这些话,席江还没有软弱到需要告诉她的地步。
他能站在这个节目上,站在镜头下,向世人公开自己的相貌和名字,就已经是跨过了千万道难关。
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在这一刻,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比理想更重要。”
因为在他黑白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是重要到不可失去的。
生命也不值几分钱。
鹿言见他许久答不上话,那点郁结的气也不自觉消散了。
她到现在才承认,自己也不是完美的机器,能做到长年累月只有虚情假意,而无半分真心。
对安成星是这样,对诺斯维亚是这样,对席江,大概也有过那么几个瞬间是期待的。
但“任务”和“剧情”两座大山压在她心上,让她除了谎言,就只剩隐瞒。
到今天这一步,才终于能说几句真话。
鹿言一下子就想开了,她没什么好委屈的,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罢了。
所以她耸耸肩,就想放过这个话题,和他擦身而过。
身后的人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将那滚烫的体温给了她。
鹿言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
“不想跟你吵架,放手。”
席江的声音片刻之后才响起:
“你说的对。”
鹿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转头看向他,将自己的疑问写在了脸上。
席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声音难得不那么冷硬。
“我说,你说的对。”
“我是处男,这辈子没拉过别的女人的手,除了你之外,春梦都没梦到过别人。”
他面不改色地说完这些,最后问:
“你要问我爱不爱你,我不知道。所以你能给我点时间,让我知道一下吗?”
第73章
Chapter 73
像席江这样的人, 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好话都难如登天,更遑论是甜言蜜语。
尽管这几句话也跟“甜蜜”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但已经足够让鹿言感到惊诧。
她甚至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席江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没有什么是比“一天之内收到三个男人的告白”更令人头疼的了。
虽然严格来说,这三个男人都没把“告白”两个字宣之于口。
安成星是以退为进,诺斯维亚是绝口不提,只有席江把话挑得这么明,却又不肯承诺一句“喜欢”与否。
但鹿言知道,这是席江能做到的极致了。
他这样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 甚至情感寡淡到接近无的人, 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动用了他全部的感性。
鹿言忽然有些眼眶发热,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才会把所有的剧情都走得这么乱七八糟。
她只是深深地感到了负疚与抱憾。
为这六年来,她从未把他们当作平等的存在来对待。
“你明知道我一直在骗你。”
鹿言抬起眼,看着他那双深而暗沉的眼, 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伪装来应对。
也或者, 她已经厌倦了戴着面具去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那其实毫无半分快感。
席江握着她的手腕,片刻后靠近了她, 跨过了那若有似无的距离。
“不要小瞧我看人的本事。”他的声音轻了很多。
“你哪句话是真, 哪句话是假, 我一直都知道。”
明知道她的两次搭救都并不纯粹。
明知道她的收留是另一种意义的禁锢。
也明知道, 她的“讨好”和“爱慕”都是嘴上戏言,当不得真。
但他还是听之任之, 纵容了她和自己的发展, 就那么逐渐脱离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也许一开始是出于本能的好奇, 想弄明白她的真实目的。
可后来,席江也知道这借口再也站不住脚。
“可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还人情的方式那么多,我怎么就当了你的男朋友?”
席江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已经轻得随时能被她挣脱。
但他只是看着她,直白地问:“莫非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在剧情里,你的确是。
鹿言下意识冒出这个想法来,却又愣了下。
其实在原著里,席江从来没有承认过女配的身份,他只是迫于情面,忍耐着没发作。
鹿言忽然又想起了在地下酒吧的那一天,他听着她向众人介绍他的身份,却始终没有甩脸色走人。
甚至他看向了她,那冷漠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似笑非笑。
那记忆里的脸庞和眼前的人逐渐重叠,分不出任何差别。
鹿言终于后知后觉,看着席江,喃喃道:
“原来是我搞错了。”
是她搞错了。
原来所谓的“原著剧情”,在这个世界其实一文不值。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去走那条设定好的剧情线,她也左右不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们。
不,他们早就不是故事里的角色了。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不一样的经历造就的性格,有不同的生长环境与思维方式,也有截然相反的、对情感的感知能力。
他们也会交付信任,也会生气发怒,也会对某个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而自以为是的她,将这些通通践踏了一遍。
还想当然地认为,她偿还得起。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温热的液体啪嗒落下来,不断地涌出,鹿言却顾不上擦。
她被巨大的难过和愧疚淹没,无措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席江头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他看着不知怎么就哭花了脸的鹿言,连手脚该怎么放都不知道了,只能连忙去帮她擦眼泪,一边放轻了语气,低声道:“我也没有骂你,你、你哭什么呀……”
席江没有哄姑娘的经验,不知道眼泪是会越哄越多的,他擦了没两下,面前的人就放声大哭起来,把他给吓得一哆嗦。
他连忙看了两眼周围,生怕被人发现,只得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掩耳盗铃似的去遮掩她的哭声。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你怎么回事啊,是我刚刚说太重了吗?”
“……好了好了,我闭嘴行吗?你哭小声点。”
他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脊,又控制着力道不敢用力,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儿现在傻站在原地,连危机应对能力都被整没了。
怀里的人却越哭越大声,像是藏了好多年的泪水没发泄过一样,把他的背心给打湿得透透的。
席江不知怎么就被这哭声抚平了焦躁。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从那柔顺的发丝一路朝下,慢慢地、坚定地,圈住了她的腰。
直到这一刻,他摇摆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脏才终于有了降落点。
夜空下的青草地上寂静无声,只有她的恸哭声是唯一的实感。
席江叹了口气,对她道: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他难得这般认真:“以前我也做的不好,咱俩半斤八两吧。”
鹿言吸了吸鼻子,抓住他的衣服,终于在他的声音里找回了理智。
下一秒,头顶上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要不就公平一点,给双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宣判罪行并不是司法程序的重点,一切审视,都是为了不再有二次“犯罪”。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不会“知法犯法”。
只要还有再来过的机会。
回到房间里洗澡的时候,鹿言的眼睛还肿着。
她不敢让文馨看到,把文馨赶去睡觉后,才磨磨蹭蹭地出来找眼霜给自己擦上。
等收拾完躺上床,时间也到了深夜,她身体很疲惫,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睁着眼没法睡着。
席江的那句话,她没能当场给予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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